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割据,乱世之时。
盘踞在南三省的谢大帅,可不得了。
地方不算太大,但是没人敢惹,这家伙,一旦发火,端起炮就干。
听说和E国还有关系。
谢宅。
“小离,你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这再拖下去…”
谢言离将茶杯放下,“着什么急,这潇洒日子还没过足,就要往家里添一母老虎。”
大太太,谢督军的正室太太,丈夫不争气,但去了后倒还保佑着孩子,谢言离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帅。
那三姨娘却突然出声,“言离啊,三姨娘娘家还有一个侄儿,长得标致又有才华,可配了。”
其实三姨娘还是有私心的,这谢言离长得俊俏不说,身材还好,那小姑娘嫁过来倒是占了便宜。
谢言离皱着眉头,看了三姨娘一眼,起身离去。
大太太出来打圆场,“三姨娘不要介意,小离一贯如此。”
三姨娘只得扯了扯嘴角,“没事,没事。”
谢言离走在街上,惹人注目。
那一身军装,高等肩章更衬得他矜贵冷漠。
就是这么个贵人,带着副官,拐进了戏园子。
“嗬,官爷您是来…”
“墨祁。”
“好嘞,官爷这边请。”
墨祁的场子,座无虚席。
谢言离又怎会和别人挤一挤?
直接搬椅子坐在最前面,一抬头就能看见。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马儿快快的行,车儿快快的随,却告了相思回避,破题儿又早别离。听得道一声去也,松了金钏;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玉肌:此恨谁知?”
墨祁戏唱的好,台下人有的太太都抹了几滴泪。
唱罢,墨祁退场,去了后台卸妆。
没人敢拦谢言离,他直接去了后台,吩咐副官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了。
“果然好嗓子。”
墨祁不理会,只是顿了顿,便接着手上的活。
卸了厚厚的粉脂,素静的小脸上满是冷意。
谢言离足足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她回自己,“你的心思并不在戏里。”
说罢,她淡淡瞥他一眼,“您啊,别在我这费心思了。”
谢言离笑了笑,“姑娘家唱戏,我特别感兴趣,不知道,墨姑娘能否赏我这个大帅的脸。”
“唱戏吗?”
谢言离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支玉簪,递给她。
墨祁却将簪子推回,“我从不收这些。”
衣服穿戴齐整,轻绾青丝,和管事说了一声,就和谢言离走了。
“你不怕我将你…”
墨祁只看他一眼,“左右不过一条命。”
“呵,你倒是…洒脱。”
“那些官老爷带我,也就是回府唱上一场,你,我还真不确定。”
谢宅
“哟,小谢回来了。这是…”
“明个不是老太太寿辰吗,我特意请了墨祁来。”
七姨太掩面笑道,“小谢这话可不对,左右不过一个戏子,怎么能说请呢?”
墨祁闻言,轻嗤一声,“你这话不对,你左右不过一个姨娘,家主已经不在,你这辈子只能是个姨娘。”
七姨娘的笑僵在面上。
二姨娘站起来,“小谢有心了,带墨祁姑娘去客房吧。”
谢言离没动,只是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点头道,“去吧,安顿好。”
谢言离这才带着墨祁出去。
“你真是可爱的紧。”
墨祁看都没看他,“你真是讨厌的紧。”
谢言离便低笑起来。
第二日
谢言离的祖母,已经是七十高寿了。
墨祁的行头都是戏院的人送过来的,等她打扮好,也差不多了。
墨祁的戏唱的好,是那戏院的顶梁柱,为看她的戏,多少人一掷千金。
老太太也高兴,乐呵呵的。
“言离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娶媳妇了。”老太太拍拍他的手道。
大太太也插嘴,“小离可有心仪的对象?”
“有。”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愣住了。
“这,那,是哪家姑娘?”
谢言离却笑了笑,“不论怎样,我只娶她。”
“你们认识多久?就把你迷的要娶她?”
“十三年。”
………………………(十三年前)
谢言离他爹还只是一个副官,杀了盘踞东三省的马大帅,趁机抢了地盘,又和南三省当时的祁大帅交易。
那时的谢大帅不顾家,在外面厮混。谢言离对他的印象很少。
还是少年的谢言离不想在家听父母吵架,便一个人出了门。
天不顺人意,谢言离被拦路抢劫,一个小孩,自然打不过几个五大三粗的劫匪。
身上没钱,他被扒了衣服。
正巧年芳十五的墨祁采买回来,看见光身子的谢言离。
“你…怎么…”
谢言离羞愤地捂住身子。
墨祁笑笑,把自己的衣衫解开,披在谢言离身上。
衣衫略大,却包不住他的泪。
墨祁有点懵,“你为什么哭啊?”
墨祁不知道,谢言离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下午,路过的人都视而不见。
墨祁把他带回戏园,给他随便套了身衣服。
“我送你回家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墨祁。”
这段经历,谢言离没和任何人说,只是从七年前墨祁开始登堂演出,他便一场不落的去看。
七年,一百一十六场。
从不错过。
谢言离一直在努力,吞并地盘,提高地位,只为了能让她不受舆论的嫁进谢家。
如今,正好。
“母亲,若是我攻下下渠,我的婚姻事就自己决定,可好?”
大太太点头,“你能有这样的上进心,你想娶哪家姑娘,我没意见。只是,这下渠的也是有主的,而且还职位不低啊。”
“我自有定夺。”
墨祁已经唱罢,台下人鼓起掌来。
谢言离几步赶过去,拦住墨祁。
“我最近要走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有事找你。”
“怎么还要回来才说?”
谢言离勾了勾唇,“等我。”
转眼一年,谢言离基本统一各地。
他急匆匆赶回来,直奔谢宅。
大太太惊喜不已,“小离,回来了,没事吧。”
“回来了就好。”老太太也笑道。
和家人唠了一会,便回房,拿出银票。
这次,你自由了。
戏园。
“听说了吗………”
“谁不知道啊,真是可惜了…”
谢言离没理会,直奔后台。
“有失远迎,谢大帅让我们这可蓬荜生辉…”
“废话少说,墨祁在哪?”
掌事顿住了,支支吾吾,半天没句话。
谢言离掏出枪,黑黝黝的洞口直对掌事。
掌事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帅饶命,饶命,墨祁她,她前天就…死了。”
谢言离愣住了,“死了?”
“是了,城西的方少爷要墨祁唱戏,这墨祁从一年前开始就不唱了,这方少爷让她要么唱戏,要么陪夜。”
“她说,等您回来再说唱戏这事。”
“但她还是上吊了。”
谢言离周身低气压,“本大帅怎么不知道,这城里还有个方家。呵,没关系,马上就没有了。”
再抬头,平日里冷清的谢言离眼里竟蓄了泪。
“言副官,备车。”
这一年,人们记得清楚,城西的方家突然崛起,又突然消失,这梨园的台柱子墨祁也香消玉殒。
大太太记得,自己那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儿子,抱了个戏子回来。
死了。
谢言离三天没吃没喝把自己和那个戏子关在房里,第四天才出来。
他把她葬在了谢家的坟地。
“墨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