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水瑶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厉府,却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侧面。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扒开杂草,露出隐藏里面的狗洞,没错,就是一个狗洞!
她灵活地从狗洞里爬了进去,头刚探出来,就听到前面有人声,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啦!”
哦,原来是榴花!榴花迅速扶起厉水瑶,帮她拍干净了身上的泥土。
“榴花,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呢!”
“小姐,你去哪儿了?我回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原地了,我在听雨楼里里外外找了几十遍,都没找到,可把我急死了!”
厉水瑶不好意思告诉她实情,怕被笑话,便说:“我迷迷糊糊摸到另外一个角落,睡着了,可能那里太隐蔽了,你没有发现。”
“哦哦,原来是这样。”榴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说,不要担心我,出去玩我们俩走散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哪次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嗯嗯,所以到了约定的时辰,我还没找到你,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先回来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爷和二夫人发现你出去了。”
厉水瑶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榴花的鼻子,欣慰地说:“聪明,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她突然想起,榴花为了救她,只身引开追兵,便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不过,刚才的情况的确很危险,我被追到了一条死路,幸好风姑娘救了我!”
“风姑娘……是谁?”
“就是以寡敌众,救了花魁的人呀!”
“她不是……男子吗?”
“哈哈,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是男子。后来,花魁月桂姑娘出手搭救,悄悄把我们藏在她的房间里。她一眼就看出风姑娘是个女子,风姑娘知道自己的伪装被识破后,特别吃惊,吃惊之余还有些……开心,真是个有趣的人!”
“竟然是个女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厉水瑶回忆起花魁大会的种种,不禁感叹。
她又问:“那位胡公子引发的闹剧最后是如何收场的?”
“他们一群人在听雨楼闹了好一阵,又是打,又是砸,鸨母苏三娘跟在后面赔了无数个不是,天快亮了,他们才终于消停。”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转眼就到了房间门口。王小虎提心吊胆一整晚,看到她们回来了,欢呼雀跃,忍不住感谢了一遍天上所有神明,保佑昨晚是个平安夜。
榴花对厉水瑶说:“小姐,在地上躺了那么久肯定难受,你要不再去睡会儿?”
“嗯嗯,我头还有点晕,先去躺会儿了,早膳不用叫我,我直接起来用午膳。”
厉水瑶走到床边,脱下外衣,倒头便睡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午时了,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榴花匆匆走了进来,看她醒着,喜出望外。
“小姐,你终于醒了……二夫人来了,在外面等了你快半个时辰!”榴花有些委屈,“我进来叫了你两次,都没叫醒,你睡得太沉了!”
“她来做什么?难道……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似乎不是,她还带了好些东西过来。”
“知道啦,请她等着吧。”厉水瑶淡淡地说。
她慢悠悠地起床,穿衣,洗脸,梳妆,拾掇好了,终于走出房门。在看到二夫人贾龄芳的瞬间,她快走几步,笑着迎了上去。
“芳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呵呵,不碍事!你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着实让人羡慕,我愁思太重,可睡不了那么久。”
“您主持府内大小事务,辛苦啦!不知……您今天来所为何事?”厉水瑶受够了这种寒暄,想要尽快进入正题。
“哦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拿过来!”
贾龄芳忙唤丫环上前,丫环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摆放着几件颜色艳丽的崭新华服,镶着金边,绣着牡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你看看,这是我专门请人为你定制的,都是最上等的料子。哎呀,锦衣阁的工艺真是名不虚传,瞧瞧这上面的牡丹,绣得栩栩如生……”
厉水瑶打断她,说道:“芳姨,我衣裳够多了,不需要啦!”
“瞧你说的,人靠衣裳马靠鞍,多几件衣裳总不会错,这样才能早日觅得佳婿呀!”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贾龄芳看她这样说,便放下衣裳,驱散旁人,只留下自己与厉水瑶。
她笑着说:“呵呵,是这样的……你姐姐过世之后,太子妃之位空悬,而太子正当年,需要有人伴其左右,所以,皇后准备举办选妃仪式,择贤德之人为太子妃。”
“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贾龄芳察觉出厉水瑶语气中的敌意,却没有生气,解释说:“当然与你有关,这次选妃,五品以上官员家中,未满十八、尚未婚配的女子都可以参加,你父亲官居吏部尚书,从二品,你年岁偏长,却也未满十八,自然在参选之列!”
“既然是择贤德之人为太子妃,我恐怕不符合这个要求。”
“你何必这样自轻?以你的家世,再加上你父亲从中斡旋,想当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厉水瑶看出来了,他们是铁了心想把她推上太子妃之位。
“呵,姐姐的魂魄还未安息,你们就这么着急找人替代她的位置,好巩固自己的权势?就因为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狠心?”
“哎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们姐妹,难道不是和对待元儿一样?你这样说,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这里没有旁人,就不用演戏了吧,我看着都累!”
贾龄芳似乎也到了忍耐的极限,沉默片刻,再说话时,已然换了一副嘴脸。
“我本不想来,是你父亲硬要我来当说客。要我说,以你的品行和风评,想当太子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父亲不愿意放弃,一定要试上一试,我拗不过他!都怪我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儿子,但凡再有个女儿,必是贤良淑德,不会让他陷入这种无畏的挣扎。”
“那你生呀,现在也不晚!”厉水瑶轻描淡写地反击了回去。
贾龄芳觉得厉水瑶是在故意嘲讽她年纪大,无法生育,气得脸色发青。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和你姐姐都随了你们那个命薄、无用的娘,对于厉氏的兴荣没有半点作用,只会惹你父亲生气。”
厉水瑶听了,猛地一扬手。贾玲芳以为她要打自己,吓得浑身一颤,高呼道:“哎呀,作孽呀,女儿要打母亲!”
厉水瑶的手却没有如期落在她身上,而是摸回了自己的头发。
她一边把玩发梢,一边说:“您误会了,您是我爹的二夫人,我名义上的长辈,我尊敬您都来不及,怎么会动手打您?只是没想到您会这样损坏已故之人的名誉,是不是缺德了一点?希望您不会遭到报应!”
这下子,贾龄芳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
“如果没有其他话对我说了,就请离开吧,我要用午膳啦!”
贾龄芳怒气凶凶,拂袖而去,临走之前不忘告诉她,她的名字已经被呈报上去了,她不去参加选妃仪式,便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