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三人慢悠悠离开车间,刘冰跟在宋张二人身后,宋主任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刘冰是第一次看到宋主任如此生气,也没敢说什么。又看到张涛不停地给宋主任窃窃私语,他自己也识相的刻意离远了点。领导的意图不该问的不要问,他相信张涛是什么都知道的,他也识相:不该多嘴的千万不要多嘴,好奇害死猫吗?
出了厂门,三人站在马路边,刘冰自觉地在路边挡车,这时候过来一辆奔驰S级,停在刘冰面前,刘冰吓了一跳,往后站了站,以为是别人要下车,他挡了别人的道。车上下来了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体型微胖,一身西装革履,手腕带着金表,给人一看就是老板的标配。中年男子下车后走到宋主任跟前,点头哈腰道:“领导,不好意思,这年底工作忙,说约您呢一直没顾上,兄弟在这给你道歉,这不,晚上专门传了个局,咱们哥几个聚聚。”
“王厂长,说什么呢?刚下班,张和我说王厂长找我说点事,我这手头工作赶紧放下就出来了,还说坐车到你哪呢?这不,我兄弟还在那挡车呢!你说你这车一停,直接下来反倒把我兄弟吓一跳。”宋主任彬彬有礼的说道。和刚才怒气冲天的样子辩若两人,敢情不是姓王的约宋主任,让人感觉反而倒像是宋主任约姓王的。
刘冰愣着看着二人的表演,还真被唬住了,心想:这两人到底那个说的是真那个说的是假啊。
王厂长转过头对着刘冰示意不好意思,然后做出酒店迎宾请的姿势说道:“先上车,咱们站在马路上做什么,车上慢慢聊。”说完自己拉开车子后门,请宋主任张涛上车后然后自己再上车。刘冰自己拉开车门坐在了车的副驾上。然后王厂长示意司机开车,和宋主任聊了起来。
无非是他上次在那吃饭,饭菜及其可以,姑娘妹子也不错,这不他来就是专门带宋主任张涛去的什么的......刘冰心里一直鄙视:“奶奶的,你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把这么龌龊的事情说的这么高大上。”可神情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坐的比小学生还端正。这是他今生第一次坐豪车,就怕把人家车那坐坏了,就像农民进了大城市的害怕感一样。
宋主任张涛和王厂长聊得嘻嘻哈哈,不亦乐乎,让人感觉倒像是多年好友聚会,说到动情处三人还在空里比划。刘冰看不懂他们,也听不懂说的是什么。迷迷瞪瞪,自己反而睡着了。
车子到了目的地,张涛叫醒了他。门迎把车门打开,就等着他下车,敢情一个陪衬突然变成了主角。他赶紧下车,不好意思的低头示意。
这是半山上的一个山庄,天色慢慢变暗,看到前面停车场依次排开的奔驰宝马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车,刘冰知道这就是富人的消金窟。微微吹过一阵风,还有丝丝冷骨的凉意。
跟随迎宾几人来到一个包间,包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根雕茶海,茶海旁边放着一套黑红色的木质沙发和茶几。然后是一个富有诗意的格栅,格栅上挂着不少的字画,犹如电视上演的古代王侯家里的样子,上面开了一个圆形的小门,翻过小门,一边是一个黑红色的实木麻将机,一边是餐桌,餐桌整套也是黑红色。其实是一套紫檀家具,从里到外,只是刘冰压根就没见过这些东西。只觉得这些黑红色的家具,配上头顶那些中式带图案的古典灯,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富贵。不说这些家具怎么样,就是这个实木的麻将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张涛说他是山炮进城真不假,紧张的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是震撼,是自卑,还是怯场他自己分不清。
