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股势力来自世家,夜澜国便有近十个。
虽然大大小小数量不少,但有真正实力,且尊贵不凡的大抵可分为神氏、凌氏和白氏。
其中神氏与白氏都属于文臣,凌氏则为武将。
这三个世家若单独来算,无论哪个都可谓能够只手遮天,翻手云覆手雨。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形成了个微妙的三足鼎立关系,互相牵制,缺一,不可。
若论起三个世家的关系,还需得牵扯到大未372年夜澜国开国时,他们的祖上。
也就是三百零二年前。
夜澜国那时还是一片荒土,初代皇帝元天朝也不是皇帝。
他当时是沆藏武国的一名文臣少傅,只因不满当时君王为扩疆土十分嗜战,搞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进谏,无用,反倒被扣了个“胆小如鼷,鼠目寸光”之言评,受尽官僚耻笑。
战火终年不断,南征北战,终于人间再无太平之地。
为了生存,无数难民只得不停奔波,无法耕织作业,遇山吃山,遇河吃河。实在找不到食物,饿得进入绝境之时,便也是暴露人的本性之时。他们为了不被饿死,饮生血,食腐肉,甚至残害同僚进行争抢。
元天朝可怜这些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难民,于是,在城头上流下一滴眼泪。
之后,率着身边仅剩的一名随从,说服了登堂参加朝议的众大臣中,官爵最低的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名官员——神氏,文艮与他合谋。
三人趁着夜色,一道潜入地牢中救出了被俘虏的敌军大将——凌珏,也说服了他加入自己,成为夜澜国开疆扩土的三大元老之一。
说到这儿,凤臻忍不住问凌雪,“神氏,凌氏都是开国元老之一,地位尊贵自然不言而喻。可我看这白氏,作为元老之一,为何并没有那般受皇恩荣宠?反而……”
她回想起第一日在朝堂之上的白老头,明明是个宰相,却被一个比自己官爵低的副御史给当面怼得哑口无言。怪难堪的。
凌雪却摇头道:“白氏并非三位元老之一。”
凤臻吃了一惊,道:“怎么?当年先祖身边的侍卫不姓白?那叫什么?”
凌雪思考数秒后,再次摇了摇头。
创建以后,仅靠着自己以全部钱财在故国换来的粮食,收容难民和他国逃兵,败将,初步形成了个夜澜集中地。
之后,神文艮负责带领难民们耕织作业,以保证粮食供给;凌珏负责兵力壮大与操练,以保证能够抵御他国骚扰。
元天朝身边那名随从,负责国商经济。他带着一部分女性难民四处挖矿,再以交易的方式流通各国,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物资,军资。
而元天朝本人,则负责最直接的,与附近的国家议和联盟,联姻,甚至答应附着,按年份上贡。
他忍辱负重,只为保夜澜国一时太平。几乎用了近六十年的时间才让一切做得表面像个国家。
临驾崩时,颁发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自此以后神氏子嗣后代、凌氏子嗣后代以及那个随从后代,无论在朝与否均可享亲王之待遇,包括嫁娶、入殓。
第二代元氏皇帝继位,秉承了元天朝的帝王使命,带着三个姓氏们的子嗣共同为国家建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此代代相承,直到第五代君王,当时神氏引荐上来了一名他国谋臣,白氏。按照他对目前各个国家的局势分析,商议之后趁乱一举出兵,历时十年攻下了附近几个小国,以此扩充国土。待一切大局得以壮大稳定后,又一举攻打下了沆藏武国,元天朝的母国。
之后,又陆陆续续攻打下了几个隔在沆藏武国与夜澜国之间的小国,打通了地势区域的连接点。自此,夜澜国一举成为这天下间,谁都不敢小觑的大国。
时至今日,共历经十一代帝王。
神氏,凌氏对于夜澜国来说,可谓祖上“家训”,历代无论男女,若没被甄选去做侍从者,只要愿意,都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无人敢有异议。若是男性直系子嗣了,至少官拜三品。
而白氏并没有在“家训”中,虽然也是功不可没,但始终有着神氏的伯乐之恩,他们自己也不敢强行邀功,便只能算三个世家之中,地位稍有不及的世家。
尤其后来,白氏子孙后代大多是女童女性,在朝中的势单力薄,就更日渐衰败。最绝望的时候,还须得仰仗着神氏给圣上请旨,在王城一角建了座“圣贤居”,专门为皇家招收各路杰出人才。
才形成了如今这般,“一官一个姓,百官汇聚”的朝堂。而不止是专属于神氏,或者凌氏的朝堂。
凤臻不解了,忍不住道:“等等等等,凌家祖上一方,神家祖上一方,加上初代帝王的侍从一方,总共三方,后来又加上白家,不该是四方吗?为何你一直在说‘三方’?”
