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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古国,皇城。

“老爹要送我去巴别?“

吕长的两股眉毛拧在了一起,一脸不可置信。

“是的。”坐在吕长对面的中年人和善地笑了笑,“少爷可以当作是一场成年的游历。沿途感受异域风情也是不错的。”

吕长的反应在中年人的意料之内。

身为吕府的管家,他自然了解朝夕相处的大少爷。

老管家提前准备好了诸多说辞,希望今天能一举啃下少爷这块硬骨头。

而吕长则是呆滞地望着窗外,此时他心烦意乱。

昨夜他还在酒肆里醉生梦死,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晚霞漫天。

正当他挺身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外出找乐子时,却被老管家生拉硬拽进了这里。

更加令他悲伤的是,老管家通知他,吕老爷打算将他送到巴别。

“巴别诶?”

“吴叔,你知道巴别的吧?”

“…“

吕长挠着头,有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地吐出了几个相仿的问题。

“少爷,我当然知道是巴别。”中年人耐心地回答,“从加索山脉的西侧,到巴别海的东岸。被称为神之国度的古巴别在那里崛起,王朝在那里延续,最后也在那里消亡。”

“吴叔,你等等…你等等。”吕长摆摆手,五根手指略有点抽搐,“我从不怀疑作为吕府的多年老管家会不知道巴别的地理位置或者是几千年的历史。”

“可能你还知道巴别人吃的是面包喝的是啤酒,穿的是长袍,但是我要说的都不是这些!“

“我也知道是那个巴别,不是什么世界各地拿着古巴别王朝的名头骗人的地方。”吕长左手扶着头,边叹息道,“我最能知道的是,那里尸骨横陈,战乱四起,是个人命贱如狗的地儿。”

“所以,这么一个生灵涂炭的乱地是我应该去的?会死人的!我老爹是怎么想的?”吕长正起了身子,郁闷地看着笑容满面的老管家,“吴叔,你别笑了。老爹经常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能跟您说说话,唠唠嗑。你忍心看着最疼爱的小辈去一个千里外鬼地方送死?”

“而且我是吕家独子,独子…应该好好留在皇城,用来传宗接代的。“吕长对着老管家眨眨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你看我老爹那副德行,他一天到晚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而且,吕叔,你不是说过我老爹对我母亲一往情深吗?是皇城里少有的痴情种。“

“所以。”吕长指了指自己,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我们老吕家只剩一颗独苗了。”

吕长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全力反对自己要去巴别这个提议。

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可能吕长在吃喝玩乐上的造诣在皇城中称不上顶级。

但是在贪生怕死,贪图享乐方面他是绝对合格的。

哪怕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娘们儿的招式都用上,他也要让自己稳稳地扎在皇城。

“少爷过于担心了。”老管家苦笑着,“民间的传闻往往夸大其词,当不得真。”

“虽说巴别是一片乱地,但并非如传闻般是个人间炼狱。”

“巴别有繁华的城镇,富饶的土地。古国和北盟都与巴别有着密切的商贸来往。”

老管家能胜任吕府总管之职就意味着能力的非凡。

在老爷常年外出的情况下,他便代表着吕府在皇城的脸面。

近二十年来混迹皇城名流之中,能言善辩对答如流自然不在话下。

但是面对集地痞流氓,吕家大少爷,撺掇自己同伙一起欺骗老爷的主犯三个身份于一身的吕长,老管家着实有点犯怵。

“传闻也非空穴来风啊。”吕长抽空喝了一口茶水,“吴叔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很难伺候的。巴别漫天黄沙,又干又热,病害又多。仅是水土不服就可以要我小命了。“

“吴叔,你说,我不会真是老爹收养的儿子吧?“吕长愁着脸问。

“水土不服,顶多拉几天肚子。少爷体魄强健,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少爷肯定是老爷亲生的,这个不用怀疑。”

老管家受着吕长的无赖劲儿,面露无奈,这位少爷跳跃性的思维让他有点接不上话茬。

他得尽快将话题拉回来,阻止吕长继续胡思乱想。

“老爷只是平日里匆忙,实在是无多闲暇时间陪伴少爷,少爷也要体谅老爷啊。”

“陪不陪倒是无所谓,在得到了少爷生活的同时就应该失去点什么嘛,这公平的条件交换我当然懂。“吕长又换回了一副大大咧咧地表情,“大少爷的生活谁不乐意过呀。”

