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打着电筒开始运尸了,把我们七具尸体全从草屋找出来运走了。
我和“鬼见怕”立刻出洞,躲过正在搜山的鬼子溜下山来。
突然想起工具袋还丢在石屋,“鬼见怕”又先摸到石屋,取回了赶尸的工具袋,然后回头去追踪鬼子的抬尸队伍。
浩浩荡荡的一支抬尸队伍,几个手电筒象鬼火照着路,走得很慢,好久才走到医院。
鬼子的第三战区战地医院,我们经过时,虽没走近去看,但大致位置清楚,我们又走了回头路,路数已经熟悉了。
于是,半路上时我们判定他们的方向后,就绕道到了他们前面,溜到战地医院外面的草从里躲起来。
为了弄清存放的地方,我化妆成护士跟了进去。
哦,这间鬼子战地医院倒是占了个好地方,在一家叫王氏宗祠的大祠堂里。
这个祠堂很大,分前后两栋两个四合院,尸体就存放在后院,一间鬼子临时存放尸体的太平间。
尸体是从后门进入的,除后门有两个哨兵,里面并没有哨兵。
日本鬼子的前线,已经推进到湖南境内,这里是重要的战地医院,来往这里的伤员比较多。
弄清楚日本鬼子抢我们尸体的存放位置后,“鬼见怕”心里在似乎有了几分把握。
但是我心里却特别悬:“你想想,这么多尸体,即便无人看管从里面搬出来,靠我们两人也是很困难的,何况还有鬼子看守。”
“阿花,我最担心的是尸体无名失踪,竟然找到了地方,我就不怕他不跟我走。”
“你还是要赶?”我惊讶地问。
“当然,万变不离其宗,我是赶尸匠,我得动用我的家伙。”“鬼见怕”晃了晃手里的家什。
他还是一把桃木剑和一个牛角斜背在身上,左手握着小铃铛,右手拿着杏黄旗。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家伙,医院的路灯微光中,我看见牛角并没拿在他手上,一般起动尸体要先吹牛角的,就问:“你不吹起动号?”我指了指他身上的牛角。
“不吹,在屋里起动不要吹,再说吹起来响动太大,惊动的人太多,要是万一我应付不了他们,那就麻烦了。”他悄声说。
我忧心忡忡地问:“你想就这么赶?可后门有哨兵。”
“后门有哨兵也要让阴人道,只要我起动了阴人。”
“可后门有一张大木门关着咧!”我提醒他。
“我有穿墙功。”“鬼见怕”说:“尸体都穿墙出来。”
“穿墙功?”
“是呀!穿墙功,看见过嘛?”“鬼见怕”神秘地问我。
“没有,不但没看见过,连说也很少听人说。”
“是嘛?看来我龙大师这回真是要显神威了!”“鬼见怕”严肃地说。
看来我想到的他都想到了,但听他说起来,象在听天书,这就是凤凰第一赶尸匠龙兴泰。
他猫着腰,在医院周围的草从里钻,察看着路线。
怪事,这么多狼狗,忽然没有一条叫唤。
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我说等下起动里面的尸体时,你还要烧香,还要烧纸钱,念经,这尸体还没起身,动静起来了被鬼子发现怎么办?
“是呀!我就是担心这个,怕尸体还没有起动,畜生们还没有听到号令,鬼子就先发现了我们,那就真的麻烦了!”“鬼见怕”忧虑地看了看医院进出的人,又看了看这医院附近的地形。
“你是不是要找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做法事?”我问。
“就是啊!”“鬼见怕”回答。
“我们就到那边山坡去呀!”
“不行!太远效果不好!”
“多远?”
“不过三六九丈?”
“那我们就在那个进村路口转角的地方差不多。”我说。
“那我步子量量去。”说着,“鬼见怕”就猫着腰步子量了过去。
“差不多!”他量到那里突然高兴地说。
我一看,那里正好还是一个坡地,旁边还有一个被别人挖过的小灶洞。我高兴地着小灶洞说:“这有个天生的香庐呢!”
“是呀!”他高兴地走到灶洞边,用手拍着灶洞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说:“那就开始了吧!”
“现在还不行!进出医院的人太多,尸体出来时,阳气超过了怕尸体压不住!”
“那什么时候?”我着急地问。
“,不慌,等等,夜深后应该好一些。”“鬼见怕”平静地说。
我们两人就靠着灶洞边坐了下来。
白天出了太阳,晚上的霜凌更重,更寒冷。
忙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坐下来,我就冷得打起颤来。
“鬼见怕”就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尽量让他的身体的热度来温暖我。他把我的双手握在手里突然问:“怎么这么冰冷?还冻坏了?”他摸着我冻坏的手,心痛地问。
“是这样!女人的血本来就没有男人的强旺。”我故意显得轻松地笑笑。
“不行!这不行!”他心痛地轻声喊着:“还有那么远的路,要到屋不冻得更烂吗?”说着,他将自己的棉袄解开了一颗扣子,把我的双手插进了棉袄中,贴在他男人的雄厚胸脯上。
立刻,一股暖流从我冰冷的手上通遍了我的全身。
他心痛地叹道:“你一个女人,这样大的事本不应该由你来承担的!”
“这不一样,现在是战争!”我说:“我是为了对我男人的爱来承担的!”
“啊!我懂了!”“鬼见怕”突然感动起来。
我摸着他的胸脯说:“你的心跳好快!”
“是呀!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这样贴近,要是心跳不加快,那我真是有病了!”
我忽然说:“等这场大事完了,我一定会实现我的诺言的!”
“什么?”他故意装装聋卖傻。
“你不记得了?我要跟你结婚呀!”我说。
“说笑话,我们这一行是不能结婚的,连女色都不能近!”他认真地说。
“我们私奔,然后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你不当赶尸匠了,我们可以到山里采药,我还可以到山村里去教书。”我说。
“那我做什么呢?”“鬼见怕”问。
“你可以种地,也可以什么也不做,我养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