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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忧患

公孙瓒的一番言语,让张飞很是高兴,毕竟被人赞为有豪侠之气,便是对于一个追慕与效仿豪侠的人最大的赞许。张飞虽不过稚童,但论气力、身高足可与成人媲美,还有着一身不俗的武艺,自汉立以来,民间习武之风犹胜,特别是边塞,不仅是武艺,就是尚骑,也是十分常见。

对于游侠的认知,当下普遍推崇“十步杀一人,事了拂衣去”的慷慨壮烈之气,司马公所著的《太史公记》中单独记载的刺客列传,其中所包含的刺客们,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游侠、豪侠者,一餐之恩,百倍还之,一怨之仇,同样是百倍还之。

但法家也说侠以武乱禁,民间游侠众多固然可喜,但同样这些人枉顾法规,肆意寻衅,还有甚者为财杀人,他们自视武力,为祸乡里,霸占一方。刘备虽然前世十分推崇,甚至一身游侠气质,慷慨壮烈,但经过岁月磋磨,早已变得有些圆滑。只是他与刘备又不一样,虽有着刘备的记忆,却没有刘备性格,他刚烈耿直,又成长于现代社会,法治精神渗透到骨髓里,自是不会与这类人的轻易对抗,如果遇到他们,第一时间会选择通报县府,而不是私自相斗。

说了一会,张飞就邀请刘备到他家一叙,张氏在涿县有一处宅邸,只做子弟学习之用,张飞与几个堂兄弟一起接受教席的传授,地方大户或是宗族子弟很少有尚属稚童的子弟出门求学,基本都是延请教席过门教授,甚至单独辟出一处宅地专门用于教授,卢师的学馆就来源于大户赠予。

从西市前往张宅,约有十数分钟,一路上张飞不断请教刘备,刘备也十分细致的讲述,同时刘备又发现这一路上的宅院大多占地颇广,屋舍之间相互连接,青色石墙上都雕刻着画像石,各类画像琳琅满目,又各有特征,没有重复的动作,没有相似的表情,可以说画工技术十分高超,刻工技艺也十分出彩,画中不是世间百态,尽是大户们的生活,其中所透出的无不是奢靡。

刘备看着看着,口中念叨:“怪不得说诸家豪富百有千余,这城南之地的豪富当真多矣。”张飞回道:“刘君,这城南之处唯独这里最为豪富,沿途画像石上也都有书写,飞认识不少其中少年,要不为刘君介绍一番。”

“备只是对画像石有些兴趣,对他们没有兴趣,备虽爱美衣狗马,但更喜淡然自若,与他们这些惯于吹嘘,鲜于为人者,其实无话可聊。”

张飞不了解刘备,只好讪笑待之,这是两人不一样的地方,未来他还会见到刘备更多不同之处。

几人来到一处大门前,大门宽阔,门前有一人四处张望,见到他们,连忙跑到跟前对张飞:“少君可回来了,从老爷正在厅堂,见少君不在正在发火呢?”

张飞一听,立马有些焉了,他最怕从父了,连忙对刘备道;“不好意思,刘君,从父定是寻我有事,来日再与刘君相谈。”

“哈哈,无事,张君还是进去吧。”刘备轻笑一声,随即说道。张飞连忙告罪,便与从人进入府内,刘备则与公孙瓒一同返回学馆。

学馆人有些满了,只是区区日中,从大厅到中庭,就已经有众多弟子了,刘备与公孙瓒连忙寻找坐席,见简雍等正在招手,就知他们已经为他们预留了坐席,果不其然,就在简雍旁边就有两个空坐席无人,上面用包袱压着。

刘备向简雍示意道谢,简雍摆了摆手,对于他们几人来说都已经是交情颇深了,不分彼此,从年少就已经是好友,刘备与公孙瓒来到坐席端坐起来,刘备在包袱上又看到一食盒,自然是贾勰所为,刚好有些饥乏。贾勰轻声道;“我知兄长刚才出去并非用食,便为兄长预留一些点心。”

刘备道:“多谢勰弟。”说罢刘备便从食盒内掏出一二枚点心递给公孙瓒,公孙瓒那边摆手道:“我可不耐吃这个,我自己准备了。”说话间,便举起手中点心,还有米酒示意刘备。刘备摇头,伯圭兄连米酒都带进学馆了。算了,师长又不会过问,学习只在用功,这种如同后世公开课的教学环境下,老师关心最多还是学习用功,以及有悟性的学子,对于其他摸鱼为主,则是并不在意。

而刘备,虽时下都称刘备为神童,但实际上刘备并没有多少神童品质,学书学一半就经常逃课,有时还长时间看不到人影,久而久之,旁人对刘玄德也不抱有希望了。

建宁三年春四月,大风、雨雹多发。

涿郡自开春以来,就未见一滴雨,突然下起雨来了,很多人不由得大喜,外界雨水哗哗,刘备却无没多少心思去感知这场雨来的是否正当时,家中来信,刘母称:刘备的信已经收到了,信上所言夏季恐会爆发蝗事,家里会有所准备,不过还是希望刘备能够好好学书,不要担心家里,还有就是三月萧文毅自琅琊回涿县,兰陵萧氏已经答应,不日就会遣媒纳采,仲姊婚事终于可以了。

刘备喜的是阿母肯定他的猜测,还有阿姊的婚事,忧的是蝗灾恐怕会更快到来,眼下这场雨,是来早了,虽对于作物有帮助,但田野上由于水利兴修不多,这就导致雨水后,未能及时将雨水储存,那么接下来旱情依旧无法避免,另外就是蝗灾的问题,旱灾之后必发蝗,乃古之所言也,他多么希望这场雨水,可以推迟一二月,至七月,那时对于涿县诸田地而言都是幸事,然而世上之事,往往是不随人愿。

但同年们是高兴的,久违的雨水来临,对于来说是好事,就连崔师与孙师,都觉得这场雨来的真是时候,只有刘备忧心忡忡,他对简雍道;“如果说这场雨之后,便是旱灾,你信吗?”简雍见刘备如此之说,便道:“自是不信。”

刘备摇头道:“前日我见太阳西去,那西边晚霞如同火烧般,十分红艳,思索后发觉这是一种预兆,这次雨水恐怕会持续很久,而雨水之后便是赤旱多月,不见雨丝。”简雍摇头道:“那不过是天象,有何寓意啊!”

但随后数日,果然如刘备预料那般,雨水丝毫没有停止,而是连下数日不绝,田野上很多田地都已经被冲垮了,就连涿县城还出现了内涝。有乡人称:这雨水连绵不绝,恐怕接下来要出现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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