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是怎么回事?”皇帝的所在虽然离着右翼骑兵集团接战的地点有一段距离,而且骑兵行动扬起了一片烟尘阻隔了视线,但是皇帝还是很快看出了不对劲,之前狂飙突进、仿佛什么都无法阻挡的军团旗帜现在却在尘土中停滞不前。
“陛下,现在右翼情况似乎不太好,咱们怎么办?”贴身侍从福卡斯说道。
“不慌,派出侦骑看看情况,命令最右侧的第九兵团做出向前出击的姿态,接应骑兵。再有,命令重骑兵出击,第三、四、五兵团跟随···”
“陛下!”老将军瓦伦斯在一旁赶忙说道,“如今右翼情况不明,还是等等再说吧。”
“不妨事,原本就没指望用侧翼轻骑兵击垮对方,到头来还是要依靠重骑兵中央突破。放心吧,老师,帝国军团的实力您还不了解么。”皇帝对着侍从一挥手,“传令!”
“是。”福卡斯领命而去。
“这···”老将军虽然有些不安,但军团的力量他当然再了解不过了,以手中这六万余人的兵力区区十万豺狼人绝对不是帝国的对手,了不起只是局部战局可能不利于帝国吧,所以老将军就不再言语了。
“全体注意啦!上马!”在方阵前方,军官们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大声呼喝着让手下做好准备,数千身穿铠甲的战士以令从地上站起,戴好头盔、整理好武器和马具,在一片甲叶兵刃‘哗哗’的撞击声中骑乘上了同样披着马甲的坐骑。
在前方骚扰敌人的射手们早已收拾起来让开了进攻路线,但他们也没有走远,仍然在攻击通道的两侧布置着,不断向敌人抛洒箭矢,并准备随时抽出双手剑跟随骑兵们冲进敌阵好好厮杀一番。
“将军快看,皇帝命令我们出击了!”伊萨克兵团长身边的参谋对着他高喊道。“看见了”,平时脾气火爆,总扯着一脸横肉四处咆哮的中年将领,此时倒异常平静。伊萨克先拉下了自己的面甲,接着对身旁的掌旗官一挥手,抽出佩剑直指敌阵,也没管旁人就策动战马冲了出去。掌旗官见状也赶忙放倒军旗冲了出去,紧接着,几千名骑兵也跟着军旗的方向涌了过去。
在重骑兵后面,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轻骑兵们也急忙跟随,再接着是弓弩手们,走在最后的是方阵步兵。从天上看去,帝国方最左面的方阵几乎没怎么动,而右侧的军队已经和敌人接战了,中央的军团正在向敌人突击,整个帝国军队像是被放倒的大树,正在向兽人那面压过去,要把这些灰黑色的斑块压扁。
‘四百米···二百米···’尽管带着面甲,视线极其有限,伊萨克兵团长还是根据他丰富的经验判断出自己和敌人间的距离。就在伊萨克准备放平骑枪准备突入敌阵时,变异突生,豺狼人的方阵明显向后缩回去了一块,前排的豺狼人向后跑去然后忽然消失了,紧接着又冒了出来。
“这是?!”伊萨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野战的时候会突然出现一条壕沟?这也不怨伊萨克吃惊,这原本只是条在任何地图和侦查情报中都不会出现的小溪流而已,但前两天雨水的冲刷让它宽阔了些,今天夜里(第三章注1,黄昏算一天的起点,放心,这句话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豺狼人驱使一群鼠人奴隶又狠命地挖掘了一夜,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在重骑兵突击的路线上出现了一条四五米宽、两三米深的壕沟。
在重骑兵如墙般的推进之下,没来得及跳下壕沟的豺狼人立刻被骑枪捅了个对穿,但皇家重骑兵和帝国骑士们的战果就只限于此了,前排的重骑兵们根本不敢也没有办法停下来,只好硬着跳过壕沟,但马身上的载荷实在是太大,除了一小部分骑兵外,剩下的人都掉进了壕沟。
尽管有一小部分如伊萨克兵团长一般的骑兵跳过了壕沟,但他们很快就被大队的豺狼人一拥而上淹没了,而剩下掉在壕沟里的骑兵,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也迅速地被壕沟里面和上面豺狼人屠戮一空。
后面的骑兵们收到了前方的提示,纷纷减速,到壕沟处都翻身下马准备仗着一身坚固的盔甲与敌人步战。正在此时,豺狼人方阵中发出一片喊叫,数不清的蜥蜴人手持标枪冲了出来。
'喝!’尖利的标枪从这些绿皮手中飞了出来,直奔向壕沟边聚集的骑兵们,裁纸般撕开了他们身上的铠甲,将帝国最精锐的军人成片杀死。
