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然听着,心里沉了沉,一团揉着心疼遗憾羡慕内疚的复杂心情不停地翻滚起来。无欲则刚。凛是真正甜过的人,自己那零星半点的糖渣子可能人家真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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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然被羽宸拉来吃饭,说是有朋友从国外回来,他一定有兴趣见一见。严然塞在车阵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羽宸看着也不是个对社交很热情的人,怎么还想着给他介绍谁呢。
是谁呢?
终于脱离了导航上的红色路段,比预计的晚了一刻钟,才到了约好的餐厅。
“到了,”刚停好车,羽宸的电话就又来催,“大哥,这个点我开过来很不容易的好吗?这就进去了。”
门口的服务员问严然是否知道桌号,或者预定人姓名。严然刚想打个电话,就看到羽宸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于是严然匆匆收好手机,朝服务员示意了一下,便朝羽宸走过去。
桌边还坐着一个女人,严然从来没见过,这小子不是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吧?严然皱了皱眉,这好像有点突然啊?这不合适吧,羽宸应该知道凛的事情吧?
严然稍显局促地坐下,朝对面的陌生女子点了点头。
“这位是弗朗,我在意大利就认识的朋友。”羽宸看着严然坐下了,介绍起来。然后转头跟这位叫弗朗的女子说,“这位就是严然,我和你说过的,那位生活周刊的编辑。”严然看见弗朗有所意味地笑了,朝羽宸点点头。严然回想着羽宸的介绍,我和你说过的?都说了些什么?
“弗朗是凛在意大利的室友,当时就是弗朗介绍凛的店给我的。”羽宸进一步介绍到。
话音一落,严然心里漏了一拍。原来是和凛有关系。
“你常去凛的店里吗?”弗朗好奇地打量着问严然。
严然想到了上次离开凛的店里的情景,慢慢地心虚地点了点头。
“之前弗朗说她听凛提起过经常去她店里的一个人,我觉得应该是你。弗朗就说想见见你,才把你约出来。”羽宸摊了摊手,好像在告诉严然不要想太多。
凛提起过我?所以想见见我?凛都说了我什么?严然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问题实在太多了。
“这纯属我自己感兴趣,原谅我听说羽宸和你更熟之后就问他要约你出来。你懂的,要是要等凛安排一个饭局,可能猴子都要变成人了。”弗朗说话很快。
“真的假的?”羽宸笑了一声。
“真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做咨询行业的人,这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严然侧过头,“凛一直都是这种性子吗?以前也是这种...”,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边点头边用手比划了比划。
弗朗被严然的表达方式逗乐了,可能这是形容凛最准确的感觉吧,于是她学着严然的样子接话道,“哈哈,对,差不多。凛一直差不多这性子,只是现在会比以前克制很多。当然,这是我的感觉。”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是那个人离开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严然低声说道,遇上羽宸惊讶的眼神。
“凛嘛,任何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失控,”弗朗停顿了一下,“三年前出事的时候,凛尝试过回到原来的工作、生活。她原来的工作就是需要大量飞行的,常常在不同的地方起飞降落,直到有一次,大概是一年左右,有一次飞机雨天起飞,气流又猛,凛被吓坏了。她意识到可能自己还是做不到。她老公就是飞机失事离开的。”
“所以她决定停下原来的工作,开了咖啡店?”羽宸问。
“她先去了意大利,在她父母那儿休息了一段时间,感觉调整过来了,”弗朗点点头,“想回来做一些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正好家里的店面也空出来,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严然叹了口气,脑海里闪过之前凛反问自己“前边有什么”的表情,他当时以为凛是不想走出来,现在终于知道,原来是努力走出来过,那是一个凛真的想问的问题。
“我也是前端时间才知道,”严然说起上次去店里,听瑞儿说起的过程。
“之前以为是和前夫纠缠不清吗?”弗朗微微笑了一下,“所以你一直以为凛心里有别人?”
“他...凛原来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严然终于开口问了。
可是弗朗并不想回答。“很重要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羽宸和两位打了个招呼,起身去外头接个电话。
弗朗用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凛,和那些对于感情有所依赖的女人不一样。”
严然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凛的妈妈是成功的商人,爸爸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从小没有束缚,独立自由的长大。进了业内一流的大学,年纪轻轻在行业里面就有所建树,然后在合适的年纪嫁给爱情。凛自己都说,直到出事的那天,她才知道人生是有真的冬天的。”
“出事之后,按凛自己的话说,就是对失去这件事建立了强大的对应机制。此后出现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锦上添花,她不强求。无欲则刚,说的和做的一样。”
严然听着,心里沉了沉,一团揉着心疼遗憾羡慕内疚的复杂心情不停地翻滚起来。无欲则刚。凛是真正甜过的人,自己那零星半点的糖渣子可能人家真没往心里去。
“那她说起我...”严然话一出口,羽宸回来了,问在聊什么。弗朗看着严然,“严然问我凛说起他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对吧?”
“那我可赶上精彩的时候了。”
弗朗想了想,“凛会说,你是个温柔的人。”
空了一下会儿空白,严然和羽宸对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就没啦?”两个字儿而已吗?
弗朗忍不住笑了,“你们还希望凛说多少话啊?”能提起来就不错了好吗?!
