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这一天,全寨男女青年都会前来贺喜。人们敲着象脚鼓,弹着小三弦,载歌载舞。婚礼上,男女青年要跳《癞蛤蟆舞》、《狮舞》、《采茶舞》等各种民族舞蹈。婚礼结束,新娘暂住男方家,七天以后,姑娘回到娘家居祝在以后的三年内,新郎白天在自己家中干活吃饭,晚上到岳父岳母家过夜,直到生了孩子,小俩口才高高兴兴背着娃娃转回男方家……
易朵朵听得入了神,耳畔不时有歌声响起,一个健壮的小伙冲着一座吊脚楼唱道:
“你像‘章灌’花一样美丽,
你像‘挪邦花’一样芬芳。
你是万绿丛中的红花树,
我深深地把你眷恋。
愿永远和你依偎在一起,
一刻也不分离。”
那厢的姑娘也似乎也有意,于是,回唱着:“春天不到花不开,姑娘快乐是小伙子到来。小伙子啊!如果你是大象,我要追随你翻岭过岗;如果你是花树,我要变成斧子把你砍下,饱吸你的芳香。知了(蝉)在树枝上歌唱,盼望吮吸树浆;小鸟在大村枝头孵雏,期望果子成熟赛蜜糖;爱情的种子终会成熟,年轻人啊,你又何必忧伤!……我象‘柯匡’鸟一样,深夜不闭眼睛,望穿夜幕和森林,向着爱人所在的地方。……”
……
到处是情歌飘扬,情意浓浓,张怡和方平的眼神也时刻在交流,易朵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好像自己一直白活在世上……突然间,发觉好想李多宝,他要是在这就好了……
从有土地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相爱,
从有水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相爱,
从生下地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相爱,
从儿时我们就开始相爱,
从上山砍柴我们就开始相爱,
从插花节我们就开始相爱,
我们将爱到头发花白牙齿稀,
我们将爱到人死骨头烂。
情歌犹如悠悠飘移的白云,涓涓流淌的泉水,如春风,如甘露,那么质朴!那么纯粹!那么原生态!易朵朵都不敢相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纯粹的爱情,想起自己的计划还有情感上的空白,易朵朵流出了眼泪,不停地流眼泪,抹也抹不篆…这把方平和张怡吓着了,劝也劝不住,最后只好赶紧开车回家了。
易朵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独立的坚强的女性。绝不会轻易的脆弱轻易的感动。甚至有时候她都觉得好像已经看透了人情世事,没想到自己这一刻会这么不堪一击。
等易朵朵渐渐平复了心情,车已回到住处。敲李多宝的房门却是没人。众人正自不知所措。复见李多宝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抓住了方平的手将他拖进了屋,“你上次讲的那个传说,再和我说说,说说。”
易朵朵不知他怎么了,当心他别走火入魔,也跟了过去。方平又将那金鹿的传说讲了一遍,李多宝边听便沉思,好像在印证着什么,等方平的故事快要讲完,李多宝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问道:“找到金鹿就可以找到最好的茶,是不是?”“传说中是这么说的,但可能只是传说而已。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李多宝好似没有听见,又问:“从你这往西是什么地方?”“景迈山。”“对了。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景迈山。”
大家真以为李多宝是走火入魔了,因为那只是个传说而已。但是,李多宝却好似铁了心,逼着每个人表态。“你去不去?”李多宝问易朵朵。易朵朵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内心充满了矛盾,但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方平不等李多宝问已经表了态:“我是肯定要陪你们去的,你们大老远地来到我这,我也不放心让你们独自进山埃”于是大家统一了意见,由张怡留守在家,其他人明天出发,张怡没有二话赶紧出去为明天的行程做准备。
第二天早晨起床,易朵朵和李多宝来到方平屋里集合发现屋里没人,桌上是准备好的食物、水等。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李多宝拿过纸条看以一遍递给易朵朵,原来说的是昨晚张怡突然发病,方平连夜送她去了医院。信中特意提到了要两人注意安全,并为他们准备了景迈山的地形图,并特别提醒他们有什么情况随时打他电话。
李多宝拨通了方平的电话。电话那头方平没有具体说张怡的病情,只是说没什么大事,但是会要在医院住十天半月的,所以估计自己不可能陪他们进山了,让他们一定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和他联系。李多宝说要去看望张怡,却被方平拒绝了。“真的不用去吗?”易朵朵也问。“他说太远了,你们就别过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两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准备按原计划进山了。
两个人背着两个大包,里面是自己的行李以及放平他们为他们准备的粮食、水以及进山必备之物。顺着山路两人往景迈山开拔了。
“方平一直是这样的性格吗?”路上易朵朵好奇地问李多宝。
“嗯,这家伙一直是属于特立独行的那种,当年在学校是就是这样,在学校成绩也是出类拔萃,当年分配时政府机关、主流媒体、大型国企几乎是随他选,但是他却是选择了当时并不被人看好的房地产。而正当房地产非常红火的时候,更没有人想到,它却抛却了所有繁华跑到云南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因为感情?”
