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枭似乎已经把眼前的人类当作可口的猎物了,叫声也变得轻松欢快起来,只是合围之势一点也没有松散,无机可乘。海月天有苦难言,欲上天无路,想入地无门。索性心一横,一咬牙祭出七星甲元符,他意念一动,左手掌心出线一道血线,右手并上食指中指把血线往符中一引,符上七星光芒一亮,整张符篆爆发出刺眼白光。待光芒消失,海月天身边围住七个海月天,服饰气息一模一样,连眼睛都灵动自如,哪里能看出是符篆所化,如此妙用的高阶符篆不必说自然是无价之宝。
来不及心疼,海月天暗中法诀一催,八道人影向八个方向狂奔而散。三首枭一时呆住,不知攻击哪个为好,翅膀一顿胡乱扑腾,竟然一个也不追。刚冲出包围圈,七道人影化作七点灵光向海月天汇去,重新归为一道符,只是符上灵力明显衰弱一大截。海月天心口一阵抽搐,把符重新收好,心里任不住暗骂:“平时被那牛鼻子坑就算了,今天还被一群畜生阴了,真是晦气。可惜了我的宝符,浪费一次使用机会。唉,师尊不在了,可再没人能炼制的出来。”他一边抱怨,一边取出九灵避风袍披上,与三首枭拉开距离。下一刻,海月天运起法力吸起地上的碎石,朝留在原地用鸟语交流的三首枭发起袭击。他可不敢重伤这些三首枭,典籍上记载,这种怪禽极为记仇,万一被这群怪物不死不休地盯上,以后他就别想从这蛮荒露面。受到攻击的三首枭反应过来,又一次分拨朝海月天扑来。
这次他可不上当了,不再兜原来的圈子,逢山过山,遇水过水,又开始了遛鸟之旅,并且神识时刻关注周围,尽量绕开强大凶戾气息。
器灵子和海月天这对同门师兄弟都携有感应彼此位置的法器,在察觉海月天的行动轨迹突然异常之后,器灵子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要去帮忙。反正队伍暂时看起来并无危险,二十多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且他又没有引开三首枭的任务,大不了遁速全开溜之大吉。在跟队伍商量好之后,器灵子迫不及待地朝着海师弟追去。
海月天一转眼又跑了数千里,沿途发现了几件品阶不低的监视法器,开始有点纳闷,接二连三又发现几个,后面再见到法器时就随手破坏掉。没有人喜欢被监视,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在他破坏掉第四个法器后,本该出现法器的路段竟然没有出现。他心下暗自纳闷,隐隐觉得不安,还没来得及作其他防备,一下子闯进一个禁制中。四周景色一变,三丈开外是一片白蒙蒙的水雾,神识也透过不了。无论他朝哪个方向走,走得快或者慢,水雾总是退在三丈外,不远不近。
紧跟在海月天后面而至的三首枭群被另一个同样的禁制困住,开始时调头拼命地往回飞,飞了许久景色依然不变。这群凶鸟终于害怕了,叫声变得聒噪不安,无奈暂时落地休憩,眼里的凶光黯然许多。
海月天在禁制里来回踱步,不时取出几样法器,打出几道法诀试探周围,慢慢冷静下来。他发现这个禁制里充斥着浓郁的水属性灵气,困住炼虚修士绰绰有余了。可惜对他这样的合体修士来说,只消使用土属性功法消耗周围的灵气,或者用水属性法宝强行吸收周围灵气,禁制被釜底抽薪自然就不攻自破。一般来说,自然是用法宝抽走灵气是最好,既破了阵,又滋养了法宝。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谁知道这些灵气有没有古怪呢。
器灵子才追一小半路程,就通过感应法器推测这位师弟可能被困住,心里略微一紧:“没被困住,应该会一直被三首枭追着跑,看来是陷入什么禁制了。等着,哥哥来就你。”于是一催遁光,一路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么线索留下。
海月天施展乾土混元功消耗着周围的灵气,周围的水雾渐渐消散,再有一盏茶的时间,禁制就会破解。突然间,四面八方飞来无数钢针,针头黝黑发亮略带一点绿色,一看就带有奇毒。海月天顾不得再运转乾土功,一凝护体灵光,果然轻易地挡下了这些毒针,不料其中一根毒针竟然透过光罩,直扎到海月天肩头,还没等扎进去就被一弹而开。同时禁制外发出一声“咦?”,看来很意外这枚无往不利的金刚针被挡下来。这种品阶的法器要伤害法体双修的海月天还差得远呢。