“只是老爹他不能自作主张,一句话就把我送到巴别去吧。”

“要是那边有些小麻烦,派点人去处理一下;要是有大事发生,送我过去也不中用啊。“

“我就像是一块鸡肋,哪哪都用不上的。鸡肋的自觉便是应该安稳地呆在家里,不出去瞎表现,祸祸别人。”

这是吕长的真心话。

少爷们大多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命不凡是他们共有的臭脾气之一。

而吕长不一样,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小废物这一事实。

所以他只希望能靠着吕老爷这颗参天大树,轻松地过完这辈子。

他能接受的义务只是多生几个孩子,给吕家开枝散叶。

“少爷怎么会是鸡肋呢?”老管家摇摇头,“不论是老爷还是我,都相信少爷是有才华的人。少爷从出生便注定不凡,请少爷千万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吴叔,这话您信吗?”吕长拖着长长的尾音,“您一直说我出生便不凡。我是出生便能说会道,还是出生便翱翔于天际啊?”

“吴叔,我就是一普通人,我都认命了,你也别太上心。”

“而且这皇城里谁不知道吕家少爷没本事,只会坑了吕老爷。”

老管家抬起眼眸,吕长那张淡然的脸渐渐与记忆中一张婴儿的脸孔重合。

十多年前,还是婴儿的吕长,同样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眼睛很大,但眼神却总是往下,似乎闪躲着众人的目光,不哭也不闹。

老管家第一次见到这种淡然出现在婴儿的脸上。

无论是吕家少爷的身份还是童年时那震慑的一眼,老管家都坚信着。

吕长少爷气宇不凡,是大器之材,定能接过老爷肩上的担子。

“与皇城的这些纨绔子弟相比,少爷至少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呃…吴叔。”吕长有些哭笑不得,老管家思索片刻后竟然只说出了一个品行端正,他原本还思考用什么态度来接受即将来到的轰轰烈烈的马屁,“品行端正与注定不凡可没什么关系。”

“您这是没什么好说了吧?“

“并非如此。“老管家认真地说。

“我很看好少爷的潜力和后劲。“

“正是如此,我才不好妄加揣测。少爷的上限应该由少爷自己决定。”

“我还有上限?”吕长又挠了挠头,“吴叔,这话可别传出去。皇城里的少爷们会笑话我的。”

没由来的好意和信任是最令人费解也是最温馨的东西。

老管家大可抽出些华丽的辞藻来美化自家少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以前的吕长也不例外。

只是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不够,长年累月地背着虚名只会压垮他。

信任是有重量的,吕长觉得自己担不起。

“我一直很相信少爷。”老管家直视着吕长,“在古国。即便是不是神人,也能博取一番成就。”

“好了好了。”吕长习惯性避开了对视,“吴叔,您要再说下去我自己都信了。“

“那老爹也认为我也是个人中龙凤,所以送我去巴别历练?“

“他还得去问问我爷爷,他老人家肯定不同意让我涉险。”

“大老爷归西多年了,少爷依然是念念不忘啊。”老管家叹了口气,“但即使大老爷在天有灵,回应了少爷,情况也不会改变的。”

“因为老爷从小就叛逆,大老爷的很多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这还跟我挺像的。”吕长扯了扯嘴角,“我得直接找他谈谈。”

“少爷说笑了,老爷十天前才回来过。此次南下江南,行程都是保密的。”

吕长这才忆起吕老爷十天前好像回过家,但自己似乎惯例地出门躲避去了。

想到这,吕长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吴叔,你可得帮我出出主意。“吕长哀声地求助。

“少爷可能误会了,虽然是老爷让我通知你,可做决定的并不是他。”

“其实这次是朝廷点的将,在三个月前密令便发到了老爷手里。“老管家忽然严肃,详细地解释到,“老爷只是点头同意,做了例行保密的公事。”

“朝廷?”吕长惊愕,“朝廷更不可能选我了,他们难道不清楚这事儿不靠谱?”

