而立发现父亲那天并没有认出自己后很是得意,每天下午照旧前往银杏树林偶遇李华,两人悠悠然的度过了一整个暑假。多年以后,这个暑假的晚霞依然时常闯进他的梦乡。
山前镇因背靠虎心山而得名,从镇政府所在地山前村出发,向南行至5公里即到达虎心山下。虎心山历来便是山前镇人民二月十四赶庙会必去之景点。关于虎心山名的由来还有个神奇的传说。
相传大唐天宝年间,山上盘踞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虎,经常下山捕食家畜,偶尔还会叼走个把人打打牙祭。当地百姓深受其害,官府也数次派人上山灭虎,但除了消失了七八个人,什么也没抓住,随后便将这座山命名为恶虎岭。后来百姓在山下修建了虎仙庙,期望通过供奉的方式祈求大虎莫再伤人。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山上老虎吃过百姓的供奉以后可能觉得这些小人儿很好欺负,吃人的活儿比之前更溜了,这下百姓可是吃足了苦头。
后有一位云游僧化缘路过,受百姓馈赠不忍百姓受难,随即一人上山灭虎。百姓都以为这和尚疯了,谁知三天后,和尚居然真的提着虎头下了山。
哪知按下葫芦浮起瓢,后山坳里的一群野狼没了猛虎的压制,又开始侵扰村庄了。狼群狡猾,难以全歼,和尚又想了个办法,他将虎心刨出,埋于山顶,又举起两块巨石压在虎心之上。两块巨石在山顶形成了一个狭窄的洞穴。每日山风穿过洞穴都会发出巨大的虎啸。狼群以为猛虎回来了,而且吼声震天,就再也不敢越过雷池了。
驱赶狼群后,那和尚在百姓面前化作一道佛光飞向南方。这等胜迹深深地震撼了百姓,一致认为那和尚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于是集资在山顶修建了南海观音庙,将山名也改成了虎心山。
县太爷听说此等胜迹后,差人抱走了虎头并埋于黄河南岸荒山,取名“虎头山”。此山与虎心山一北一南,护佑一方黎民。
坐在书屋里听着而立玄乎乎的故事,李华表现的相当不屑一顾,李丽更是嘲笑他胡编乱造。
虎心山和虎头山确实一南一北。但是不是真如传说一般,两女却表示怀疑。
“你们就算是怀疑我,也总得相信山顶观音庙的碑文吧,这都是那碑上写的,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看到两女鄙视的眼神而立大声辩解到。
李华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峰皱了皱漂亮的眉头:“山上有碑我是知道的,可是从来没仔细看过写了什么,但是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还佛祖显灵呢,小说看多了吧!”
“是菩萨,观世音菩萨,你个文盲!”
被这两人吵的心烦,柳生头也不抬的说:“那就去看看,明天去!”
“那感情好,明天早上7点咱们出发,9点应该就能到山顶,看完了碑文还能去后山林场玩儿呢。”而立丝毫没有可能被打脸的觉悟。
李华和李丽也没有意见。求证是次要的,游玩才是主要目的。四人先到批发部采购了一批野餐食物(其实就是方便面,火腿肠,面包饮料啥的)然后便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在东大街碰头。而立骑来了自家的嘉陵125摩托,由他载着李华。李丽坐在柳生的踏板后座,四人就出发了。
那个时代,农村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车,小75,125,甚至是250都有。几乎家家都有。而且当时的安全意识不是很强,村里的男孩普遍在十二三岁就学会骑摩托了,每天在马路上呼啸而过那是相当吸人眼球的!
而立12岁时便能骑着摩托车炸街了,当时坐在车上他双脚才将将够着地。事实证明学习骑摩托是一件富有勇气的事儿,而且是危险的。这点而立车上消失的转向灯和家里工业风焊接的台秤都可以证明。前者是被他在数次摔倒中遗失的,后者是某次摩托车失控事件中被撞碎的,后经过了村里铁匠老胡头儿的修复。
也得益于学车时摔的跤,而立的骑车风格还算谨慎,至少没有发生过大的事故。(童年时期,农村从不缺乏少年骑车撞人或者被撞致残身亡的新闻,而且头盔的使用率相当低)
从山前村到虎心山下的山口村有一条5米宽的柏油路,这是贯穿镇南北的交通大动脉。马路两旁栽种了两排杨树,茂盛的树冠在空中相连,遮挡了夏日刺目的阳光,创造了一条翠绿的时空通道。
柏油路上两辆摩托车御风前行。绿色映满了李丽双眼,气流吹的她睁不开眼。骑车的少年嘴角上翘,迎着风飞翔,自信且张扬。李华飘舞的长发,仿佛拉长了岁月,宛如一幅油画,记录了青葱年华。
摩托车只能到达半山腰,后面的一段陡峭山路只能步行前往。登山的步道是就地取材的青石铺就的,很结实却并不不规则,经过无数人的踩踏路面被磨得光滑锃亮。
四人走了半个小时,都累的不行了,于是寻了个大石头坐下休息并顺便填补下肠胃。从这里向对面山坡望去,一排排白色的岩石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就像觅食的羊群。这就是老人们说的牧羊石了。从山腰到山谷是一大片的桃树林,如果是初春时节,这便是满山桃花争相斗艳的盛况了。儿时每每春游,而立的姐姐们总会折几枝桃花回家插在瓷瓶里,再灌上清水,满屋子就会春意盎然!
补充过能量,四人继续前进,不多时一个上翘的屋檐映入眼帘,飞檐上坐着一直青绿釉的仙人兽,像是欢迎香客登门。再绕过一块巨石,就是观音庙的牌坊了,上雕一块石匾,“南海观世音菩萨”七个大字龙飞凤舞。左右各有一句竭语,左边是“救苦救难佛光普渡”右边是“送福送寿人间大德”。
走过石牌坊就是观音庙的主体建筑观音堂了,里面供奉了一尊3米高的观音坐像,左右站立金童玉女。观音堂两侧还有天王殿和罗汉堂,绕过观音堂就看到了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着西天如来佛祖。
四人还都是少年人,对拜佛自然是没什么虔诚的,胡乱作了几个揖就奔向了此行的目的地——大雄宝殿后的石碑。
石碑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然是斑驳不堪,后半段已经完全不可辨识。李丽右手抚摸着还依稀可见的前几句:“天宝三载,葵未夏至,天降旱罪。有大虫作恶山林,扑食三牲,弑民三口,公闻之,召力士入林,杀之……”
“郭而立,你还真是开局两行字,故事全靠编呀!”李丽斜眼瞪了而立一眼接着说:“这块儿碑能看清的就这几句话,后面全都损坏了,根本看不清楚写的啥。”
“就是,就是,你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李华也跟着附和。
“这真不是我编的,我二月十四跟爸妈来赶庙会时,那个村里老人就是这么说的。”
眼看又是一场辩论赛,柳生插嘴道:“别争了,上千年的事儿了,谁管他真假。咱们去摸摸虎心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