下一刻海月天背后涌现一枚紫柄飞刀同样透过了护体灵光,还没来得及靠近他的皮肤就被轻而易举地抓住。与此同时,他面前的脚下一只毒蛇破土而出,直咬脚踝,自然没有得逞,没能咬破外皮。海月天轻蔑地瞥了一眼脚下,心头刚升起一点得意,下一刻就觉得不好:“他明知不能破开我的皮肤,为何再三攻击?”纵然心绪如电还是迟了一步,一束蓝影从头顶直入海月天的天灵盖。下一刻他努力挣了几下眼,还是轰然倒地,看起来人事不知了。
禁制被撤去,一个绿袍三角眼、头戴灰僧帽的青年仰天大笑:“我躲这么远都不放过我,还不是被我毒倒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如果今天我落在你手上,也一样在劫难逃。”正准备出手毁去海月天的尸体,那本该气绝多时的尸体跃起一掌,打得绿袍人口吐黑血,周身再也聚不起法力,连元婴都无力遁出。这还是海月天手下留情,否则这一下足以神魂俱灭。
海月天直飞到瘫软在地的绿袍人身边,同情地看着他:“手段不少嘛,要是我法力再差那么一些,说不定真得吃点小亏。”绿袍人惊恐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他们的人?”海月天目光冰冷,没有理会他。绿袍人忽然声泪俱下:“某自知冒犯上仙,罪该万死,上仙且慢动手,听我说完再杀不迟。”海月天蹲下来,残忍地笑了:“老实点,抽魂炼魄的滋味不好受。我没时间听你啰嗦,你最好能尽快找到一条不杀你的理由,否则,嘿嘿……”
原来这绿袍人叫阴弗,禾族人。早年为了在修仙道路上更进一步,不择手段、不论种族地明抢暗偷,坑蒙拐骗,得罪了太多仇家。而他自己的天劫就在这几十年,不得已,躲到蛮荒来准备渡劫。他怕仇家寻来,所以在附近布下了监视法器。哪知被路过的海月天随手破坏掉,他自然误以为海月天就是哪一家雇来寻仇的修士,由于海月天身上的隐匿符掩盖了修为灵压,他无从得知来的是一名平常罕见的合体修士,否则早就逃之夭夭了。等到后来海月天在禁制中施展功法,他隐隐有些怀疑,最终还是当作一个修为远超同阶的炼虚修士。
说完了事情原委,绿袍人知道是决定自己生死的关头了,接下来的话无法打动这位前辈,还是难逃一死。他接着问道:“前辈觉得我那囚仙笼怎么样?”海月天早转过身去看风景了,背对着绿袍人淡淡地问一句:“你说的是先前困住我的禁制?不怎么样,呼吸之间举手可破。”显然海大少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身份,故意贬低。绿袍人心里腹诽不已,面上还是恭敬异常:“前辈说的是,这等小术呼吸之间就可破去。可是,把敌人困住哪怕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对胜负的影响,我不说前辈也是知道的。而且,这禁制一旦炼制好了,布置极为方便,根本不用像别的禁制那样需要许久时间。此外,这禁制的强弱与布置者的修为有关,这种好处前辈应该不会拒绝吧。”
海月天开始还抱着猫戏老鼠的态度对待异族人,听到后面不禁心动了。以他的法力布置困仙笼,恐怕就是合体后期也能困住几个时辰。心动归心动,仍是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这还不够买你的命。”
绿袍人不惊反喜,看来今天有希望不死,于是声音微微颤抖地继续买命:“只要您把我收入门下,我可以用我族的天赋神通把神魂一分为二,其中一份可以抹去神识,供前辈驱使,而且因为二魂同源,我若有任何非分的想法,前辈立刻可以诛杀我。即使我躲到天涯海角,想必以前辈本事,单凭手中的分魂就有数十种方法至我于死地。”海月天沉默许久,绿袍人不禁再次恐慌起来。最终等来一句:“我先助你疗伤,待会你把囚仙笼炼制方法和你炼制好的囚仙笼交给我,然后再裂魂。还有,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你就叫暗魂。”绿袍人虽然感觉名字怪怪的,但是心石总算落地。只要可以活下来,叫阿猫阿狗也无所谓。接下来海月天开始给暗魂疗伤,一边疗伤一边心里嘀咕:“牛鼻子来了,怕是看我没有兜圈子,以为我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