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安抚着海王,担忧道:“先生动用了本源之力,会不会是动了真火?毕竟你那样跟他说……”
海王慢慢冷静下来,只是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散去,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水晶球,说道:“我不过是将我所看到的事实告诉他而已,他在那里守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迎来一个有可能的人,怎么会如此失态?”
“我要去看看,他现再还不能出事,他要是真的要死了,这烂摊子就全甩给我了。”
海王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王后担忧的望着水晶球内的一片狼藉,也想到了从前的往事,身形也是一闪,随机消失不间。
而在这边,纪铭感觉全身像是被灌满了铅一样的难受。
乳白色的水像是疯魔了一般顺着纪铭每一个毛孔往他身体里流去,混入纪铭的血液,进入纪铭的骨头。
神力之水就像是世界上最凶猛的病毒,沿着纪铭的静脉逐渐汇聚到心脏,纪铭的血液和肌肉组织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开始逐渐瓦解,就像是被人抛到硫酸池中一样。
模糊的视线下,纪铭看到自己的四肢开始融化,从指甲,到小腿,到大腿,很快下半身就彻底市区知觉了。
极致的疼痛已经超过了纪铭的感官承受能力,这种情况纪铭倒不是第一次遇到,只不过上一次他直接疼死过去了而已。
纪铭此时的意识还很清晰,虽然视线很模糊,但是他对自己身体的每一点变化都异常的清楚。
这种情况下,纪铭的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朦胧间纪铭好像又听到了昨夜的那种声音。
“抱守本心,感觉身体的力量,所有外界的事物无法伤害到你,最终都会成为你的助力,可以吸收的就全部吸收,无法吸收的就存起来慢慢吸收,这时间的一切都可以为我所用,这时间的一切都可以为我所知,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为我灭亡…………”
苍老的声音自池底传来,回荡在纪铭的耳边,如同炸雷般响起,震惊了纪铭,也震惊了刚刚来到结界外的海王。
“天地造化为我本心,我之本心天地之始;万元相生终归唯一,万灵相克唯我超脱!”
“金门…………画骨…………颂心…………归一…………”
短短千余字,化作金光飞入纪铭的脑海中,深深刻在纪铭的大脑里,就算纪铭此生堕入轮回,这经文也会随着纪铭去往下一世。
终于,神力完全侵蚀了纪铭的身体,只余下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
但是这心脏的跳动声却是如此剧烈,如同万古的钟鸣,伴随龙吟凤鸣声,传遍了整个环海城,环海城所在的上方海面竟无端起了大风,海浪一阵高过一阵,黑云压过,风雨降临,数艘海船被吞没在茫茫的环海里。
倏地风浪散去,光芒重新照耀海面,蒸腾的热气在海面上形成白雾,生活在浅水的鱼纷纷翻了肚皮。
远处的渔民刚刚逃过一劫,发现这边海面上突然出现很多海鱼,惊喜万分,忙把船开过来铺网捕捞。
今天收获满满,回去又可以给老婆孩子们买肉卖水果吃了,昨天小女儿还吵着想要吃去年吃过一次的水果呢。
“砰!砰!砰!”
金黄的心脏光芒逐渐敛息,变成深深的血红色,一条条经脉从心脏上发芽,逐渐形成一整套人体的脉络,然后是脊椎,肋骨,胸骨,头骨。
然后是大脑,骨髓开始不断地造血,血液顺着血管被送到人体的每一个位置,然后回流,逐渐形成一个循环,肉芽开始贴着骨头生长,慢慢地一具血红的人体形成了。
海王破开结界,丝毫不管沿路的数十个阵法,灵力铺过,有些阵法甚至无法启动。
海王来到喷泉后方的金殿,回头看了一眼喷泉,原本喷涌着白色喷泉的泉眼此时已经干涸,只余池里不断翻滚的泉水,饶是以海王的目力,也无法看透水底的景象,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海王皱了皱眉,纪铭的气息终于又回到了他的感知中,他松了一口气,便没再管他,这也算是他的造化。
海王走近金殿,轻轻叩响金殿的大门,大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内的,是一个灰衣老者。
老者手持一根古朴的手杖,慢慢地从金殿内走出来,仿佛没看到站在门口的海王似的,径直走到泉边,自顾自的说道:“这么多年了,看来老夫的手艺还是没有退步,这个作品堪称完美,就算在老夫经手的孩子中,他也算是最好的一批了。”
海王面对老者的冷落,也没有发作,而是走到老者身后半步,说道:“先生,您还是有些冲动了,晚辈还没有完全确认……”
“没有确认为什么送过来呢?没有确认为什么要一直暗中观察守护呢?干脆让他死在这花园里好了。”老者直接打断了海王的话,继续说道:“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是怕老夫寿命不足,想要借这孩子夺舍再活一世吗?”
