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正式的问询。”
天色已晚，认知污染应对部门的问询室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台灯，照亮了平托和他面前的通讯终端。
平托正在通过键盘敲打着一个个字符。这些字符都会通过主脑，转化成电子合成音。在扬克尔的收容间响起。
敲完这段字之后，平托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嘬了一口。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需要是不是做一口咖啡，来保持精神集中。
就在他喝咖啡的当口，眼前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扬克尔的回应。
“早上八点，实验室，我，抵达。实验数据，上一次实验，处理。”
屏幕上的句子破碎而混乱，在二级认知污染防护下，经过主脑多次转译之后的陈述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收容所已经见过太多能够通过文字，声音，图像施行的认知污染。即便是在二级防护这样的低等级防护下，所有的信息也需要经过主脑多次转译，消除可能存在的认知污染之后，才会出现在平托眼前的屏幕上。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平托已经看过了扬克尔这两天所有的行动记录。扬克尔的陈述和记录完全一致。
“花了一个半小时整理数据，上传，然后给弗兰克博士发了一份确认邮件。”
扬克尔还在陈述，回想这两天的行动并没有费他多少劲，没多久，他就讲完了他上半天的所有行动。
“……然后我花了二十分钟步行到餐厅，准备解决午餐问题。”
但是在通讯的另一头，平托看着屏幕，眉头皱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
屏幕上的文字越来越快的跳出，平托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找出了已经整理完毕的扬克尔行为记录。
扬克尔的陈述完美的对应上了平托手上的记录，精确到了分钟。
“午餐都有些什么？”
平托将这段话敲了出来。屏幕上真来连续不断跳出的文字顿了一下。
“土豆炖咕噜兽肉二百克，生菜三百克，还有两百克面包。”
“午餐用了多少时间？”
“三十二分钟。”
扬克尔的回答和平托手上的记录完全吻合。而这本来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人类的记忆本来是一个很不可靠的东西，即便是昨天的记忆，也会带上很多脑补虚构的成分，或是会有一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或是会遗忘掉一些本来发生过的事。
但是现在扬克尔的仅靠回忆的称述，却能和记录完全对应。
“你现在是什么？”
平托稍微等了等，屏幕上没有新文字出现。
李格画面中的扬克尔呆呆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没有回答平托的问询。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当然……”
李格将拾音器的灵敏度调到最高，才能勉强听清扬克尔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扬克尔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中，他反复尝试着做出回答，却又都在最后戛然而止。
“切断通讯，隔离所有和初级研究院扬克尔接触过的人员，上报议会，收容星球上有认知污染。”
平托没有等待扬克尔的回答，按下了桌上的红色按钮。启动了认知污染预案。
到现在，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李格的预料，他完全没想到扬克尔真的遭到了认知污染。
出于谨慎，在利用扬克尔之前，李格已经翻阅了扬克尔近两周的行动记录，在这些记录上，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他切身体会到了这些收容物的诡异，就在他的监控下，扬克尔居然不知何时已经遭到了认知污染。
“保留好样本和数据，明天进行整理。”
弗兰克博士脱下了手套，看了一眼正在自动收起的实验台，叮嘱着自己的助手。
实验台和周边还残留着大量的血液，一个助手正在旁边，提取血液作为样本。
“希望扬克尔没事。”
随着最后一份样本收集完毕，实验室中的气氛终于放松了下来，研究员们纷纷讨论起了被带走的扬克尔。
“应该只是太累了，再加上他这种年轻人不习惯键盘输入。”
“我刚来的时候，也因为在报告上输错了一个字母被带走过。不会有什么问题。”
研究员们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因为工作失误接受审查虽然不常见，但是在收容所中带上一段时间，总还是能遇到这种事情。
绝大部分此类审查的结论会是正常的工作失误，惩罚不过是扣上一段时间的薪水。
“如果审查结束得快，扬克尔还能赶上下一次实验。”
乐观的氛围在实验室中晕染，研究员一如既往的整理好了实验室。走向了大门。
“今天的食物配给有来自地球的牛肉。你们谁要我这份？信用点或者用羊肉来换。”
他们一边和往常一样，在实验结束后内部交易自己的配给，一边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然而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大门并没有打开。
研究员们有一些困惑，有个研究员朝着实验室中的摄像头挥了挥手。
“主脑，我们这儿开门钮好像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帮我们开一下。”
对于身处收容所中的这些研究员们而言，主脑无处不在，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朝着摄像头挥挥手，主脑就会帮他们解决掉这些问题。
但是这一次，不同于往常，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弗兰克博士脸色变了，他是这个实验室中，在收容所工作时间最长的人，和其他研究员不同，他曾经经历过一次认知污染事故。
35号站点，也就是弗兰克博士实验室所在地。站点外的安保人员惊讶的看着眼前一个个出入口迅速关闭。
“原地待命。”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靠近出入口的时候，他们通过个人终端收到了主脑的指示。
“放下武器，停止交流，待在原地，任何动作都会导致你们被直接处决。”
就在安保人员们惊疑不定的时候，主脑控制的武装无人机群已经到了他们头上。这些无人机已经预热好了武器，锁定了下方的安保人员。
只要有人稍有动作，这些无人机就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挂在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