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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拜师(一)

自牵宅返回,刘备脸上有些哀伤之意,毕竟自五年前,牵招随父来幽州,两人结为刎颈之交,五年友情,岂能说散就散,刘备自是比较痛苦,他深知此次离别,或许将是无期。

就是前世,二人再度再见已经是虽是同一阵营,但属性不同,那时的刘备奔逃袁绍门下,受到袁绍厚待,以为嘉宾,而牵招刚刚投奔袁绍门下,仅就任校尉之职,位小而卑。

况且刘备曾经是一州之刺史,虽然先后被吕布、曹操赶出,但依旧是天下群雄之一,又因为政宽和,劝课农桑,使徐州上下政令统一,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刘备又是一个不贪图奢靡之人,勤政节俭,清廉如一,不敛财货,又对臣下推心置腹,这导致刘备深受吏民爱戴,属官忠诚无二。

同时二人相见,再也不复往日,毕竟虽然之前是知交,但由于袁绍外宽而猜忌,而且对刘备表面厚待,实际上猜忌之心更甚。

随后,刘备与牵招再度离别,牵招镇守边塞,而刘备经过多年流浪,终于成为一国之主,章武二年,刘备病故永安,此生真成永别了。

眼下牵招再度离去,刘备虽有心留下牵招,但终认为既然对方要走,自己又何必阻拦呢?况且年岁尚小,家中日渐清贫,阿母与祖父终日为生计忙活。

刘备打消了留下牵招主意,而脸色依旧是心事重重,其姊刘乔看出了刘备心事,但又无法劝说刘备,所以只能安慰阿弟,遂道:“阿弟,不必如此,牵君虽返乡,但终有一天,会与玄德相见的,不必如此,近日听闻涿县有大儒回乡,我欲劝说阿翁,让你前去拜师。我想阿翁会答应的。”

刘备闻道大喜:“阿姊,知我也,此前就闻此人乃范阳人,姓卢,名植,字子干,曾受教于师太尉陈公伯真,又得好友郑康成推荐,前往关西拜大儒马季长为师。”

“嗯,我也是听闻此人性格刚毅,年少时便有节操,常怀匡扶社稷,救济世人之志向,此人自关西归来,便受到郡内大户等人资助,开设私学,教授学子数百人。我想此人就是阿弟之良师呀。”

就在二人谈起,门外刘雄已经听到,进来之后,便道:“玄德,听闻你想拜师卢植。可有此事?

刘备回道:“正有此意。刘雄颔首道:“嗯,卢子干确有才干,我书信一封,玄德交给涿郡李立,那人是我旧吏,曾受我提拔之恩,还算是个干吏,眼下正好担任郡国文学,主管本郡教育,听闻此次卢植回乡,此人便向府君举荐,据说与卢子干是同乡,有些关系,只是此人性格上有些缺陷,比较自傲,如果此路不通的话,汝可以去私学试试。

刘备立刻跪拜在地,道:“阿翁,为大郎之事,操心如此,大郎必不负祖父。刘雄扶起刘备,随后扶须微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越二日,刘备携书信,前往涿县,随行还有简雍、刘德然二人。官道之上,往来的商旅,大户家的车马,不时的在刘备牛车前快速移动,而刘备坐在牛车内,外面赶车的依旧是忠伯,刘忠年愈花甲,仍然忠诚刘氏,得知刘备要前往涿县,便驾来自家牛车,载刘备一行。

刘备推脱不得,只好上车,离涿县城越来越近,刘备就只感到怀中的书信分量,这是祖父拼着老脸,为刘备求来的一份书信。刘备说什么也要保住。”

涿县城下,再缴纳入城费用之后,牛车径直来到郡国文学府上,等刘备下车之后,刘备便让忠伯回家,但刘忠道:“我就在门口等待公子出来,然后再载公子去私学。”

刘备无奈,只好如此,他心想忠伯年逾花甲,应该在家养老,为何还要继续劳累自己?祖父以忠伯年老,给忠伯家近二十亩旱田、五亩水田,还有一间三进的院落,以为养老之用,但刘忠却说:“我受刘家之恩,此生必然为刘家效死而已。怎会贪图刘家财物,遂坚决不受,但祖父坚持之下,忠伯最后将田契房契交给长子,而自己继续为刘家赶车。

刘备来到门口,见不少人前来投递信件,多有衣着华贵者前来,车辆云集,而刘备则一袭深色的衣裳,有些大,但这身衣服还是大人当年的,只是改小了,就由刘备继续穿着,刘备虽然出身幽州刘氏,但家中祖父、父亲皆是清廉之人,不蓄财货,故而家中一直清贫度日,但乡人都敬重刘雄,常有人资助。

刘备也从来未有自轻之心,故上前拜道:“涿县刘玄德,前来拜会郡掾祭酒李君,还望通报一声。刘备说罢,便将手中信函递给管事。

管事接过来一看,只见信函上写着:“致郡国文学李氏,刘雄元毅笔,管事遂道:”原来是元毅公之孙,请稍等片刻,这就前去禀报。说罢,管事便进入府内,而四周之人,都向刘备看来,而刘备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未有失礼之处,只是恭敬向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见刘备如此知礼,其中有人赞道:“果然是元毅公之后,面对众人,也不失礼节,哪像某些人粗鄙不堪,只是家中有些资财,还想拜师卢公,真是笑话。”