海王听到老者的话,身形一颤,忙低头道:“先生,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自从你继承了你父亲的位置后,这环海城便从未有任何人类进入,我还以为你把你们当年答应我的承诺给忘了呢。”
海王道:“先生,晚辈不敢,这些年我们海族与明州府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海族在陆地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我们从来没有忘记那个预言,一直在为您寻找那个人,但是——”
老者扶着手杖,敲了敲地面,语气中带了点怒气:“你和你父亲一样,一点也不知道变通,预言终究是预言,世界是不断的变化的,老夫我虽然万年来一直困在这环海城中,但是外界的变化我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天地变化,就要到头了。”
老夫我也等不起了。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
池中白色液体逐渐散去,只余下浅浅的一滩清水,池底光滑的地上,一具赤裸的躯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人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在人族中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眉眼清澈,体型匀称,肩宽腰窄。
一双眼睛轻轻地闭着,睫毛修长,上面还带着点水汽,水汽凝结成露珠,滴到男人细腻的脸上,慢慢化开。
这个在地上躺着的男子自然就是纪铭。
老者抚了一把白色的胡须,笑了笑,满意的看着纪铭的身体,眼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一阵清风吹过,纪铭的身体凭空悬浮起来,金殿大门打开,老者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跟着一起消失的是纪铭。
声音从金殿内传来:“长风,你也来看看吧,有些事情你父亲可能没有和你说仔细你看完后,自然就能明白你父亲当年的苦心。”
海王听到老者的话,心中一惊,他父亲临走前跟嘱咐他的话,他却是还是有些不理解,难道先生知道实情?
海王连忙跟了进去。
花园重新恢复成了先前的一派生机的样子,喷泉也重新开始喷水,但是不再是先前的乳白色水,而是清澈透明的水。
金殿内,纪铭已经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灰色长衣,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而老者和海王二人就站在床前,床前还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海王失声道:“幻梦之门?这件神宝当年离奇失踪,没想到是落入了先生的手中,当年丢了这件神宝,潮汐圣地可是大发雷霆。”
老者满不在乎的说道:“别人怕他潮汐圣地我可不怕,这只不过是一点利息,真正的账快也要开始清算了。”
老者手杖跺地,一股灵力注入眼前的镜子,镜子中逐渐浮现出画面来,而画面里的人,正是本该躺在床上的纪铭。
纪铭站在如同春日般的花园里,怔怔的望着自己,自己不是跳入了池水中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草地上,连忙往旁边跑去,生怕触发了草地上的阵法。
突然一声清脆的童声拉过了纪铭的注意力:“皇兄,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惊恐的样子?”
纪铭忙跑到水池边,却又想起这水池也是一个阵法。
难道自己又要再跳一次吗?
刚才那生不如死的感觉自己可还是记得的。
那童声又传来:“皇兄,你怎么了?怎么不理小玉啊?是小玉惹皇兄生气了吗?”
那声音由远及近,纪铭感觉到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正拽着自己的衣服,他回过身去看,却发现一个小巧的女孩子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纪铭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里不是破败古城中的金殿吗,自己明明为了躲避阵法跳进了水池中,怎么一眨眼就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小玉看到哥哥又开始双眼迷离开始发愣,着急道:“皇兄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和父王说?可是最近父王和母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全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直在殿里不出来陪小玉玩,守卫叔叔们也不让小玉离开后宫,哥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纪铭环顾着周边的环境,确定这里就是他刚刚身处的花园无疑,只是面积大了许多,远处还有几个身穿粉色单衣的女子正在修剪花草,两只青色小鸟落到一名女子肩头,这女子却是厌恶的把小鸟驱赶开。
童声再次响起:“哥哥,最近大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变得好吓人,都不和小玉说话了,母后昨天还凶了小玉,哥哥,你能不能带小玉出去玩呀,小玉想去皇宫外的青山上去找木须爷爷。”
纪铭无端的觉得有些烦躁,眼前的一切明明没有变化,但好像处处都透露着不同,纪铭在脑海里呼叫着女王,但是毫无回应,想要调出系统面板,也是没有任何反应,系统和女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终于纪铭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烦躁的感觉,这周边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鸟语花香,白云蓝天,身边的小女孩,远处的女子,这一切,是真实的!
那自己之前的所有经历,穿越、沉江、人鱼公主、海底王宫……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可为什么?
纪铭感觉到一阵头痛,大片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纪铭抱着头蹲在地上无声的大叫着。
小玉看见哥哥痛苦的蹲在地上,以为哥哥出了什么事,急的两眼眼泪直打转,忙叫远处的宫女过来帮哥哥,宫女们正在修剪花草,听见小公主的声音,连忙过来,看见三皇子正痛苦的蹲在地上,忙去通报太医和王上,叫来守卫把皇子先抬回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