朝廷的密令?吕长皱着眉头思索着。

古国的朝廷代表着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机构。

他们颁发的密令,很难有拒绝的余地。

然而对吕长来说,这更激起了他反抗的决心。

开玩笑!朝廷的密令可不是过家家,反而像是一张催命符。

在这个世界上,能加速历史车轮往前的只有那么几只手。

朝廷是这其中最有力量的一只。

这道密令意味着,巴别已经躺在车轮底下了,只等着最后推一把。

狂妄自大到以吕家少爷的身份便能避免被成齑粉。

吕长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开始谋划着失踪了。

今天连夜逃出皇城,依托吕府老管家的帮助顺利藏身。

古国这么大,等朝廷找到自己,巴别的事情保不准都结束了。

吕长希望老爹这根大腿能在跑路的途中帮忙顶一顶,天塌下来别瞬间把自己压死了。

“具体的任务是什么?“吕长试探性地问了问。

“少爷稍等。“老管家从袋中拿出了一封信,移到了吕长的身前。火漆印上是一条龙,朝廷专用,“巴别的传闻在民间一直盛行,不过大多都是虚假的或蓄意谋划的。但是朝廷在此时此刻发出了密令,再加上边境上传来的关于尼尔国出兵的消息。”

“我想大概是两千年前古巴别帝国要重新现世了。”

吕长沉默地拾起信,摩挲着信封上火红的龙印,又小心地放在了桌上。

“少爷你可别想着抗命,无论少爷是躲在哪个山沟里,朝廷都会找到你的。“老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醒到,“老爷也说了,这次任务非同小可,希望少爷随机应变,务必慎重。”

“而且老爷最后交代我,要是你真不想去,他也可以舍了吕家,重回平民百姓;干了这么多年,是该休息了。“老管家动感情地说着,“少爷,老爷是心疼你的。”

“他跟朝廷合起伙来坑自己的儿子?”吕长气地摔下了手中的杯子,“这是绑架,是赤裸裸的绑架。”

“他四十不到休息什么?皇城里多的是八十岁的老怪物握着权不肯放手的。“

“我才十八诶,吴叔,美好人生怎么能够戛然而止呢?“

老管家没有说话,只是将洒出的水擦拭干净。

吕长木然地望着那封轻薄的信,叹了口气,缓缓地倒回椅子里。

这是什么事儿啊?

哪有老爹配合朝廷算计自己儿子这一说呢?

吕长低估了吕老爷的无耻和不要脸。

“唉,享了太多地清福。”吕长幽幽地说,“是要付账了。”

“朝廷给我派了多少军队?一两万人总得给吧?“吕长不得不接受要去巴别的现实,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的作用在哪儿,”是让我当个名誉将军还是个胜利吉祥物?话先放在这儿,冲锋陷阵出谋划策少爷我可都不在行。若是讲和结亲的场合,该笑的时候笑出花来我还是有把握的。“

去巴别是既定的事实了,吕长也就想开了。

他抖擞精神,深呼吸,心一横。

“不就是巴别吗?要是给我个几十万的军队,不多说了,我直接把巴别打下来。“吕长抑扬顿挫,”也给咱老吕家长长脸。“

单是古国的脸面最不济也足以让吕长在巴别立足。

要是运气好,吕长还能碰上些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人一旦乐观,黄沙漫天的巴别也会变成淘金的宝地。

“古国一贯的政策是不得以的情况下不出兵,所以这次前往巴别的人员。”老管家看着豪气冲天的吕长,有些于心不忍,顿了顿,“加上少爷只有两个人。“

“什么?“吕长扶了扶耳朵,面容呆滞地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巴别之行只有两人。”

口齿清晰,每一个字精准地传到了吕长的耳朵里。

“两个人?”吕长瞬间炸开了,“开什么玩笑?在巴别组个旅行观摩团都得几十个人起,雇上一大堆保镖身边跟着,还得备上几个当地的好向导。”

“两个人能干什么?让我们去扮演导游还是骆驼?可巴别我们人生地不熟啊。要是在皇城我指定带他们玩的舒舒服服的,最后再给他们完整地送回去。”

“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再潇洒几天。吕家少爷谁爱当谁当去。“

“少爷,没人来皇城旅游,您也无需扮演向导。”老管家急忙拉回话题,“朝廷的决策不会为难你们的,想必会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少爷只需要小心谨慎些,安全回国便可。”

“就算去巴别挖点沙子回来我都觉得九死一生。”吕长忍不住再次吐槽,“还是让朝廷另选贤能吧。”

“少爷稍安勿躁。“老管家安慰到,“既然得到了老爷的首肯,少爷的安全想必是有保障的。”

