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回来了,天渊城之行还顺利吧?”乾坤二老早就在等着白果儿回岛,一见到她本人面上不禁露出喜色。
白果儿自然含笑谢过,然后把在天渊城遇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然后说向二位副宫主:“二位道友,当前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形势太过复杂。师兄们不在宫中,妾身法力低微,处理诸般事务常常觉得精力不济。希望二位道友莫要急着离去,权在这梵圣殿住下主持宫中事务。如果二位道友看得起,就由妾身辅助二位,如何?当然,等我师兄回来,二位尽可归洞继续潜修,绝不敢强留二位道友。”
虽然白果儿有心留二位副宫主辅助自己处理宫中事务,但是自知修为低人一筹。如果直接说出让二位副宫主辅助自己理事的话,好说不好听。所以白果儿明知乾坤二老潜修之心太甚,不会答应就此主持大局的,却偏偏说出这番话以退为进。
“仙子过谦了,大可不必抬举我兄弟二人。我二人虽然修为痴高你一筹,但若论真本事却未必高过仙子多少的。况且,论起处理这些千头万绪的事,我二人实在比起仙子更是差远了,否则数百年前也不会当面拒绝韩前辈的。仙子不必多言,还是我等辅助仙子吧!”
倒不是乾坤二老谦虚,他们确实不善于邦交伐战,在复杂的局面中巧妙周旋。也是多亏他们没有不平心,否则白果儿手里的权力交与不交都遗祸无穷。
“既然二位道友执意谦让,又值此乱世,那果儿就仰赖二位道友的鼎力相助,若有不当处还望赐教!”
白果言辞间悄然改称果儿,俨然以师妹身份事两位副宫主,这个份量可比副宫主的身份要重多了。乾坤二老自然受用,眉间不禁浮现出欣喜之意。
“三日后是我青元宫十个甲子一次的宫庆典礼,虽然二位师兄不在宫中,这典礼大事却也不可草率。南宫师娘、冰凤师姑还有韩师弟他们长年闭关,我虽然用传音符告知他们此事,却一直不见出关的迹象。果儿想请二位道友压阵,不知意下如何?”
青元宫宫庆与别的宗门大不相同的是,从来不主动请外客,关起门来对内庆祝。上次青元宫宫庆的时候,韩立尚未飞升,不过也没在典礼露面,海月天等几个韩立门徒仍然把典礼办得热热闹闹。
那时候,已经出任稷泽正皇的花石、灵天瞾皇的女儿朱果儿、长年潜住无涯海中的空鱼族长蓝药和其他几位与韩立颇有渊源的门人故旧都亲赴青元宫送上贺礼。虽然他们已经是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合体修士,但仍然以出身青元宫而自傲。
这次除了蓝药到了之外,其他青元宫门人只是派人送来名贵贺礼,并未亲自回岛,因为白果儿特地传讯给他们别来。目前族中前辈尽数都在蛮荒,附近几个异族人手大量集中到人族来,对人族虎视眈眈。所以请几位师兄妹好好守好皇城,就是对青元宫最好的贺礼。
“仙子吩咐那是抬举我们,我等岂能不知好赖。还有其他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仙子不必客气。”
接下来,白果儿与两位副宫主招来青元宫的长老们,逐一落实早就在筹备的典礼细节。
三日后的辰时刚到,八十一声悠长钟鸣传遍元合岛,声若龙吟。青元宫前的广场上万修全都庄严肃穆,仰望着高耸入云的青元宫。
钟声一停,白果儿则亲自点燃三炷通天香并插到金黄香炉中,并在高台上郎朗开口:“典礼开始!”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喝彩,琴瑟锣鼓等乐器次第响起,繁而不乱。开始是锣鼓等昂扬激烈的打击乐器此起彼伏地震天响起,节奏明快而欢乐。许多修士忍不住跟着锣鼓声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继而,锣鼓声止,琴瑟琵琶等高雅怡情的乐器悠然响起,平和悠扬,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一些修士才听了片刻,骇然发现原来心境上的一些偏执竟然就此放下。