“有一部分原因,其实回归田园一直是他的梦想,只是毕业的时候心里还有牵绊,后来他坚定离开,曾经在校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还是我帮他了却的。”
“既然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为什么要了却呢?而且还需要你帮他了却……”易朵朵以异样的目光看着李多宝。
“这个故事……呃,说来话长,以后找时间再给你说吧。”
易朵朵正准备继续追问。忽然,前面林子里远远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多宝一下子兴奋起来,迅速俯下了身子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朝声音的方向张望。一会儿那声音越来越响,李多宝打手势让易朵朵也埋伏起来。易朵朵依样画葫芦躲到离李多宝不远处,没想到俯下时太猛差一点来了个狗啃泥,帽子歪到一边把脸都盖住了。“没事吧?”李多宝在那边小声地询问道。易朵朵赶紧爬了起来,带好了帽子,嘴巴上还沾了些泥,“没事。”
李多宝看着易朵朵狼狈的模样有些想笑,没等他笑出来,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李多宝赶紧扭头往那边望去。易朵朵也屏住了呼吸。那声音越来越响,两人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前面的灌木又是一阵悉索,一会叶子分了开来,一只巨大的蜥蜴钻了来出,蜥蜴摇摆着一身的铠甲,吐着长长的舌信往前行去。易朵朵都想不起多久没去过动物园了,在这野外看到这样的动物也是吓了一跳,李多宝看在眼里慢慢挪过去靠到她旁边,易朵朵心里顿时安定下来,又敢抬头去看。一会只见那后面又钻出一只体型体型差不多的出来,后面跟着一只小蜥蜴。感情是一家人在出游呢,李多宝看向易朵朵时,易朵朵脸上也已经乐开了花。等蜥蜴一家行出了老远,两人才爬起来继续上路。
“李总,你会考虑给我加薪吧,你看咱们现在从事的可是野外作业、高危工作?”易朵朵拍着身上的泥土恢复了本色。
李多宝笑了笑,替她擦掉了自己没有擦掉脸上的泥土。“钱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钱对咱穷人来说那是很重要的啊!有时候都会要人命的,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易朵朵拍了拍屁股,像是要把刚才的两人间的小亲昵给拍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仇富仿佛已经成为了的一种不自觉的生理反应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哪像你啊,肯定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要不怎么叫多宝呢!一落地要多少宝贝就有多少宝贝,全家人要多宝贝你就有多宝贝你,蜜罐长大的孩子……哎!我要是叫易多宝多好氨
“怎么听起来像掌上电脑的名字”
“去你的”
“其实我的名字是取多宝鱼的多宝。”
“啊?你还真是鱼氨易朵朵想到自己的“钓鱼行动”,不禁咯咯笑,“你父母怎么给你起个鱼名字”
“多宝鱼,俗称欧洲比目鱼,游动时体态十分优美,宛如水中之蝴蝶,所以也叫“蝴蝶鱼”。多宝鱼适应低水温,耐低氧,性格温顺,且易接受配合饵料,生长速度快,肉质好,营养价值高,是名贵的经济鱼类,所以李世晨……呃,我爸,他希望我能成为这样的人,虽然家庭条件优越……”
“但是要不骄不躁,成为一个经济适用男……”朵朵抢着说。
“呵呵……”
“哼,我看你爸这个名字起的一点也不成功,就你这么目中无人不可一视……”
朵朵本是想开玩笑,假意撒娇,一来二去打情骂俏增进感情,没料到李多宝完全没有回应,让朵朵的小心肝儿瞬间僵硬,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她提到了让李多宝敏感的词,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李总,景迈山这么大您说咱们这么转悠能发现金鹿找到最好的茶树吗?”