吕长忽然平静了下来,像突然停止的木偶人。

自家的老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坑儿子,所以他信吕老爷能保自己无虞。

只是他从来讨厌突如其来的事情。今天是个不幸的日子。

“唉,吴叔,跟我说说另一个倒霉蛋吧。“吕长唉声叹气,“是哪个勇猛的将军?还是哪个强大的神人?“

“我猜是霍安将军吧?那个银铠映雪,风度翩翩的少年将军。”

“说实话,在皇城六七年了,我还一次没见过这位将军。”吕长对着老管家小声说,“听说是个温文尔雅,气质超群的人。是个不错的同行人选。”

“霍安将军年仅16岁时便在索西亚国大挫尼尔国的锐气,少爷也是从那时候听闻他的声名的吧?不过若是有霍安将军在的确可以高枕无忧,他的实力古国上下有目共睹。”老管家顺着吕长的话说,“然而霍安将军在这几年只是秘密赶赴了几趟皇城,其余时间都驻守在北方边境,所以少爷没见过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各大将军要务加身,霍安将军也不例外,脱离不得。”

“所以你叨叨了这么多,不是他?”吕长有些失落,“那总不能是跟我一样的臭鱼烂虾吧?”

“少爷不用猜了。与少爷同行的人是少爷的旧识了,诸葛家的诸葛明公子。“

老管家甩出了最后一张牌。

他对这张牌抱有很大的信心。

老管家相信少爷即便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会二话不说地接下朝廷的密令。

果不其然,吕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僵硬。

老管家看着吕长从活灵活现哀怨的神情变成了面无表情。

那似乎才是他真正的面孔。

“诸葛明?“吕长的语调微微上扬,“朝廷能说动诸葛明?”

“要是有他在,这趟巴别之行…”吕长摸着下巴,缓缓地说,“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少爷的童年都在蜀地的诸葛家度过,对诸葛明公子想必很是了解。诸葛公子在神人中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我想这也是老爷的意思。”老管家看吕长逐渐放松下来,赶紧接下去说,“而且朝廷原定的人数只有一人,诸葛公子没有同意。随后在他的要求上加上了少爷您的名字。诸葛公子还是很念同袍之宜的,少爷大可利用这次巴别之行,正一正自己的声名,也让皇城里多事的人闭一闭嘴…“

“等等,我去他妈的同袍之宜,我是那些在乎声名的人吗?”吕长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这么说,原来是没有这档子破事儿的?我说呢,朝廷英明神武,点兵点将怎么可能点到我的头上。是诸葛明非要带上我?诸葛明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是不是…”

吕长瞥见老管家那张无辜的脸,张了张嘴,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吕长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扫去这份怨气。

老管家会心一笑,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少爷放宽心便好。”老管家轻声宽慰道,“朝廷已经知会诸葛明公子,少爷接下来需要在一个月里找到他,前往巴别。“

“还要我去找?偌大个古国怎么找一个人。“

吕长在这个晚上接受了太多意料之外的消息,像一个又一个的闷雷在耳边炸响,炸得他脑子七荤八素,脸庞僵硬。

“诸葛明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老管家老实地说,“谁都没什么好办法。”

“虽然他成天穿着白衣到处乱逛,可他是实打实的神人诶。”吕长的眉头又拧作一块,“他若是不想见人,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谁找得到?“

“我个普通人,我哪来上天入地的本领去寻他?“

“少爷一定知道他在哪儿的。”老管家微笑着,看着吕长,“少爷自蜀地归来后一直不断地收集各地关于灵异事件的情报,我还没见过哪家少爷还有这个癖好。“

“我就是有这个癖好,我就好这口。”吕长松开了紧锁着的眉头,大声辩解。

“诸葛公子的行踪大概隐藏在这里面吧。“老管家正色道,“少爷与诸葛公子已经七年未见了,去见一见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时间总会带走些东西的。也许是珍贵的,不好的,或者乱七八糟作一团的。“

“少爷,七年,我想够了。“

“吴叔。”吕长倒向背后的椅背,头歪向窗外,看着光彩的夜景,“别乱猜啊。”

“好的。”老管家微笑着点点头,“菜肴都冷了,我让他们再重新做一份。”

“不必了。”吕长摆摆手,“让他们热一热便好。”

说罢依然出神地望着窗外。

老管家用眼神示意门口的护卫。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兰轩。”

吕长一改跳脱的语气,轻柔地说到。

“少爷是为了避嫌吧?”老管家低声说,“这里是皇城贵公子们最喜爱的食肆。”

