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晚上秦生和秦妈都留明昊在他们家睡,如果是平时,明昊倒也不会拒绝了,但是今天不行,明天是父母的忌日,他会像往常一样,清晨去花店买花,然后徒步到父母的墓去。
秦生送他回去,自行车吱吱的声音应着城市安静的夜晚中悠悠的风声。秦生开口,“明天,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明昊坐在后座,秦生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那么早,每次都让你们来陪我,不行。”秦生有些无语,“有啥不好意思的,真是的。”
秦生骑车回家时,便给原浅发了消息,“明天啊,要起得来呀。”原浅也很快回了消息,“了解,等我敷完这个面膜就睡,明天一定起得来。”秦生向苏江夜和楼风解释了明昊要推迟一天,不用秦生问,他们也说明天要去。
高楼遮住秦生望向夜空的视线,一路前行,到了空旷处,还是能看见月明星稀。
第五天。
明昊起的很早,五点半就已经准备出门了。此时很多花店都没有开门,但是有一家花城会早早准备每一天的花,所以此时前去,可以买到当天最新鲜的花。
明昊穿的短裤,还穿了一件外套,虽说是夏天,但是清晨还甚是寒冷,明昊刚出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花城不远,很快就到了,老板对这个这么早来买花的少年很有印象,每次都会招呼他自己进去找,这次也不例外。老板一边整理着花一边对着明昊说:“来了,这么早来买花的也只有你了,要什么自己进去找吧。”明昊点点头。
明昊的母亲喜欢百合,不仅喜欢它的美丽,香味,还喜欢吃,明昊每每想起,都觉得有些好笑,父亲就有些随便,但也会买玫瑰送给母亲。所以明昊挑选了几株开的艳丽的百合和三株颜色不一样的玫瑰。
走在路上,远方的天上还是云层缠绵,丝毫不见太阳的踪影,但这是夏日,也快了。路上已经有了稀疏的行人,都是为了生活而忙碌。
走到山脚,能清楚地看到浓雾伏在整片森林之上,能感受到清晨的湿气,时不时传来鸟雀的叫声,大有清明之感。等到明昊快到时,阳光已经刺穿了浓雾,形成一个个光斑。一个多月未来,父母的墓前已满是杂草,夏天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也是正常。本来明昊想先坐下来和“父母”一起看日出,但是此景,还是先把这些杂草处理了吧。
虽然拔草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数量多了就不一样了。想起前天准备洗衣服的事,今天得自己动手,明昊长叹了一口气,搂起袖子便开始拔了。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人拔,要拔到什么时候呀。”明昊站起来,回头看,四人正向着他走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束花。
明昊有些惊讶,他觉得实在太早了,并且这件事他们并不必管的,但是他们还是来了。苏江夜开口说,“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们当然得来陪你了。再说。你看这些杂草,你自己一个人要拔到什么时候。”明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久久吐出几个字,“谢谢你们。”
众人放下花便帮着明昊一起拔草,苏江夜跟他们说尽量保全一整株,对于生命一族来说,生命大不同但本相同,苏江夜可以将它们直接移植到其他的地方。森林嘛,杂草便不是有害的了。
有了四人的帮助,很快墓前便被清理干净了。苏江夜召唤出生息,催动春风曲,只见一道道生命的光芒包裹住那些被拔下来的草,逐渐被引导到旁边树林中,但是苏江夜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再一次拨动琴弦,只见一道柔和的生命光芒漫延周边,这时苏江夜才停下来。
苏江夜收回生息,指着墓碑前,说:“好了,现在这面前的一块区域不会生长杂草了。”明昊点点头,说:“谢谢。”
苏江夜笑了起来,“这有什么。”楼风也说话了,“就是,总说谢谢干嘛。”原浅也开口了,“还是把我们带来的花放好吧。”这时众人才想起来带来的花,因为拔草而被搁置一边。
看到刚才苏江夜的技艺,名号便说,“这里不会再生长杂草了,不如我们把这些花都种在这里吧,江夜肯定有办法让他们生根是吧。”苏江夜假装不情愿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哎,真是,能者多劳啊,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明昊父母的墓前多了一些本不属于这片森林的花,有百合,玫瑰,风信子,牡丹,月季,芍药。看上去极为不搭,不知道秦生他们挑花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理由。
早上六点,花城。
“你们看这朵花,也太好看了吧。”苏江夜蹲下来对着芍药仔细端详,“我就买这个了。”楼风很是无语,“大姐,这不是买给你回家种的啊。”苏江夜站起来反驳,“那你挑个我看看。”楼风四处看看,目光停留在风信子上,“我觉得这个就不错,看着就很纯洁。”苏江夜挤出一个笑容,“呵呵。”秦生和原浅四处看看,在他们的认知中,牡丹和月季还是很受人喜欢的花,便选择了这个。
有苏江夜在,这些花存活下来便成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甚至颇有生机。
五人坐在墓前,看着远处。苏江夜和楼风并不知道以前几次明昊每次来都会做些什么,苏江夜便问道,“你之前每次来都会做些什么呢?也一直坐在这里吗?”
明昊想想,双手撑着地后仰,“之前几次还在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就在这里坐会。”明昊说出来挺随意的,但是听者却有不一样的感受,虽然不曾有过骨肉至亲的生离死别,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悲伤。
时间流过,四人就陪着明昊坐在这里,不发一言,看着阳光滑动,风吹落叶,鸟立林梢,也不失为一种乐趣。除了那次秦生原浅找来了,其他几次明昊都是一人前来,虽然不被任何人打扰,但总多了些孤独感。和他们认识之后的时间,自己是比父母刚离去时要开朗了许多,此时能有自己的好朋友陪着自己坐在这里,心里还是会好受不少,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待到五人下山,阳光正艳,这一天,被五人记住了许多年,明昊说,
“等我们平定了,平安归来了,到时候我把埋在这里的樱花酒拿出来,我们痛饮一番。”
在故乡的最后一天,也是五人假期的最后一天,便在蓝城四处游逛,吃喝玩乐能做的都去做。虽然有趣的事物并没有那么多,但是有了朋友的加入,枯燥也会变得有趣起来。
等回到家,大概是晚上七点,但是从清晨到现在,还是挺累的,稍微收拾一下,明昊便洗了澡躺在床上了。手机里全是大家发来的消息。
秦生“不行了,走的时候没感觉,怎么一回家坐下来就不行了。”
原浅“我觉得今天可能是我放假最早睡得一次了,比昨天还要早。”
楼风“感觉身体被挖空。”
苏江夜“去云南也没玩的这么累啊,真是见鬼。”
明昊看着吐槽得四人,笑了一声,再回神,外面已经有滴滴答答的声响了,雨水打在地面上甚是清脆,风雨问候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风从窗户吹进来,再无白日的炎热,满是雨水洗刷后的干净与清凉。
雨,浓染着夜;夜,沾惹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