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俊美的脸庞上袭上柔和的神色，嘴角扯开一抹浅淡的温笑，半眯着深漆的眼瞳，缓声说道：“国际名模的噱头固然好，但服装展演不能每天都有，不管是什么都有保鲜期，现代人追星，都是跟风、跟潮，也许今天好多人喜欢她，也或许明天喜欢她的人又会喜欢别人。昨天的展演因为颇具神秘感，所有引来了强烈的反响，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我不相信以后的效果会一如昨天那个好。”
顾默说的悠悠然，一字一句说得都很轻缓，好像在跟众位股东们闲唠家常，可他所说的话，可不是那么轻松了，很显然，众人都是听明白了，这位新总裁不是很喜欢这个国际名模的噱头。
想来，这签下国际名模可是顾天成最引以为傲的决定了，这顾默这一番话，直接给贬成没什么用了。
果然，顾天成看向顾默的眼神有些不悦了，刚毅的俊脸上也爬上了阴沉的神色，心里开始嘀咕着，这臭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有心急心切的，在顾默话音刚落之际，那个之前要给顾默出难题的瘦瘦的男子又开腔说话了，“听新总裁的一番话，想来是很不赞成以国际名模为噱头，来做产品宣传了？”
瘦瘦男子的嗓音有些阴阳怪气的，小眼睛眯眯着，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在总裁之前冠上了一个‘新’字，不免有嘲讽和瞧不起的意思。当然，他现在这番话简直有替顾天成鸣不平的韵味，毕竟这以国际名模为噱头做产品宣传，是顾天成的主意。
坐在首位的顾天成，听到这番话，心里头腾起了火，他自然是看出来瘦瘦男子是有挑拨的意思，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顾默所说的话确实有不看好用国际名模做噱头做宣传的意思。
“NO，我想这位前辈有点误会我的话了，我没说国际名模这个噱头不好，我说的是好，但既然是噱头么？第一次的效果当然是最好的了，我不否认国际名模确实是个消费者造成了轰动，但我要说的是，接下来所要做的是牢牢地抓住消费者的眼球，让他们的购物欲.望无限膨胀，不止是女装这么单一的一个领域。”顾默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并没有在意那瘦瘦男子意有所指的嘲讽，反而淡定自若的反嘲讽回去了，他故意在前辈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开始娓娓的解释。
顾天成虽然在商界摸爬滚打好几十年了，但还是被顾默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了，不过，他倒是从顾默的话语里听出了野心，对，无法估量的野心。不过，顾天成却很欣喜，因为在商场，有能力是必须的，也必须要有野心，只有不断的不满足，才有不断的进步和发展。他不相信什么安于现状，在他看来，停滞不前就是退步。
所有股东们都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却再没有人发出异议，就连刚才那个不住想要找茬的瘦瘦男子也垂眸不语了，所有人都安静的不说话，那感觉好像都在等待着顾默把话说完。
顾默了然一笑，踱着步子，绕着长形的会议桌走了一圈，斜睨着众位股东，在回到他原位的时候，他俊脸一凝，薄唇颌动，缓声说道：“我们可以学会包装，将一个国际名模包装成演员，歌手，广告代言人，定期让她出席一些特卖会，亲近民众，亲近消费者，让消费者们都感觉到这国际名模的与众不同，让遥不可及的接近变成现实。”
“可是，这个包装还需要投入很多资金，况且也不知道Zeno的潜力如何，适不适合全方面发展。”股东们又开始发出疑问了。
“有付出才有回报，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不可信的，如果回报是你无法想象的，那么付出就会是值得的。”顾默有条不紊的说道，情绪、表情，都淡定的很，那感觉有点像大学讲师在给同学们上经济学。
听完顾默的话，众位股东们都垂眸开始深思，更有甚者互相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
“我相信梦想无止境，虽然已经是国际名模了，但人总是看着前方的，只要生命不止，追求就不息。至于潜力，人的潜力都是被开发出来的。”顾默继续开口说道，边说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公司跟Zeno签署合同的内容，仅限于模特这一项，也不排除她不接受公司其他安排的可能。”顾天成仔细分析了顾默所说的建议，确实是很诱人，把国际名模包装成消费者最喜爱的明星形象，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样宣传的范围也就自然的加大了，毕竟长虹集团在各个方面都有经营涉猎。
