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喜极而泣,几乎声嘶力竭地唤了声“古慕寒!”
之后,她确定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下来,更是看到了又蹦又跳,拼命挥舞着双臂引发注意的自己。
她想冲上去!
却被一脸肃然,力大无穷的御林军再次拦住,面目庄严,不放行便是不放行。
御林军呵道:“放肆!休要扰了殿下会面他国使者。”
“使者?什么使者?”明明是她的爱人啊!
凤臻又气又急,那名御林侍卫却已不再理会自己。任凭她如何无理取闹。
实在顶不住了,她冲破交织的手臂界限后,还未跑几步,便立刻被两名御林侍卫一人擒住一条手臂,将她按跪到地上。
她心急如焚,哪儿顾及得了什么从小培养出的,一国之君该有的沉稳?连求饶带恐吓地与之进行交涉。
然而,无一人为之所动。
直到似乎她的响动也惊动了亭中人,楚慕怜这才快步走了下来,让御林军放开她。
“那个……太上帝,会谈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我家殿下吩咐你去打些水来烹茶。”
凤臻急道:“快让我上去!烹什么茶?要喝他不会自己去打水?”边说着,往山上冲。
又被御林军拽了回来。
楚慕怜苦笑道:“听慕怜一言,不可如此鲁莽。且先看看您此刻的身份谓何?即便牵挂着何人,焦心如焚也得事分缓急。还有,您需得知此番三殿下带你到此也是承担着风险。就当偿还了人情可好?”
凤臻皱眉,不解道:“什么风险?”
楚慕怜回头看了眼亭子方向,招了招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之后,压低声音道:“泽殿下他不知道你与家兄的关系,自然也想不到你此番是要与家兄远走高飞的。
太上帝不妨深入细想,您对我们夜澜国今上来说十分重要,若您此番突然消失不见,我家殿下得承受着怎样的后果?”
凤臻不乐意了,道:“关我何事?他死活与我有什么干系?我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若放了你,泽殿下势必要承受今上降责,保不齐会被发配到边疆之地。而他与您并无交情,无缘无故替您受罪。如此,你替他打点一次茶食还觉得很过分吗?还有,等你烹好了茶便可以自己端上去。也无人再敢阻拦你了不是吗?”
“……”凤臻语塞了。
最终再三考虑后还是被楚慕怜说服,拿着水壶一刻不留地狂奔往河边去。
找了很久终于在农田区域外围找到了条河流,然而许是打水期间太心急专注的缘故,被什么地方飞来的东西砸了下后脑勺。
回过头去,除了河岸两畔一人多高的芦苇,及芦苇中偶尔扑腾的水鸟。不见人影。
砸她的是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摊开来看,是半张信条,和一颗豆子般大小的石头。
而那信条上以纤细的笔线只写了两个字。
莫离。
和上次一样的笔峰走势。力道,脚勾,一笔一划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
却是用了纯正的夜澜国文字来书写。
那意思应该是叫她别离开夜澜国。
凤臻很好奇这个两次为自己提供忠告的人到底是谁?既然并非出自元靖之手,那会是怎样一个通透之人?
说来,上一次的“还玉”事件,似乎对方能够掐指一算般,早已将一系列因缘果报看了个透彻,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自己。
也的确,当初凤臻若按照信条上的来做,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然而,上次是上次,她粗心大意中了老夫人的套,而至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次,她已经谋划得太多了,无论按没按照原计划发展,也设想过千万种离开的方式,怎么可能不去?
这一刻她等得太久了,断没有因为一张不明来历的字信而有所顾忌。
便丢了那信条。
烹完茶,她几乎是连跑带跳三里亭,期间一刻都未曾耽搁过。
却发现御林军已经整队完毕,元靖与楚慕怜也已经在马车旁等候着了。出于无趣,两人在闲谈着什么。
凤臻连忙跑了过去,道:“茶来了茶来了。元泽,你要的茶,已经给你煮好了。说话算话,快让我上去!”
边说着,抬头往山坡上的石亭中眺望。
然而,除了那一桌四凳,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凤臻顿时瞪大着眼睛,不确定到底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被什么遮住了。
“人呢?”她问道。
“太慢了。”元泽埋怨似的说完,眉宇间可见几分不耐烦。转身便往车上走去。
要离开了!
凤臻身子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又汹涌又炙热,冲得她脑袋晕乎乎的。仍努力维持理性,道:“人呢?古慕寒人呢?”
楚慕怜面色甚是为难,一方面顾及着自己主子,一方面又对凤臻怀有歉意,道:“实在抱歉,太上帝,家兄他……已经走了。”
走了!
“哐当——”陶瓷茶壶滑出手掌跌落在地,碎片四处奔溅,茶香四溢。
她这行为不止惊得楚慕怜本能退了一步,就连一只脚已经跨入马车中的元泽也愣了,眉头紧皱地回头看向她。
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凤臻没有回应,此刻满脑子都是楚慕怜那句“走了”的话语。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止不住颤抖。
“走了……走了……”边囔囔着,快速转动着眼睛在寻找什么,末了,一步迈向离她最近的那名御林军,抬手抽出其佩刀,尔后如风似火地跑到马车将绳索砍断。
这动作一气呵成的顺畅,说她事先已经操练过一遍了也有人信。
整辆马车由于没了马匹支撑而至倾斜坠落,车尾整个翘了起来。
一声马啸穿云破空,凤臻拽着缰绳拖了出来,才一回身,九把尖锐的长刀已经伸过来,有的离额头心脏还有三寸,有的已经架到脖颈上,欲控制住她。
呆了一瞬,元泽灵巧闪身,步伐还没看清呢已经来到凤臻面前,他一把用力抓住她牵马的手,顺势往上提起几分,呵斥道:“放肆!你好大胆子!”
“让开!我要去找古慕寒。”
“本皇子说不许去!”
凤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狂妄成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