压轴的却是埙篪合奏。埙声轻幽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篪声清亮大气,慷慨悲壮。两种声音相互渗透,使人内心圣洁无尘,想到了时间的亘古久远,想到自己的卑微渺小,在时间长河里,无异于朝生暮死的飞虫。
埙篪声中,白果儿与一帮长老高声齐颂:
天地悠悠,日月明明。
正道沧桑,强我族民。
凶狼恶虎,犯我疆界。
誓杀虎狼,死不易心。
众修士齐声重复着“誓杀虎狼,死不易心”,声音在数千里的天空中回荡着,甚至部分经过魔灾的修士双眼红热。过了许久,才进入典礼的下一项。
典礼结束后,白果儿刚回梵圣殿就处理起探子发回的密报。,一份份玉简按照紧要顺序被分为大小不一的四层,按照习惯,白果儿拿起单独一份的玉简,当然是重要级别最高的消息,她郑重地把神识浸入其中。
这一看可教她大吃一惊:海王族与暴鸣族、夜族正在公开会盟,旨在组成联军踏平人族,瓜分青元宫中收藏的所有秘术丹药法宝。
还有一条消息尚未查证。一万年前被真仙大伤元气的角蚩族,似乎也在积极与海王族联络,可能是想加入联军分一杯羹。
真要被这几个大族联合攻打,单凭人妖两族实力,还不足以迅速结束对战。饶是人妖两族已经今非昔比,实力不弱,一旦被长年累月的战争泥沼拖累,那也是消受不起的。
白果儿细细揣摩分析,组成联军必然需要一些时间,少则二三月,多则半年,这中间的时间是两族可以盘活局势的关键所在。
不过妖族对人族的敌视态度始终是大隐患,随时可能爆发两族内耗。现在两位师兄不在元合岛上,青元宫离不开自己,否则自己跑一趟妖族还是有希望说服妖族的。目前只能待二位师兄回宫,再去见几位妖王了。
白果儿一直称呼器灵子大师兄,称呼海月天二师兄。至于花石,她却称呼花师兄。因为他们师兄妹初见花石的时候,花石就是合体修士。后来由于同拜韩立门下,器灵子等师兄妹三人一直称呼花石为“师兄前辈”,直到几人先后进阶合体,才改称花石“花师兄”。再加上他们原师兄妹三人相见早得多,情谊甚笃,总觉得与花石之间隔着一些。因此白果儿说出单独的师兄二字指的就只有器灵子、海月天二位师兄。
至于影族、夜叉族和灵族,恐怕青元宫也要跑一趟,必须联合他们共同抗敌。几族虽然互相之间摩擦不断,也打过几次大战,但是只涉及利益分配,即使败了也不会被灭族的。
现在不同了,几个超级大族组成联军跨海而来,灭他们几个小族易如反掌。相信联军既然都来到风元大陆,绝不会拒绝嘴边的骨头,哪怕骨头上没多少肉。
如果只有人妖两族抗击联军,虽然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那样损伤太大。之后的人族只能被落井下石,任人宰割。所以附近几族组成联盟共同对敌,对各族而言都是唯一的选择。至于埋骨沙漠和浮黎沼泽那边看来暂时不用增派人手了。
眼前最亟需解决的是角蚩族,角蚩族虽然被那名真仙血祭数城,被迫收缩势力,却凶性不改。这次人族的对手如果有角蚩族,可就更让人头疼了。不过记得师尊说过,天云十三族的翁前辈一向与人族交好,看来可遣使前往天云面见翁前辈陈说利害。哪怕天云诸族不出兵,只要陈兵边境给角蚩族造成压力,迫使角蚩族无心加入联军就好。
思量数个时辰,白果儿心中基本有个方向,这才停止徘徊的脚步出门而去。片刻之后,乾坤二老的阁楼外响起白果儿声音:“二位道友,果儿有事商议。”
得到乾坤二老的许可后,白果儿进房间详细陈述了族中所面临的难题,并且时不时加入一些自己思考的结论。乾坤二老听得时而皱眉,时而点头。说了半个时辰,白果儿的声音戛然而止,乾坤二老半晌没有说话,还在消化白果儿所说。
“二位道友,果儿如今分身乏术,唯有拜托道友跑一趟天云十三族。找到翁前辈,说明利害,请他老人家看在我师尊面上,想办法拖住角蚩族。”
许久之后白果儿终于开口,虽然二位副宫主不善于处理邦交言辞,但是此次联合天云十三族。一则利害关系十分明显,只需直说就好。二则翁前辈原本就交好人族。否则白果儿还不放心他二人去呢。尽管有大陆传送阵,但是异族之行一向十分危险,所以当然神通越大越好,也只有副宫主去最有把握。
“项某定不辱命,请问仙子,何时出发?”最后决定看上去更风度的项乾前往。
“角蚩族的事虽然尚未查证,但是果儿想请项道友十日内出发,以免夜长梦多。早点去的话,一旦情况有变,我们也有时间补救。”白果儿思索片刻,才缓缓答话。
“好。”项乾答应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