“我知道少爷一直不愿意与他们来往。“

“不全对。“

吕长举起桌上的酒杯,靛青的兰花盛开在精致的瓷器上,微微泛黄的液体散发出丝丝醇厚的香味。

他闻了闻,又放下了酒杯。

“您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少爷请说。“

“我很想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鸡腿啃。但是油渍可能会滴在这贵重的椅子上。”

“少爷是念旧了,恰能说明少爷是重情重义的人。”老管家略带欣慰地回答。

“吴叔,有时候我真想好好学学您这说话的艺术。”吕长摇头,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我这明明是俗气,不懂礼数的行为,哪里是念旧了。”

几个侍女轻柔地敲了敲门,老管家笑着点头示意她们进来。

姑娘们利索地将盘子端出,像一群蝴蝶飘过,只留下些许的香味。

“少爷在看什么呢?”

老管家开口问到。

“看一看皇城,马上就见不到了。”吕长指了指窗外,流过皇城的大江像是一匹绚丽的长绢,“今天是花灯节。吴叔,你知道花灯节应该干什么吗?”

“花灯节源自我们古国地南部少数民族地区。因为人们的喜爱,作为一种节日文化逐渐向北传播。”老管家笃定地说道,“花灯节最重要的风俗便是赏花灯,还有猜谜,品尝各地的美食小吃,热闹的场面会持续到深夜。”

“你说的当然对,花灯节该做的可不就是赏花灯嘛。”吕长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但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皇城每年都有花灯节,花灯几乎都沿用上一年的,样式一成不变。我一天就能赏完所有花灯。这么些年过去了,这花灯看都看腻了,咱们还凑这热闹干嘛?”

“所以,花灯节的存在自然是有其他用途。”吕长一脸神秘地说。

“我还从未听闻过花灯节还有其他隐藏的含义。”

吕长的话似乎触及到了老管家的知识盲点,使得他有些好奇吕长接下来的话。

“美景是由什么构成?是由人和物结合,这一动一静才符合古国的美学。“吕长翘着腿,侃侃而谈,“所以人变化,物变化都会使得景发生变化。”

“少爷对艺术的鉴赏也有自己的理解啊。”

老管家不住地点头。

“你歇一歇,这些都不是重点。“吕长摆摆手。

“像这江上花灯景,花灯色彩缤纷年年如此,皇城的样貌也几乎未变。”吕长顿了顿,示意接下来是重点,“但是你看那楼阁上。”

顺着吕长的指点,老管家的目光移向了右方的楼阁。

楼阁上的最高处站着数位俏丽的女孩,模样像是十六七岁。

“最中间的那位,是秦家老爷最小的女儿。我早就听说秦家有宝珠一颗,如今终于得见。”吕长得意地拍了拍手,“果然非同寻常。”

“要我说,这个秦老爷也是小心眼,有个这么可人的女儿还是硬是给她藏在家里一十六年。”

“一十六年呐,吴叔。你说他是不是不地道。这可苦了我们这些个兄弟们。”

吕长笑着指了指江岸上不断踮起脚尖的人们。

“可惜我身在兰轩里,不然我也得去挤一挤,这远景近景区别也大了。“

“十六年怎么了,人家女儿出生你还得在旁边看着啊?”老管家黑着脸,”臭小子,那秦老爷可是老爷在皇城中最为交好的大人,秦家和吕家是世交。“

“那位秦小姐还能称得上是少爷的妹妹。“

“不打紧,我只在背后议论议论,不会传到秦老爷那里的。“吕长倒是一脸无所谓,”这皇城里,认识我的人也在少数,面生的很。“

“还有,秦老爷也不会是小心眼的人。”老管家正色说到,“少爷每一年的寿辰他都记得,并托人送来贵重的礼物。”

“为人处世也是落落大方,从未有过仗势欺人。”

“我猜礼物不外乎金银财宝,书画珍品。”吕长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咱家又不是没有。”

“那少爷想要些什么?”老管家反问,“若是喜欢秦老爷的小女儿,我大可知会老爷一声,携重礼上门提亲。”

“秦老爷是看重情分的人,若是老爷出面说话,我想他大概率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而且少爷与秦小姐郎才女貌,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

“诶诶,免了免了,我可受不起。”吕长大呼,“虽然秦家宝珠甚是美,但少爷我还有大好年华,这可不能这么早栽在一个女孩的手里。”

“咱们还是说回这花灯节。”吕长拿起茶水,喝了一小口,咳嗽了一声,装腔作势,“马上焰火大会要开始了。”

“吴叔,你看过江中的焰火吗?“

“倒影中的焰火吗?“老管家疑惑地问,“我并不觉得倒影中的焰火与空中的有什么区别?”