“这点就得靠公司的能耐了，当然，我刚刚接任公司的总裁，这件事我会全权办妥。”想来，顾默是想在刚上任，接个任务，来立立威信。
“好，Zeno也快到了，一会儿我会安排你和她见见面。”顾天成看着顾默自信的表情，虽然投资的事情有风险，但他也愿意尝试，或许，这就是长虹集团一飞冲天的一个契机，而顾默则是顾家的贵人。
其他股东们其实也有顾忌，是昨天才尝到了甜头，可今天所说的事情，明摆着是先要往外掏钱，虽然顾默所说的利益很诱人，但俗话说的好，越有钱的越抠门，股东们哪个不是有钱的主儿，但都是钱进他们口袋容易，要往外拿就难于登天了。
不过，看顾天成都应允了，股东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长虹集团姓顾，即便要投资，长虹集团也是要拿大头，风险自然就大，想来，他们既然纠结着怎么选择，不如直接随波逐流的好。
会议结束了，众位股东都相继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顾天成和顾默两父子。
顾天成依旧坐在会议桌的首座的位置，双臂自然而然的搭在桌上，刚毅瘦削的轮廓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兀自转眸看向左手边端坐的顾默，想来，顾天成还真没想到，他这个只喜欢自由自在去生活的儿子，有一天会接受长虹集团。有时候，他都在想，这臭小子没心没肺，估计，在他归西以后，他才会觉悟，不得不接手长虹集团。不过，说实话，真若那样子，他就算死也不瞑目，他觉得愧对了顾家的祖先，想来，他就是个操心的命，也是怕家族产业泯灭在儿子这一代。
“爸，这么多年，你辛苦了！”顾默两条手臂端放在会议桌上，两只修长的大手交叉在一起，俊萧的脸庞微垂着，看着光滑的桌面，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事实上，在他刚刚进会议室的时候，还有他在跟众位股东说事情的时候，他都有注意自己的老爸。他发现，老爸的背有些驼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身体清瘦了，头发上的白头发已经比黑头发多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老爸真的老了，想想距离他叛逆的跟爸爸摊牌，说不会接手所谓的家族产业，已经八年了。八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他努力经营自己的酒吧，过着自己心里想要的生活，可是他却忽略了亲人和家庭，他都忘记他有多久没回家去看看老爸老妈了，不管他做人成功与否，他都很清楚，做儿女，他很失败。
听到顾默的一句话，顾天成的身躯猛地一怔，矍铄的黑眸看向顾默，眸里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水花，菲薄的唇角颤抖着。
“爸，对不起，以前都是儿子不懂事。”顾默也转眸看向顾天成，这样近距离看着老爸的脸庞，他的心在狠狠地揪疼着，他从不知道，他的自私，他的逃避，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是真的知道错了，想来，当年席静好的突然离开，固然给他带来了无法接受的伤害，但他却千不该万不该自私的去逃避，逃避本来他就应该去接受的命运。
顾天成的心猛烈的颤抖着，不得不说，此时此刻，听着顾默的这句对不起，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睛涩涩的，看着顾默眼眸中深深的忏悔，他知道，儿子终于懂事了。
顾默将宽厚的大手覆在顾天成的手上，曾记得，小时候，虽然老爸的工作很忙，但双休日的时候总会腾出来，带着他一起去玩，那时候，是他用这双大手牵着他的手。在豪门出生是无法选择的命运，但顾默知道，自己是幸运的，除却学习的专业老爸强制管束，其他方面，他都是很自由的。
顾天成忙别开视线，不住的眨了眨眼睛，仿佛要将蓄满眼眶的泪收回去，抽出一只大手，覆在顾默的手背上，沉声说道：“现在懂事也不晚。”
顾天成只说了这句话，可那一字一句的颤抖，听在顾默的耳中都是那么的令人心疼，想来老爸对他的要求一直就不高，而他却不住的自私逃避，伤他的心，真的很不应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