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眼神围攻下,莫九九窘得低垂眉眼,双颊躁红——
颇受他的喜爱,说得我像阿猫阿狗似的,破记者提的哪门子问题?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作怪,她竟然有点期待某人的回答。
深情款款的凝视像轻柔月光般流泻在身旁白里透红的容颜之上,片刻,浅笑晏晏的古晟锦环视众人,眸光最后落在提问的记者身上,犀利如剑的冷意转瞬即逝,他神色闲适,不疾不徐,甚至还带有几分饶富意味的戏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否知道你是哪家传媒的记者?只有知道这个,我才能通知我的亲朋好友去明天去捧贵报的场,毕竟我上新闻的时候不多。偶有一次,应该大力支持才对。”
一阵嬉笑传来,众人议论纷纷:原来,古氏大少爷还挺幽默。
瘦如柴棍的瘪脸男人扶了扶黑框眼镜,偷偷瞥一眼面不改色的宋立,大大方方递上自己的名片。
将这个小动作不动声色收入眼底,他接过,只见上面印了两行黑体小字——
花城都市报,资深记者徐平。
凿凿切切的谈论越来越多,把名片优雅塞入口袋,古晟锦的醇厚嗓音极具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抵达所有人耳畔:
“近亲不能婚配,这是国家婚姻法明文规定的条列,试问,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公民怎么会傻到和国家律法对抗?就算我敢,在场不少人应该知道古家上有长辈多位,大概会将我生吞活剥。所以,脚踏两条船之说真有点不知所谓。当然,这世上不乏想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去年平安夜我就见识到一个,无耻的样子实在令人寒心。那晚刚好今天的新郎官宋经理也在场,各位媒体朋友若有兴趣,不妨问问他,我想他比我记得更清楚。好了,问题回答完毕,各位可别忘了今天的主题可是万小姐大婚。”
话音甫落,古晟锦侧身,朝旋转楼梯口微微一笑。
瞧见他的动作,被这番话呕得够呛的宋立回头,大惊失色——
那抹柔媚身影,居然是他以为暂时根本不会走出化妆室的娇妻万宝丽。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断传来各种推测,一部分记者围住宋立,开始不停提问,有的好奇他和古晟锦怎么会成为朋友并在平安夜碰面,有的追问所谓一脚踏两船的无耻男人到底是谁。退让躲避间,宋立望见万宝丽恨恨瞪了自己一眼,提起裙子跑上楼,不知道是去了化妆室还是找父亲万成功告状。
偷鸡不成蚀把米,满心懊恼的他既不能发作又不能说话,胸腔内充满怨气憎恨,一张脸憋得发紫。
懒得欣赏他比猪肝还难看的脸色,古晟锦牵起莫九九上楼。
和一些认识的打过招呼后,他们坐进最偏远的一间包房,将下面的欢闹隔绝在门外。
还不到开时间,包房内就他们两。思来想去,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满不满意他回答的莫九九鼓起勇气走到窗畔,对立在窗畔指尖夹烟的古晟锦嗫嚅:“对不起,我忘记跟你说今天肯定会有大批媒体前来,你不喜欢面对他们我早就知道,而且…而且他们个个伶牙俐齿的,提的问题刁钻古怪,换作我,我肯定哑口无言。”
“伶牙俐齿?阿九,你这么看待刚刚记者的问题?”
“那怎么看?”
“傻瓜。”低嗔一句,古晟锦掐灭吸了半截的香烟,改变话题:
“我在吸烟呢,也靠过来。知不知道吸二手烟比直接吸烟还可怕?你不是想见兰溪,她可能会来。”
心性简单的她一听好友要来马上把刚才的疑问丢到爪哇国,清澈见底的眸子瞪得圆圆的:
“你们又不认识,怎么知道?她没跟我说这事呀。你不会告诉我她又是和雷傲一起吧?”
“你不喜欢雷傲?”
“这跟我喜不喜欢雷傲有什么关系?”不解的白了一眼,莫九九想起上几次跟兰溪见面逛街她都一幅神神秘秘却又如沐春风的神情。越想越可疑,可她不敢猜测,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不会,兰溪不会那么做,打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个贤淑温柔的小女人,宫磊宠她如宝,她不可能,和雷傲应该只是朋友。”
挑挑眉尖不予置评,古晟锦的手机震动,掏来一看,正是雷傲。
但是,打来电话的他不是问在几号房,而是说有点事走不开,不来了。闷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等细问,电话已被挂断。从没见过生性活泼极爱热闹搞怪的他沉闷至此,瞧见莫九九还在蹙眉沉思的古晟锦心沉了沉,思索应该找个时间去和雷傲聊一聊。
喜宴准时开始,包房内时不时有人来,古晟锦和莫九九没再深聊,彼此心里都有了件想做的事——
都想去找自己的朋友好好谈一谈。
极尽奢侈的喜宴在一盘盘美味佳肴中临近尾声,一对新人款款走进,身后跟着提着喜糖篮的一男一女。
发髻高盘的万宝丽小鸟依人般靠紧宋立,小巧妍丽的脸蛋描得眉黛唇嫣,娇俏动人,一双含笑的眼睛在看到素衣纯净的莫九九时,立即难以抑制的迸出一阵恨意。人对怀有敌意的眼神似乎很难忽视,莫九九拼命看桌上吃得七七八八的餐盘,实际上却如坐针毡——
不是害怕,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看到她,就难免想到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宋立,和万宝丽孕育的孩子。
手背陡暖,她被古晟锦拉住站起。
原来,怔仲间,一对新人已走到他们身前。
“莫小姐,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要阿立寄请柬给你时,我还挺犹豫,怕你不肯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