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走,什么都不带吗?衣服什么的,都不要清理一下?”
“不要了,到时候现买。”林若若说道,其实她是怕回家的话,说不定会遇上找她的陈遇,她不想被他发现。她现在最想逃避的人,就是陈遇了。
“ok,到时候电话联系,有什么需要的要跟我说。”许棠说,“玩的愉快点。”
“会的。许棠,我去丽江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听清楚了吗?任何人问,都不要说出来。”
许棠什么都没再多问,满口答应下来:“我知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委屈了自己。”
就是这点好,和闺蜜,一句话,她就能默契的懂得。你不想说,她会什么都不问,她会嘱咐你,完全理解你的决定,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她听,她也一样会认真倾听。
林若若直接坐出租车到了机场,从这里飞往丽江的最近的航班是下午三点,离现在只有四十多分钟了。她安静的坐在候机室,看着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摁下了关机键。
去丽江吧……去开始,一趟一个人的旅行。
手机,暂时关机吧,反正她也没有想要联系的人。
翻遍钱包也没有剩下的现金了,刚刚全用来买了机票。林若若拿起一边的包包,里面是一些日常的护肤品,钥匙,还有钱包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拿出天蓝色长形的钱包,里面是一张她和许棠的合照,还有身份证,护照,银行卡之类的。
林若若把钱包放进包包里,顺势往座椅上一靠。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的,再不济也背着个大书包之类的,只有她,两手空空,只有一个随身的单肩链条包。
她大概是最轻松的旅游人了。
可是谁又知道,偌大的机场,一个人坐在这里,看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心里又是怎样的感慨。她的目的地在哪里呢?丽江?
其实去哪里她无所谓,她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地方,让她可以暂时的离开这座装满她往事的城市。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下定的决心,又一次被现实无情的击败,让她溃不成军。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身边的人了。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遇,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许棠,因为她实在是太糟糕了。她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的理一理思绪。
就这样吧,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遍陌生的风景,与千里之外的人擦肩而过。
什么都不想了。
刚刚打的那三个电话,打给不同的人,该说的,她也都说了,交代清楚了。
不要来找她,陈遇。她现在看见你,会手足无措的。
林若若把关机的手机放进包包里,等着广播里,响起空姐甜美的播报的声音。那样,她就可以不回头的走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林若若戴上了眼罩,不去看窗外高空的景色,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的睡一觉再说。再胡思乱想的话,她的决心恐怕又会动摇。
另一边,陈遇不顾身份,直接把车飙到林若若所在的公司,问总经理要人。得知林若若根本没有回公司的时候,他掉头就走,又跑到她住的小区里去了。
他按门铃:“若若?若若?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应。
他开始敲门,敲的震天响,连邻居钱大妈都被他惊动,打开门问道:“怎么了?”
陈遇顾不得什么礼貌,直接开口问道:“住在这里的人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一早就出门了的。这个时候都上班,哪里还有人在家。”
他面色一下子变了。家里、公司她人都不在,还打电话给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叫做他好高,她够不到?她难道不知道,她只要向他走进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走完!他高,他可以弯下腰来,低头碰上她的鼻尖。
陈遇当机立断的打了许棠的电话。
许棠坐在那里,捂着脸看着桌上不停震动手机,不敢接……天呐,为什么又是总监的电话!若若刚刚说了,谁都不准告诉!谁都不!她要怎么办!
隔壁同事探出个头来:“许棠!你能不能把电话给接了啊,要不就挂了。一直嗡嗡嗡的,吵的我头都大了!!”
她看了看同事,又看了看手机:“总监的电话……我敢挂么……”
同事瞬间噤声,半天又冒出一句:“那你就接啊。”
气势明显比刚刚弱了很多。
“接了,接了我不知道说什么……”许棠长叹一声,“我要请假!林若若她丫的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上班!”
