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生活,堪比后世的考研。为了早日练成降妖术,柳川师父给张经玺制定了极其详细的学习计划。
卯初(早晨5点)起床,练习一个时辰(2个小时)武功。
这套名为“惊雷掌法”的武功是柳川师父亲自传授给张经玺的。
柳川师父并不是小镇的土著居民,他在张经玺七岁那年才来到小镇,在他来到之前,张经玺已经跟当地的拳师学过两年武功。后来拜在柳川师父门下学医术以后,就改为练习这套掌法。
张经玺觉得这套掌法绵软无力,慢慢腾腾,但柳川师父说它专门针对鬼魂一类没有实体的妖。
在张经玺接手这具身体之前,原主的“惊雷掌法”已经练了十年,各个动作非常娴熟,形成了习惯。虽然张经玺不记得套路手势了,但是经柳川指点着打了几个动作,张经玺的身体就自动打完了一套拳法。
每天晚上要练的内功也是一样,原主已经练了十年,到达自然无我状态,不用刻意用意念引导内气运行,盘腿打坐之后,内气自然运行。柳川师父点拨了几次之后,张经玺就熟练掌握大周天的运行以及其他心法。
和练习武功、内功比较起来,学习《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脉学三字经》《汤头歌》《药性歌》《金针赋》《难经》《濒湖脉学》《伤寒论》《针灸大成》《经络腧穴学》《针灸甲乙经》……各类医学书籍成了张经玺最头疼的任务。
每天辰初(早晨7点)吃完早饭以后,张经玺就去柳川师父的书房学习各种医学典籍。这些书中,最重要的又是《黄帝内经》和《神农本草经》。
《黄帝内经》主要是了解凡人生病的原因以及妖的形成原因和治疗原则、方法;《神农本草经》则是掌握各种药草的生长环境、适应病症、配伍组合、以及用哪一部分药效最大。由于时间关系,《黄帝内经》柳川师父只挑出了和妖有关的内容;《神农本草经》则只挑出了有助于降妖的药草让张经玺学习。
张经玺曾经觉得自己好歹是大学生,学文化绝对是小菜一碟。但是真正接触到这两本书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繁体字、没有标点符号、拗口的文言文、晦涩的医学术语、各类药草的生长习性、药理、药性……种种种种都让上午的学习变得非常困难。
好在张经玺有过高考的经历,这一切对他而言还能够承受。
学习过程中,张经玺嫌原版阅读起来过于费劲,就每天都用简体字抄一些。开始柳川师父还觉得他这残缺的字可笑,后来又觉得这也是一种密码,给别人看到也不怕了,所以大力支持张经玺用简体字书写,甚至他自己渐渐地也开始用简体字写涉及到秘术的部分。简体字成为师徒两人共有的秘密。
这里插一句,张经玺的毛笔字非常烂,如果写繁体字的话,基本上就是一团黑墨,所以他找了鹅毛,自己做了个蘸水笔。这样每天的典籍学习就简单多了。
上午的学习一直持续到午正(12点)才能吃午饭,吃完饭以后必须以陈抟老祖的睡眠之法休息半小时左右。
据说这种睡眠方法可以使人长寿,陈抟老祖用这种方法一睡千年,睡醒以后得知自己的好朋友彭祖八百岁的时候死了,还笑他是个短命鬼。
长寿不长寿目前张经玺看不出来,就是感觉以这种睡眠法睡半个小时,精力异常充沛。他每天练习内功心法都要到凌晨,第二天5点就起,只睡三四个小时,但精神非常好。
未时到申时(下午1点——5点),张经玺要在医馆学习切脉。
这是中国传统医学最基础的环节。
中医看病,先把手放到脉枕上,医生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手腕的“寸”、“关”、“尺”部位,五脏六腑生病,这里都能反应出来。然后医生就对症下药。
医妖术也要用到这个方法,用来判断妖修炼的道行深浅。只不过医人是切脉,而医妖是摸气。
妖化成人形的目的就是因为人形最适合修炼,人体的五脏六腑运行规律和天道一致,所以妖的气感和人的脉象同样能反映出脏腑的变化。只不过人没有经过修炼,气息微弱,只有通过手指的接触才能探知脏腑情况;而妖的气息强大,不需要通过直接接触就可以探知。
神农族大智慧者发现,妖的形成是修炼者在修炼过程中内气分布失调引起的。正常情况下,修炼者从外界吸取的能量应该转化为内气均衡分布于身体各个部位;由于各种原因,这些能量不能转化或者转化之后不能均匀分布,过多集中于某一处的时候,修炼者的身体就会出现异常,成为人们所说的妖。
妖的修炼程度不同,能量、内气集中的位置会相应不同。医妖师们通过摸气,可以判断出内气的集中位置,从而得知妖的修炼程度。
据柳川师父说,妖的修炼程度不同,气感也不同。初级的天厄气感极其微弱,需要非常近的距离才能够摸出来;高一级的天赫、天刃距离远一些就能够被感知;而天杀则是在很远的距离之外气息就很强烈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道士、有法力的人能够循着气息追寻妖怪的原因。
当然,厉害的医妖师还可以望气,甚至达到“心意通”,望一眼就能知道妖的道行,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需要用哪些法器等。不过这得需要很多年的修炼,在没练成之前,降妖还是要靠摸气。
所以,要想降妖,必须先学会摸气;而在没有妖可以实践的情况下,张经玺只好先用人实践,学习给人切脉。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虽然切脉就像乐盲找声调一样无从下手,张经玺还是硬着头皮切啊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能分清二十八脉中最常见的八种了。
