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小川已经做好了早饭，肉包子小米粥，还有自家腌的小咸菜，地道的东北口味。
吃完饭后，大圆脸说道：“陈哥，那我带小唐出去了。”
陈跛子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唐小子，跟着小白多走走多转转。”
唐昊答应下来，背上装着五件羽绒服的背包，跟着大圆脸走了出去。
刚刚九点来钟的样子，绥分河这座小城已经开始了他一天的喧嚣。
空气中尘土较重，到处都能看到一些正在施工或者即将竣工的工地。
唐昊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大圆脸笑道：“感觉土大吧？”
唐昊点了点头。
大圆脸说道：“没办法，这几年在不断搞建设，工地一多这土就大。”
“我们这边人都说，绥分河的路，晴天时候是扬灰马路，下雨就是水泥马路！”
“你要尽快适应！”
唐昊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四下打量着这座因为边贸而渐渐兴旺起来的小城。
“这是青云市场！”
“这是火车站。”
“这里是边境线，前些年的时候，老毛子和咱们的人就在这儿以物易物。”
大圆脸吧嗒一下嘴，说道：“你来得晚了，陈哥倒包那会儿，才是最好的时候。那会儿赚钱，那叫一个容易啊！”
唐昊的脑袋学习不灵光，可大圆脸说的这些东西，却很容易地就被他记在了脑袋里。
听到大圆脸的话，唐昊点头道：“我哥也这么说，说我们只赶上了一个黄金时代的尾巴！”
大圆脸哈哈一笑，说道：“你哥看的通透。”
“白哥，咱们在哪卖东西？”唐昊问道。
大圆脸说道：“我就是带你出来逛逛，熟悉熟悉这里，你们以后要在这里长久做生意，你就得多走多看多了解。”
“至于这次？呵呵，就十五件羽绒服，我这就给你卖出去。”
大圆脸带着唐昊走进青云市场，三转两转之下，找到了一个比唐昊还要高壮的老毛子男人。
那人见到大圆脸后明显很兴奋，俩人抱在一起，老毛子用力地拍了拍大圆脸的后背，松开后叽里咕噜地和大圆脸聊了半天。
唐昊就见大圆脸用俄语和这个老毛子说了几句什么，脸上带着一股酒糟红的老毛子看了唐昊一眼，点头说了句哈拉少。
“走吧！小唐，咱们回旅馆。”大圆脸说道。
“这就谈成了？”唐昊有些懵逼。
大圆脸说道：“谈成了一半，带他到外面看看东西，然后再回旅馆谈价格。”
“不过你放心，陈哥说你们带来的都是雅鹿的羽绒服，他肯定会要的。”
“不是我说你，用这么好的羽绒服做倒包，我还是第一次见。”
唐昊咧嘴笑道：：我哥说了，做买卖就讲个诚信，昧良心的钱我们不赚。”
大圆脸呵呵笑了两声，笑的唐昊有些莫名其妙。
“走吧，咱们回旅馆。”
路上，大圆脸告诉唐昊，这个老毛子叫做伊万诺维奇，也是个老背包客了。
“白哥的俄语说的很好啊。”唐昊笑道。
大圆脸点了点头，说道：“你待久了，你也会。”
“是么？借你吉言。”唐昊笑道，心里却并不信，这个大圆脸没说实话。
此时离青云市场远了，伊万诺维奇突然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
大圆脸点了点头，对唐昊说道：“小唐，把你包里的羽绒服拿一件出来给他看看。”
“好。”唐昊把背上的包甩到胸前，拉开拉链，掏出一件被压得实成的羽绒服。
大圆脸对伊万诺维奇说了几句什么，还指了指雅鹿的商标，朝伊万诺维奇竖起个大拇指。
唐昊啥都听不懂，只能瞪着一双牛眼视线在大圆脸和伊万诺维奇之间来回逡巡。
伊万诺维奇在羽绒服四下捏了捏，先确认了里面没有玻璃碴子碎石子之类的东西，又在缝合处拽出一根冒头的羽毛，仔细看了看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拉少维系！”伊万诺维奇叫道。
“白哥，他说啥？”唐昊问道，虽然听不懂，但看老毛子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满意吧？
大圆脸说道：“他说东西好。”
唐昊咧嘴笑道：“当然好，这可是牌子！”
到了旅馆之后，交易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从伊万诺维奇和陈跛子谈话开始，到谈话结束，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最后陈跛子一百八一件进的旧款积压羽绒服，竟然被伊万诺维奇五百一件买了回去！
十五件羽绒服，进价两千七，卖了七千五，净赚了四千八！
我的个乖乖，这是多大的利润！
唐昊愈发佩服其王大龙来。
钱货两讫，看到伊万诺维奇拿出的一沓卢布，唐昊说道：“陈叔，不是说五百毛大爷一件么？这老毛子怎么给卢布？”
“我哥说不要卢布，只要毛大爷或者美金。”
伊万诺维奇疑惑地看着唐昊，大圆脸赶紧说道：“放心吧，小唐，一会儿这些卢布就能换成毛大爷了。”
陈跛子也递给唐昊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伊万诺维奇拎起装着十五件羽绒服的大包小包，笑着和几人说了几句什么，大步走了出去。
伊万诺维奇走后，陈跛子说道：“小白，找人把卢布换成人民币吧，省的唐小子不放心。”
大圆脸哎了一声，朝唐昊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唐昊知道自己又外行了。
陈跛子喝了口热水，笑道：“我刚来的那会儿，都是以物易物，后来开始用现钱了，就催生出一批专门帮人换钱的人来。”
“小白说青云市场一楼有专门换钱的地方，毛大爷、卢布和美金都能换，但这些做买卖的，还是习惯找私人换钱。”
“你知道为啥？”
唐昊摇头。
陈跛子卷好一根旱烟，点着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笑道：“因为找私人换合适啊！”
“咱们这小来小去的买卖，还看不出啥来。”
“但那些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生意，汇率差个零点一，那就差了不少钱啊！”
唐昊点了点头，表示有道理。
陈跛子说道：“你看咱们是用这钱在这边继续买进卖出，还是带着钱回松江？小白这有电话，你和王小子联系一下吧。”
“好！”
当天中午，王大龙接到了唐昊的电话。
电话里，唐昊兴奋地和王大龙说他们带来的三千块已经变成了七千五，净赚了四千多块钱。
王大龙也觉得有些心潮澎湃，这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啊！
比起气功那种歪门邪道的东西，这才是正道！
兴奋过后，唐昊把绥分河那边的事情和王大龙交代了一遍，问王大龙他和陈跛子是回松江，还是在绥分河就近买点东西继续卖。
趁着王大龙寻思的当口，唐昊压低声音道：“龙哥，陈跛子在这边，似乎有仇家。”
“听旅馆老板话里的意思，似乎有人不让他在这里做生意。”
“是这样？”王大龙挑了挑眉。
思虑再三，王大龙决定还是让俩人回来，按照现在这个利润，火车票这点费用王大龙可以承受。
而且，他还有其他的想法呢。
“问问那边对羊毛衫什么的需求如何，那玩意轻便保暖，他们应该也缺。”
“我知道了，龙哥，我打听打听，那我和陈叔明天回松江。”
“好，回来我请你喝酒！”
“好咧！”
挂断电话，王大龙微微皱眉走回202，看着一眼躺在床上看书的宋占强，问道：“强子，晚上有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