严然突然无奈到觉得好笑,自己在期待什么?说是我喜欢的人吗?呵呵,不愧是我的凛啊。
“那为什么会想约我呢?”严然突然问弗朗。本来以为是凛把自己说的多么特别,特别到让她朋友特意约出来看看。
弗朗沉默了一会儿,她想到前个礼拜四和凛一同去看了已经离开的人。凛始终不会用墓或者陵园形容那个地方,尽管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去一次。而每一次准备离开返回车里的时候,凛都没有办法马上发动汽车,没有人知道靠在驾驶座上的凛在那一小段时间在想什么,她也不敢去打扰这个时候。
偏偏那天,凛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弗朗也不敢出大气呼吸的时候,严然的来电一下划破了安静的空气,凛看着振动的手机,居然没有选择挂断。弗朗低头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盯着手机的凛,凛像在犹豫什么。可是等到严然挂断,凛并没有接起来。过了一会儿,严然的信息来了,“在哪儿呢?”前面显示未读4条。
“找你都找一天了,这么执着,性子挺刚啊。”弗朗轻声笑着说。
凛笑着回说,“别这么说人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回神到餐厅,弗朗看着眼前诚心提问的严然,心里想因为我知道凛喜欢温柔的人啊。又想了想,嘴上还是说,“都说了是我的个人兴趣,太八卦了,不好意思。”
严然明显是失落地点了点头,连连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也就是好奇。弗朗把手轻轻地搭在严然胳膊上,让严然看着自己,“凛的生活空白了一块,她完全知道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样子给填回去,所以她一直空着。”
严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是一种暗示对不对?那凛到底和你说了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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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印。”凛探头进工作间,看着在用电脑的瑞儿。
“你要打印什么?”瑞儿惊讶地抬起头,这么突然。
“伊逸的工作证明。”凛越过瑞儿把新的A4纸拿过来,瑞儿发现没有下一句了,只能自己问,“为什么要工作证明?”
“说是和家里人去趟俄罗斯。”
“俄罗斯?”瑞儿重复了一遍,“去俄罗斯?旅游吗?”
“好像是吧,我没具体问。”
“那伊逸出门了,店里甜点和人手怎么办?”瑞儿对于凛提供信息的能力没有期待,问点有用的吧。
“甜点的话,羽哥那边能做,就是品类少一点;人手的话,等晓晓来了,问问学校兼职吧。”
“瑞姐!凛姐!”凛正摆弄订书机的时候,听到外头森晓欢快的声音。
瑞儿立马起身,擦着凛就走到外面,“晓晓,这么早呢。哟,现在上下班都有人护送啦。”凛赶紧捉紧手中的纸,瑞儿每次见着森晓都跟在幼儿园门口等孙子的长辈似的激动,受不了。
凛出来和森晓、临一打了个招呼,临一现在简直是店面招牌的一般的存在。每次森晓兼职他有空的时间都会陪着森晓过来,坐在靠窗的第一张桌子上,看书画图写作业。
“上礼拜有两个女生来问兼职来着,”瑞儿看见凛看着临一,凑过来说,“进门的时候拿着手机,说临一什么的,被我听到了。”
森晓也回过头来,她有种本事就是啥也听不清楚但是能听到“临一”的名字。凛看看眯着眼的瑞儿,看看瞪着眼的森晓,扬起一边嘴角笑了笑,“然后呢?”
“还没进门呢,我问她们有什么事儿,说是来问兼职。我就说我们这儿不招兼职啊。”瑞儿一脸得意。
“呵呵,”凛敷衍地笑了两声,“然后我今天就要开始找兼职了。”
“来我们这儿都是干活儿的好吗?看人家男朋友来的算怎么回事儿啊?”还朝森晓使了使眼色。
凛拿手指戳了戳瑞儿的脸颊,冲着森晓说,“你看你瑞姐,为你操碎了心也是。”
森晓甜甜地笑了,“诶,凛姐,为什么还要找兼职啊?”
“因为伊逸要请个几天假,要是有个什么时候我或者瑞姐不在,人手肯定不够啊。”
“伊逸姐要去哪儿啊?”
“俄罗斯,”瑞儿接过话说,“其它的凛姐什么没问,什么都不知道了。”凛回过头朝瑞儿抛来一个“就你话多”的表情,瑞儿无所谓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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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伊逸来了店里,而森晓到了下班时间。
“凛姐,要是找新的兼职,从什么时候开始啊?”换好衣服,森晓搭在吧台上问凛。
“越快越好。”凛疑惑地看着森晓。
“学长可以吗?”
凛听完,放下手中的杯子,擦了擦手,走了过来。“临一吗?”就看着临一背起包走了过来,朝自己点了点头。“那...临一你把你能来店里的时间告诉我吧,我看看排不排得上...”凛边说边看了看瑞儿,她今天上午还在想,人都来了,不如干点活儿呢。下午人家就主动请缨了。
“临一吗?”瑞儿乐了,凑上来笑着问,“能热情待客不?”然后拉长脸学临一没有表情的样子,“您好,这是您的咖啡,号码牌我收回去了。”
“凛姐可以我也可以啊。”临一勾起一边嘴角。非常自信。
“什么?!”这孩子在说什么?!凛都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着倒在自己身上差点笑翻过去的瑞儿,一脸惊讶。
“可以可以,临一绝对可以。”瑞儿不禁竖起大拇指,笑的脸疼,揉了揉脸,“我天,居然敢点名凛姐,小伙子可以啊。必须给个机会啊,老板。”说完拍了拍凛姐肩膀。
一群人各自散去,留凛在原地,一头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