酉时(下午5——7点)是张经玺一天中比较清闲的时刻。
任老爹走街串巷给人算命,无论收入多少,每天都会按时回家,以免儿子牵挂。
柳川师父经常说任老爹拉扯张经玺不容易,让张经玺好好孝顺他爹,所以一天中难得的给他一个时辰休息时间,让他回家做好饭,等奔波一天的任老爹回家,父子俩说说话,一起吃个饭,增进感情。
短暂的休息之后,医馆也关门了。戌时(晚上7——9点)柳川师父有充足的时间手把手教张经玺练习降妖术的基本法门“寸草春晖”和更高一级术法“鬼门十三针”、“祝由秘术”等。
这是张经玺最期待的时间。
因为这是离张经玺的武侠梦最近的实践活动。每重复一次动作,张经玺都觉得自己向大侠迈进了一步。
还记得第一次学习“寸草春晖”的时候,就把张经玺震撼了一下。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医馆已经关了门,掌柜、伙计等都自寻乐子去了,厨娘也忙活完回了自己的家。
张经玺到书房以后,柳川在床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打开锁,拿出一个上着锁的药箱,其郑重程度让张经玺感觉这个药箱非常不同寻常。
“不同门派之间降妖的手段有很多,但神农族基本还是依靠植物药草。所以,神农医妖术首先要学习的便是对植物的掌控之术。”
柳川师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药箱,从里面的一个布包里抓了一下,随手往地上一撒,地上就长出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苗。
“这套“寸草春晖”之术共有三重,第一重叫做‘春入遥山’,能让种子突破季节、水土、生根发芽并迅速生长。”
柳川师父说着,又催动小苗,让他们像雨后春笋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窜到张经玺胸前。
“‘春入遥山’还可以让种子在人体或者妖体内生长。”
柳川师父又一挥手,几颗种子钻入张经玺的手背,长出绿芽。
在种子长出绿芽的瞬间,张经玺感觉有东西钻进皮肤,停留在某个层次然后向四周延伸。那种感觉,说不吓人是假的;但是张经玺知道师父不会害自己。就硬着头皮看小芽生长。
“你最近胃热较盛,咽喉肿痛,以十颗栀子种在合谷穴长出两芽的程度,可以快速消除咽喉肿痛。”
张经玺感受了一下,果然是!
“寸草春晖之术用处极广,既可净化妖气、又可降妖除魔,还能平衡妖魔内气,使之正常修炼下去。”
柳川师父的话又响起。
一把小小的种子有这么大的功用,既能救人又能杀敌?
张经玺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看到他的样子,柳川师父解释说:“假如遇到强敌,我们就可以把治病的药草改为剧毒的药草,种植部位由治疗部位改为致命部位,或者利用五行生克原理,种植和治疗相反的药草,都能达到降妖的目的。”
“不过,有一些妖的能量非常巨大,单靠种植药草不能降服它们,这时候,就要用到‘寸草春晖’的第二重‘二月春风’。——你注意看桃树的变化。”
张经玺随着柳川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向院子里一棵低矮的桃树。
柳川师父两手同时做起手势,桃树上的叶子翻转立起,像是要挣脱树枝的羁绊一样。
“二月春风!”
柳川师父大喝一声,右手陡然伸出。随着他的动作,离他们最近的几片树叶像刀子一样带着风声射出,深深没进院墙里。
“‘寸草春晖’的第三重叫做‘花落无情’,现在就先不给你展示了。你先学习前两重即可。”
张经玺看得热血沸腾,激动万分,他好像看到自己已经是云淡风轻之间就能够降妖伏魔的一代高人了。
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柳川师父泼冷水说:“‘寸草春晖’之术看着神奇,但其实最最主要的是要有内功心法,能够催动自身内气,激发种子发芽、生长。所以,每晚回家之后,你还要练习内功。”
这就直接导致每天晚上亥时——子时(晚上9点——凌晨1点)大部分人都睡觉了,张经玺还不能休息。他要趁着夜深人静,练习神农本草心法,提高内气和精神的控制力。
这也是医妖术必不可少的一环。没有内气作为支撑,所有的招式都只是花架子。
不要说“寸草春晖”这样基础的降妖术法,就连更高一级的“鬼门十三针”以及他后来才有资格知道的“宣通十四刀”、灭神剑等等都要以内气为支撑。内气充沛,哪怕是最初级的‘春入遥山’都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内气不足,最高级的灵宝灭神剑也只是普通的烂铁。
甚至内气还能影响到医妖师对外界的精神控制能力。后来张经玺的内气不断增强之后,他才知道,内气强大的医妖师不仅力量强大,精神力或者说意念力也很强大。他们可以把自己的魂魄幻化成任意形状,进入到虚无空间。
张经玺差点被黑白无常抓走那次,柳川师父就是把魂魄幻化成树的样子,进入到专门收留死者魂魄的混沌空间,从而把他救下来的。
魂化树的高矮粗细都跟人的内气有直接关联。柳川师父的魂化树已经有几十米高,直径大约2米左右。白无常说柳川师父不用灭魂剑也可以跟他们打个平手,这是一个非常客观的评价。
虽然已经记不起被救的经历,但是能够从黑白无常手底下把人抢回来,想想就很了不起。张经玺迫切希望自己也能够像师父那样威风凛凛,所以非常卖力地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