李多宝沉吟了片刻,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地形图,最后坚定地仿佛自言自语说:“肯定能找到,一定要找到。人有时候必需要听从心灵的召唤服从命运的安排。”转头问易朵朵:“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有时候是人为造成的,不一定是上帝安排。”易朵朵脱口而出。
“没错!但那也是命运,凡人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你也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你要退出吗?现在还来得及。”
迎着李多宝坚定的目光,易朵朵脑子里有些乱,忽然哈哈笑道:“我有什么可怕的?顶多找不着打道回府呗”
“要是有风险呢,而且很大?”
易朵朵指着李多宝笑道:“我也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个大老板还不得赔我呀嘻嘻”易朵朵娇笑着,看在李多宝眼里竟然有些妩媚。
李多宝整理了一下服装还有心情,大步向前走去,易朵朵赶紧跟上了,“等等我”
景迈山方圆三十多公里,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原始大山,在这片海拔1700米的山上各种动植物繁衍茂盛,沿途的风景的确是让人目不暇接。易朵朵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但是不知不觉就被一路的美景吸引住了。她甚至将手机的音乐放将出来,踏着旋律一路前行。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喊着李多宝过去看。原来她发现一束绽放的黄花竟然随着自己手机里的音乐在左右摇摆,关上音乐他们就停了下来。再次打开,周围的一片花儿都摇摆起来,恰似“复兴之路”,李多宝和易朵朵都看呆了。有些花儿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看见他们的颜色在慢慢变化……两人边看边行,不觉时间的流逝。
等到太阳西下,两人已近大山的深处。黑夜对于城市人来说除了提示要睡觉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太多意义,但是如果你身处野外且是一片原始丛林里情况却是迥然不同了。忽然进入夜幕下,李多宝和易朵朵的确是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李多宝有些经验,找了一个避风的大树,架起了方平为他们准备的帐篷,又找了很多干树枝,生起火来。易朵朵做梦也没有想到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独处。这里似乎适合一切之前设定的情感推进计划且不会当心有人来打搅。易朵朵正胡思乱想着,李多宝却是问起了易朵朵对茶的看法。
易朵朵很不愿意回答这个煞风景的问题,但是却又找不出更好的借口,只好从人文的角度解读一下——这是她的拿手好戏,易朵朵随口说自己第一次喝茶的时候觉得第一口很苦、但是一直喝下去就品出了深藏其中的清香。之所以一直喝下去,仅仅是为了忘记第一口的苦涩。如果因为第一口的苦涩就放弃了一杯又是好茶,就会错过茶香,人生犹如品茶,不能虚度了此生。没想到她的话竟是让李多宝陷入沉思,联想到自己的过去,突然想起妈妈当年开餐茶院一直说品茶要有一个好的心境、人生要有一个好心情,而自己一直错过了人生的茶香。不禁对易朵朵有了全新的认识。李多宝继续不断地和易朵朵探讨起茶道来。易朵朵无奈地一会儿怀疑面前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的本性一会儿怀疑自己的魅力一会儿又后悔自己能随口就说去的深刻茶理来。
易朵朵搞不明白李多宝对于茶道为何如此的痴迷,即便孤男寡女在如此特别的环境下独处还在和她讨论茶的境界人生的境界。等了一晚也没有等到一点风花雪月的由头,一丝罗曼蒂克的迹象,这让她很是苦闷,我的“钓鱼行动”啊,怎么纹丝未动啊!易朵朵无奈的打起了盹,最后被李多宝催促下钻进帐篷睡了。睡到半夜的时候,易朵朵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树林里独自行走,林子里只有隐隐约约的微光,忽然那只庞大的蜥蜴钻了出来,浑身金光闪闪,一忽儿变成了一只麋鹿,正当自己要接近它是,忽然变成了一只金钱豹向着自己猛扑过来……易朵朵“氨地一声惊叫却是醒了。李多宝冲进帐篷焦急的问道:“怎么了?”见易朵朵无恙才松了口气。“我怕。”易朵朵徒然间柔弱得很,李多宝摸她额头全是冷汗。“没事的,我在这儿呢。你……你睡吧我就在你帐篷口。”说着靠在了帐篷口边。看着四下茫茫的夜色,易朵朵有些过意不去,催他回自己的帐篷去,却是被李多宝断然回绝了。执拗不过加上自己确实很怕,易朵朵也没再坚持,最后竟又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