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姑娘贴过来,对于她们的好意,风不让婉言谢绝了。姑娘们看这位客官不解风情,便走了,找自己的熟客去了。
很快,中庭里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场子沸腾得像一锅开水。他们都痴痴地看着舞台方向,翘首期盼着头牌们的惊艳露面。
突然,场子里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黑暗猛然降临。有胆小的人吓得尖叫起来,风不让也吓了一跳,出于武者的本能反应,她的手瞬间摸出了袖子里的短刀。
这时候,鸨母苏三娘带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各位客官,不要惊慌,花魁大会……正式开始!”
原来,这是听雨楼故意搞的把戏,风不让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咚咚咚……”黑暗中,传来鼓点声,一开始稀疏、微弱,渐渐地密集、响亮起来。她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声音是从舞台方向传来的。
果然,一瞬间,舞台上亮起了一道耀眼的光,让它成为中庭唯一的焦点。
舞台之上,不知什么时候降下一层薄纱,将灯光罩在了里面,看起来就像一盏巨型宫灯。有人影出现在了薄纱之后,从地上缓缓升起,灯光将她婀娜的身影映在了薄纱上,仿佛一幅动人的画卷。
她在画卷中伴着鼓点舞动,干脆利落,充满美感。场下众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今天能够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竟是梦中也不曾见过的美好。
突然,鼓点停止了,美人也抬手折身,瞬间定格在了一个十分妙曼的舞姿上,不动了,就像是画中仙又变回水墨美人。
怎么了?在众人疑惑之时,鼓声又从四面八方犹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大家转头去寻,才发现四周亮起了零星的光,悬于二楼房间门口的宫灯同时亮了,一共十二盏,灯下都站着一个美人,拿着手鼓,翩翩起舞,整齐而有层次的鼓声滚滚传来。
哇!没有人不在惊叹,这样的视听盛宴一生又能享受到几回?不愧是多年来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听雨楼,这钱花得值!
突然,舞台上,动听的乐声再次响起,如果说刚才的鼓声是涓涓细流,那么现在的乐声就是滚滚江水,又将众人的眼光吸引回了台上,可以说是目不暇接。
只见,薄纱缓缓拉起,露出美人真容。“陈月桂,是陈月桂!”有人惊呼到。
风不让瞪大了眼睛往台上看去,台上人发髻高耸,缀满珠玉,身上穿的竟不像传统舞衣。衣衫贴身,尽显完美曲线,长裙层层叠叠,犹如暮色中的娇荷。底部缀满流苏,随着她的舞动而摇摆,露出纤细脚踝。
她的舞姿也与众不同,欢快、奔放,又将体态之美展现到极致。
这动人画面像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许多人都兴奋地快要晕厥过去。
陈月桂不愿让台下人看得真切,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在回首时,给众人留下一张动人的侧颜和一抹勾人的浅笑……
风不让看得痴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斯美人?不知道该说她是仙,还是妖,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难怪有那么多男子对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
一舞结束,陈月桂退场,众人意犹未尽,不约而同高呼她的名字,希望再见她的倩影,可惜她没有再出场。
后面又有许多其他的表演,有跳舞的、唱歌的、弹琵琶的、弹古筝的……个个也是长得天上有地上无。
可是在观看的过程中,总让人情不自禁冒出一句话:“不如某人”,陈月桂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上的朱砂痣。
风不让坐在台下,愁思满脑。自比武招亲那日,贺英厌恶的表情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怎么都拔不掉!为了赢回自尊,她拼了命地想要证明:自己也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子,那日不过是一个“隆重”的妆容引发的误会。
她特地换上最好看的衣裳,画上跟邻居姐姐学的适宜的妆容,走出房门,以为终于可以获得师兄弟们的青睐。
结果,他们都是些没有眼力见的,直言女装不适合她,怎么看怎么别扭,纷纷劝她换回男装。这场闹剧便以风不让愤而回屋、风南天暴打众徒收场。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上官烈:“难道我真的长得很丑吗?”
“你长得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绝对不丑!”幸好上官烈第二句说得快,不然免不了一顿胖揍。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
“就是……”上官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哪里都不对!”一旁的王三炮抢白到,其他人都十分佩服他的勇气,敢于直视淋漓的鲜血。
他继续说:“你呀,虽然穿着女子的衣服,可是哪里像个女子?你们说是不是?”
他试图拉师兄弟下水,可是,没人敢附和他,毕竟,大家都看见了风不让额上逐渐暴起的青筋……
事后,风不让回想起王三炮的话,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怎样才能像一个女子呢?这可难倒她了!
所以,当她看到大家对于陈月桂是如此痴迷,便心生好奇,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一睹芳容,看看她们之间到底差在哪儿?
她这一看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天与地、日与尘的差别,她就算是再投一次胎也于事无补。
在认真现实之后,她决定借酒浇愁,让姑娘们送来好酒,对着嘴就灌了起来,瞬间,一壶酒下肚,美哉!一壶不够,她又去抢了一壶。
酒酣之际,她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少年,长得十分俊秀,别人都在专心看表演,只有他在专心喝酒,一杯接一杯,仿佛酒虫转世。
坐在他身边、仆从打扮的少年看起来有些为难,一直在拦他,让他少喝点。风不让看了,心想:莫非也是个伤心人?
贪杯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偷溜出来的厉水瑶。榴花怕她喝多了,抢下她的酒杯,她就直接用酒壶喝了起来;榴花把酒壶藏起来,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壶新的过来,榴花也是没法子了。
“少爷,你少喝点吧!我们是来看花魁的,你怎么光顾着喝酒?喝多了小心伤身子!”
“不要紧,这点酒算什么?难得出来,不得喝个畅快?”厉水瑶的眼神已经有些迷蒙,脸上也飞起了红晕。
榴花后悔把王小虎留在府中打掩护了,等会儿厉水瑶喝醉了,她一个人怎么把她扛回去呀?
这时,舞台上乐声渐弱,直至消失。看来,歌已唱罢,舞已跳罢,到了要决出花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