待其说罢,人群之中就有人回击道:“也不知刚才是何人在此,摇唇鼓舌,自家大人就是一小吏,竟也跑来郡国文学处,想要拜师卢公。原以为汝等是何儒雅之人,没想到只是一个行事反复,言语粗俗,还惯为含沙射影,以元毅公之孙知礼,暗指他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何人,粗鄙小吏也。”

见人群之中有人回击,刚才之人是何人在说话!人群之中走出一人,面容较呈麦黄色,身材有些壮,穿着一身浅色深衣,年纪大概在十二三岁。

只见此人作辑道:“在下广阳士仁,字君义,试问阁下高姓大名。对方回答:“在下良乡陈禄,涿郡门下督贼曹陈福之子矣,刚才回击汝等,便是我。

而刘备听到士仁两字,顿时气血上涌,就要爆发一样,但随即平静,他很明白,荆州到底是如何失陷的?

关羽傲上而媚下,轻视士族,而善待士卒,与士仁、糜芳不和,后来士仁、糜芳运输粮草半路失火,导致粮草还未到达前线,便已经被烧毁大半。关羽扬言回公安处罚二人,二人害怕,加之荆州士族不满关羽作为,推波助澜,又因关羽北伐襄樊,带走荆州三分之二的人马,留在公安、江陵等郡县的人马本来不足,这才导致被东吴偷袭。

但刘备还是不能轻易饶恕士仁,此人究竟如何,其心志如何,刘备还要看下,再做决定。

而陈禄,此人倒是有些不熟,不知此人究竟有能力。

二人结束之后,便开始不停争论,都想把对方赶下去,但两人明显才学不佳,话语之中有多处错误,刘备也懒的去纠正了。刘君请里面走,我家文学有请。刘备作揖道:“多谢。管事,

随即刘备便跟随管事,向内院走去。宅院占地颇广,还建有亭台楼阁,又有香樟名贵花草生长其间,绿荫之下,倒是相当惬意。

刘备被管事带到一间屋舍边,明显就是书房,只见屋内案台上跪坐一人,穿着为深褐色服饰,发髻上则用刘氏冠固定,此冠乃高祖所制,又名长冠,乃是官吏乃至儒生,常用来固定发髻之物。坐上之人面色较白皙,显然养尊处优,手中笔触在简牍上书写着什么,倒似学富五车之人。但举止投足之间,十分轻佻。

刘备施礼道:“在下刘备,字玄德,拜见郡国文学。那人从眼角瞟了一眼刘备,然后道:“元毅公近来可好?

“家祖身体硬朗,不过已经从范县辞官归乡,现为族学祭酒,专心教授。”

那人颔首道:“元毅公辞官,我也有所听闻,刚才元毅公所书,我也看过,卢植乃郡内专请来办学之人,其是否收下尔等,我也不知,只是想要拜师卢植,得有才学,元毅公信函之中有提到你字玄德,可知玄德二字何意?

刘备回道:“此乃吾父临终之前,为吾所取之字,意为玄谓幽潜,潜行道德。上首之人嗯了一声,遂道:“汝父为汝取玄德二字,可见寄托之意甚大,但玄德二字,关西有玄德先生法真,而你一区区垂髻稚童,总角少年,汝父竟取如此之字与尔等,当真犯尊者讳,汝应当避讳。

刘备答道:“关西虽有玄德先生,但家父虽取同字,但也非是犯尊者讳,玄德先生德行高洁,而刘备自是仰慕德行,以为玄德二字,乃是告诫自己应当学习玄德先生之德行,岂能是犯讳。

“就算如此,尔等行事真是如此吗?还有元毅公已经致仕,信函所言,虽是长辈替晚辈求请,但言语又是前辈告诫后辈之态,君祖父年纪已经大了,还是都注意注意身体。以往官场之上,虽是与吾有恩,但久在官场多年,却在一县君任上,擅自去职,还煽动上官东郡守共同辞官,真是毫无为国为民之心。

刘备听罢,见其话语之中有诋毁祖父之论调,心想:“此人与前世之督邮,真是一丘之貉,外表看似儒雅,实际上是傲下而媚上,祖父与你有提拔之情,尔等不思往日恩情,竟然以礼压人,真是可恨。

于是刘备回道:“大人此言,刘备不敢苟同,祖父在任多年,功绩卓然,而上官不思体恤,公然索贿,难道下吏要为了取悦上官,而与之行贿?况且东郡常府君,本就去意已定,恰逢祖父拜见,这才共同去职。”

李立见刘备,便道:“哦,原来如此,有趣有趣。余刚才只是试探一二,心中甚是有愧,这就为玄德书信一封,交于子干。”

刘备回道:“大人虽是父母之官,但刚才言语已经冒犯家祖,请恕在下不能接受。说罢刘备便要离去。

见刘备拒之,李立只是看了一眼刘备,不作态度,随后又伏案书写公文。而管事却喝道:“我家郎君感念当年元毅公之恩,这才与你写就荐文,不然就尔等如此穿着,也配进门。

刘备听闻之后,心下怒意丛生,但又平静下来,随后甩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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