没有人理她。连一直震动的电话都停止了。
许棠一把抓起手机取下电板,扑在桌子上装死。
这个死并没有装多久,许棠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慢慢的往自己这边靠近,她后背一凉,就听见陈遇的声音响起:“出来,到我办公室来。”
她继续装死。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陈遇的脚步声远去,许棠在心里把林若若唾弃了一百遍,然后在电梯面前追上了陈遇。
“那啥,总监,不用去办公室了,就在这里说,挺好的……”
“好,可以。”陈遇在电梯面前转过身来,“说吧。”
“说什么……”
“不要跟我装傻!”陈遇的声音微微提高了点,脸色沉了下来,“若若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嗯……”许棠犹犹豫豫的,拖长了声音,不知道是在说‘嗯’还是在说‘嗯?’
“她在哪里?”
“她……她……她,我怎么知道她……”
陈遇往许棠面前走了一步,身上压迫的气势一下子显露无遗:“她给我打电话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到她公司,到家里,都没看见她人。你和她那么要好,我不相信她没有告诉你她的行踪。”
“原来若若还给你打过电话啊!”许棠好奇的眼光一闪,“说什么了?”
“不用你管。你就告诉我,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许棠咬着手指甲:“总监,我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这句是句大实话,她的确不知道林若若怎么了,她只知道她去了丽江。她不想说,她也没有多问了。多年的好友,早已经在心里有了足够的包容理解。即使隔着手机,她也明白,林若若是个理智的人,她知道好好爱惜自己。
陈遇定定的看着许棠坦然的目光,半响泄了气:“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他整个人一下子颓了下去,眼神里没有了迫切的神色,一簇火熄灭,连带着他身上的气势都减弱了,几近消失。就像是巨人少了支撑点,信仰倒了,再没有什么能让他恢复刚才的样子。
“那她,很好吧?没有什么事吧?今天还会回家么?”
许棠如实的告诉她:“应该还好。不过今天不会回家的了。”
“是她要你不告诉我的么?”
“不是。她要我不告诉任何人,总监当然也包括在这个任何人里面。”
陈遇默了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说不清楚。”
他没有再说话,低垂着眼,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许棠觉得,这个样子看的她真的是心里好着急。说吧,又对不起林若若,不说吧,看着总监都不好意思。最后,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总监不用担心的。她好着呢,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她不在这个城市了,出去旅游去了。也许一个星期,十天半个月,也许一个月,时间都是不确定的。”
“旅游?她的工作呢?”
“我不清楚。她就告诉我这些,其他的一个字也没说。总监,我知道的都说了啊,还有就是她去了哪个地方我不能告诉你了……”
陈遇抬头看着她:“她是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么?”
“差不多有点点这个意思吧……”
陈遇低头思索了一下,忽然抬起头,转身就想往外面走。
“总监你要去哪里?!”许棠连忙喊住他,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这么大的转变。
“她一定在机场。一定!我现在马上要赶过去,马上……再晚,再晚一点,她就上了飞机,我就没办法了……”
许棠在陈遇一只脚已经踏上电梯的时候说了一句:“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要去买机票了。现在,可能是在机场候机,也可能,刚好航班就在这个点,她已经上了飞机。”
陈遇的背影停了一下。
“总监,你现在去的话,是想要去把她拉回来么?”
他没说话。
“你知道若若为什么要出去吗?你知道她在哪个候机区吗?你知道她坐的是哪个航班吗?你能保证,你可以把她从机场拉回来吗?”
他退了回来,手了垂在两边,看上去有些颓废:“我没有……我没有想要把她拉回来。她想出去,我尊重她的选择。”
许棠又问:“那你去干什么?”
去干什么,去干什么,去说什么,去做什么。
陈遇都没有想好。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去见她去见她去见她……这个想法泯灭了他所有的理智。
“可是,我都阻止不了她。若若她,过得太苦了……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的。想想看,那个时候她躺在医院,没了她最爱的孩子的时候,她都坚持了下来。”
“是啊……她那么坚强……可是,可是,”陈遇喉咙一动,声音轻颤,“她可以软弱一点,哭一声,喊一声,说一声,她累了,她害怕,不行吗?明明看起来,那么轻柔的啊……”
许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谢你。”他低声的说了一句,还是走到电梯门口,“如果她回来了,也要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