凌雪沉默了会儿,道:“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估计那时我阿爹都还没娶亲呢。我听老一辈人说,另外那个世家好像犯了个特别重大的错,且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从那以后便被先帝除名,还将他们所有人都驱赶出王城,画地为牢监禁在了一个地方。”
“什么错如此严重?竟还需得驱赶监禁?”凤臻好奇道。
凌雪突然一改神色,凝重道:“险些令夜澜国覆灭。”
听闻,凤臻不禁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什么?险些令这天下间屈指可数的泱泱大国覆灭?还是来自一个世家力量?
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了?还是干脆直接谋朝篡位?
不不,不对。且不说是上一代人的事,那时候应该四个世家同朝为官,共同辅佐一名君王。一个世家若想谋反,其余三个定会合力相抗。
谋反之罪,株连九族,是要人人被千刀万剐的。其下场定然不包括被全族监禁。
说来,能监禁的地方也多得是,王城地牢它间数不多吗?挤破了脑袋也能够容纳万人之多吧?因为王城之中但凡牵扯到案件,一般都是全族关押,牢房自然要比其他地方大上数倍乃至十倍。
何况还有个专门办案的“法门司”,里面也有牢狱。
一个世家的人员,能够五世同堂都算祖上积福了,如果不算旁系外戚,就本家人及奴仆,顶破了天算他有一千人。
一千人还不够入牢关押吗?
显然先皇帝不愿让他们再染指上国家政务。
但如果只是不愿沾染,驱赶便好了,还可以再远点儿,出境,流放亦可。再不济,如同母帝般全部杀了岂不一了百了?偏偏不敢杀,还画地为牢,又派专门军队进行监禁。那可真是,三个世家联合起来加上君王都仍忌惮着此世家人的智慧。
而且十分忌惮!
又不能启用又不能放走,唯独启用监禁方法,这还真是夜澜国的传世作风。
如此算来,凤臻竟还和他们有着同病相怜之感。只是一个被忌惮,一个还有利用价值。
话说到这儿,凤臻算是基本了解了。世家神氏,祖上是开国元老之一,享受亲王待遇,眼下老家主又是朝中股肱大臣,就不难理解一个小小的五子便能把元靖压制得死死的。
除了本身的势力关系,多少应该也存在些情感对立关系吧?自己的女人却是元靖不屑一顾的,多少心中会有芥蒂。
至于其他原由,该是只有他们参加朝议的人之间才最清楚。
很多细节上,凤臻不知凌雪是不敢说还是真不知道,既然对方不提,自己也不便过多追问,免得频繁了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形迹可疑。
倒是还有一个,可以与她讨论一二。
“对了,还有个事。”凤臻道:“夜澜国世家中,有没有一个墨姓家族?”
凌雪先是有些不解,但随即舒展了眉眼,道:“哦,你说墨松节呀?墨家人,说来也算个有名有望的大族。只不过他们子嗣宗亲大部分都各自在外游历,心意不齐导致一直没什么势力。
墨家家主原本是太医院中的御医之一,算不上德高望重。据说,好像二十年前与另一名太医发生过什么争端,被赶出太医院。临行前气不过,便偷拿了对方一本《药王经》。不过他拿的那本其实是下册,只记载了几手医学鉴,其余都是制毒方法。
若论起制毒,还真的无人敢与墨家匹敌,个个都是小毒物。”
凌雪说完,又道:“怎么,你对他们感兴趣?”
凤臻连连摆手,“墨公子曾帮助过香儿治腿,我寻思着要不要去给人家道个谢。但眼下……我岂敢再去!”
凌雪笑笑。
杜鹃花亭中,又是喝酒那日一样的夜,微风拂面,伴随着新种下的杜鹃花香,还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说完了凤臻感兴趣的事,便来说说对方疑惑。
凌雪心直口快,道:“臻妹,我有一个疑问,想听你说说。你不是出自宫中吗?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怎么我见你……似乎不认识采凝公主和采瑄公主,以及跟太子殿下关系最为和睦的瑞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