“陛下!”老将军瓦伦斯在后方看见了前面重骑兵的突击没有任何效果,不禁向皇帝出言预警。
“不必说了,尽管骑兵突击受挫,但我军也完全可以凭借步兵击退敌人,今天我们必须要赢。”皇帝死死地盯着尘土茫茫的战场,立刻出言打断了老将军。
“陛下!”这时一个身披禁卫军红披风、举着令旗的骑兵向着皇帝所在的土包奔来,“右翼轻骑被彻底击溃,现在数千半人马在攻击我们右翼的步兵方阵!”被派去右翼传令的福卡斯回来向皇帝禀报道。
“什么!哪来的这么多半人马!”皇帝的双手松开了一直紧握的腰带,猛然抓住了福卡斯的披风领子,“陛下,现在还是先组织撤退吧!”瓦伦斯出言提醒道。
“呼~没事的,没事的”,皇帝像是和自己也好像是和周围的侍从和禁卫军们说道,“我们的左翼几乎没动,预备队也完好无损,只要撤回营垒,兽人根本没办法把我们怎么样。”
“命令!左翼的第一、二兵团原地防守,第十、十一、十三兵团前进,接替已经出发攻击敌人兵团的阵位,并由以上五个兵团断后,统一由巴西尔将军指挥;其余军队脱离与敌人的接触,由···”皇帝向四周看了看,“全部由瓦伦斯副元帅指挥;如果部队一时无法摆脱敌人纠缠,就尽力向朕这里靠拢,福卡斯,你带着近卫军团随时准备支援。”
“是!”就在军官和传令兵们行礼,表示要去执行命令时,一个在皇帝身边负责警卫的禁卫军军士忽然惊叫,“快看大营!”
只见十里外的大营竟飘起了一道烟柱,“这是!”皇帝心里一惊,但还是震声道,“都不要惊慌!只不过是一次巧合的火灾而已,朕回去会处置那个厨子的!”
不过皇帝话音刚落,震耳的马蹄声就从东面传了过来,黑色的浪潮已经吞噬了右翼的轻骑兵们,步兵的方阵也不过是在其中勉强挣扎,很快浪潮就淹了过去,继续奔向中央的帝国军队···
“真是滑稽啊,战前会议中,依托河流形势、利用自身骑兵优势,从侧面摧垮全歼敌人的战术竟然被兽人实现了。”李维站在战场中央的一处小土包上感慨道。
“李维大哥,咱们还是走吧,这里实在是···”菲力说到这又干呕了几声,“我实在没有办法在这待下去了,咱们还是回到船上吧。”
“好的,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可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李维紧了紧缠在身上的旗帜,这是他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片人马尸骸中找到的,布满血渍和划痕,已经看不出原貌,只能算是破布片的东西。
“菲力,你知道吗?这次我们的对手很可能和以前不一样了。”在回程的路上李维开口道。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首先是武器,以往兽人的武器都是石木制成的,就算有金属武器也多是粗制滥造,但这次兽人的武器明显好了一个档次,而我们却不知道这些武器的来源。”
“我们这次远征之所以失败,难道是因为兽人使用了新武器的缘故吗!?真是该死,不知道是谁贩卖给兽人武器的···”
“不,最关键的因素可不是武器。”李维说道,“这次兽人的战略战术都好的惊人,利用半人马的机动性彻底遮蔽了战场,以至于在开战前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军阵中有什么兵种、有多少兵力,地物地貌是什么样的,看”,李维随手指向草地上倒伏的尸体,“我军大部分损失都在四散奔逃的路上,说实话,以这次远征军团的精锐程度,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这又意味着什么?”菲力不解道。
“它们长出了一颗脑子,帝国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可以随意拿捏的敌人了,如果不正视这个狡猾的对手,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李维二人向着大营走着,右手边的布雷达河还在静静的流淌,已经沉到河面处的太阳撒出最后的光芒,整片天空、整条河流、整片草原都像是在烤着一盆猛烈的炭火一样,被映地通红。
‘哪怕你头戴金冠,哪怕你身披紫袍,最终也难逃这一死么。’李维低头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