“吴叔诶。”吕长一脸恨铁不成钢,“这焰火年年都相同,当然不是只看焰火的。”

“举一反三,吴叔,你个老秀才得有些灵性。“

“焰火炸开的那一刻,人们总会抬头,望向盛开的花火。”吕长像一位循循善诱地老师,“这时候,最美的当然还是我们年轻的女孩子们。”

“她们眼睛里跳动着炽烈的花火,又瞬间熄灭。绝景!“

“但作为一个正人君子,我不会盯着人家的脸看,那太失礼了。“

“所以,倒影便成了不二的选择。“

“这更显猥琐了吧?“老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合礼数。”

“那也只有你知道。”吕长无所谓地耸耸肩,“或许还有另一个抱有相同想法的人。”

“人们总是昂着头,看着天空中绚烂的焰火。”

“大多时候只能在水中看清一个轮廓,编着发髻,小巧的鼻子,若隐若现。”

“运气好的话能见到她们那彩色的眼睛,笑得很开心,发簪上的银链子随着摆动。”

“这是能忘却烦恼的景致。”吕长像个说书的老先生,动情处身体便开始摇摆,“亲身实验,比酒更有疗效。”

“少爷的想法有些与众不同。”老管家斟酌着回答,“恐怕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这才是少爷我的青春。”吕长丝毫不在意老管家的看法,“正是有着一年又一年的岁月流逝,才有这赏等的一茬又一茬漂亮女孩儿,也才有这花灯节这年复一年的乐趣呐。”

“哪里才叫大好河山,那都藏在年轻女孩们的眼睛里。”

“少爷说笑了。花灯节也有我们老人的过法,其中乐趣也颇多。”老管家的表情略带着些自豪,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那个无多钱财,却志趣高雅的秀才。

眼前的少爷似乎有些离经叛道了,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有责任纠正年轻人的错误。

“吴叔,你们那都是拉不下脸面罢了。这上了年纪的人应该干上了年纪的人该干的事。”吕长却对老管家的言论嗤之以鼻,“您想想,我们年轻人看美女,那叫情理之中;你们这些老人也看,那不被人说成好色成性?死不悔改?”

“我要是到了您和老爹那年纪,我也会勤奋努力,起码得养家糊口。“吕长隔空敬了老管家一杯,“可现在青春还没结束呢。”

“啊,要是能在游玩中邂逅几位陌生女孩,一起小酌几杯,那相同的景致又完全不同了。”

老管家看着一脸陶醉的吕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爷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回到皇城后没惹过麻烦。

老管家不再看他,专心地饮着手中的茶水。

“吴叔,这神人之所以被称为神人。”吕长忽然转过头,面带笑意地看着老管家,“还是贪恋人间,不肯脱俗呐。”

话音落罢,侍女们将热气腾腾的菜肴送了进来。

“少爷别想太多。”老管家将热好的菜肴推到吕长的跟前,“尽快用膳吧。”

“不用,你先吃。“吕长推回了菜肴,”我再看看。“

老管家愣了愣,点了点头,坐回了位置上。。

七彩的焰火在空中炸开,散开的火星组成了花图案,又在转瞬间熄灭。

轰鸣声自远方姗姗来迟,没有响雷那般猛烈,散发着欢庆的味道。

光影在黑夜里不断交织,吕长在忽隐忽现间似乎能看见每一个人仰起的脸。

“吴叔,你说我要是一个牛逼哄哄的神人,我是不是能在此刻飞到江南。再看一次盛大的焰火?听说江南有古国最美的花灯,也有最热烈的焰火。”吕长也仰头,呢喃道,“这焰火升空原来有这般景象。”

“少爷就算不是神人,也会强过很多人的。”老管家低头吃菜,“少爷想去江南便去,明年还有花灯节,说不定在那里还能遇见比秦家小女儿还令人惊艳的美景。”

“吴叔,你前面的这句话真的像极了护犊子的老父亲。”吕长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客观呐。”

“不过最后一句,的确很有道理。”

老管家抬起头,吕长也看向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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