王厂长请三人入座在茶海的三个位置,然后自己坐在茶海中间的位置,开始给大家沏茶。他礼貌的问宋主任喝什么茶,宋主任笑着说道:“你随意,我们不懂这个。”然后他又是烧水,又是将茶叶用茶勺刮了半天放到一个木片上,再将木片上的茶叶放进茶壶,将开水倒进茶壶,又将茶壶的茶水倒了出来,然后从新给茶壶注满开水,抱着茶壶摇了半天,倒在面前的小茶杯里。小茶杯下面都有茶托,然后双手拿着茶托递到三人面前,做了请的姿势。
刘冰看着王厂长这麻烦了半天,就滴了这么一小杯茶,心里一直在嘀咕:你烦不烦啊,不如拿个茶壶或者茶杯倒满,这样还解渴。你这半天和滴眼药似的就搞了这么一点,你说我喝还是不喝,我喝不解渴,我不喝你这表演半天是对你不尊重了,心里不停的鄙视着王厂长。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功夫茶,只是没见过真人演练,总之就是两个字:啰嗦。
宋主任将茶杯端起,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放下。张涛也和宋主任的动作一样,只是他没有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而是抿了一小口后一直拿在手里翻转。刘冰压根就没啰嗦,直接拿起吹了一口气,牛饮了。惹得张涛用眼瞪了一下刘冰,刘冰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又不知道那做的不对,但张涛瞪了自己肯定是自己哪里有问题,然后虚伪的做了一个表情,说道:“不好意思,真渴了。”
几个人在茶桌上又是虚情假意的聊天,高高兴兴。不免是王厂长恭维宋主任,而宋主任也恭维王厂长,总之两个人是笑里藏刀,肚里沉船,肯定是双方巴不得把双方KO了去。絮絮叨叨了半天,然后服务员进来问什么时候开饭,几人又从茶海挪到餐桌上。
吃饭的时候倒是没说太多,王厂长也只给宋主任点头介绍,服务员端着菜报菜名,这是鱿鱼烧虾,清蒸螃蟹,香辣爬爬虾,炒蛤蜊,清蒸龙虾,浓汤鸡汁鲍,上汤海参,鱼翅捞饭………刘冰的面前听不到任何声音,心里只有“我靠”在回荡,因为这些菜自己一生可能都不会吃到,最起码长这么大见都没见过,在电视上都没怎么见过,当然他也很少看电视。
脸上装着一本正经,自己能感觉到嘴里舌苔在流口水,已经流了慢慢一嘴,硬憋着服务员一个一个的把菜介绍完放好,很高雅的又是将每盘菜一个一个的夹到他们的餐盘里,让他们品尝,刘冰慢悠悠的学着大家斯文的品尝,其实眼里再冒火。后来王厂长对服务说可以了,有事我在叫你,刘冰的心里只是一个声音:就等你这句话呢。然后一头闷下,打死都不抬头了。席间,王厂长优雅的请大家喝红酒,刘冰喝的比他们都少,搞得王厂长以为刘冰不胜酒力。其实不是,刘冰怕占肚子,因为他要好好的把肚子腾出来盛这人间美食。心里还在庆幸,幸亏让喝的是红酒,如果是啤酒他也不好意思泯那一小口,当然他不知道吃海鲜不能喝啤酒。总之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满载而归。
他们有条不紊的吃完饭(当然刘冰是风卷残云,只是在吃的时候装了装文明的样子),这时已经是夜幕降临,透过窗外看外面,已经起了浓浓的雾气。山里晚上容易起雾,这时刘冰想起还未给吴英打个电话保平安,看着这情况,兴许晚上有可能不回去。他给张涛低头说了一下,然后自己起身离开,到包间外给吴英打电话去了。
山里面手机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吴英问他在那,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是在一座山上,后来吴英叮嘱他晚了就别回来了,刘冰嗯嗯的答道。这时他们三人离开了包间,张涛示意刘冰跟上,他给吴英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跟着三人走着。
服务员在前面领路,从这个楼走过中间的过道,又上了另一个楼,然后坐电梯来到他们要来的地方。刚来的时候睡眼惺忪,没太注意这山庄的景色,现在酒囊饭饱后发现,这一路真是奢华。不管过道还是电梯,几乎都用实木包裹,上面的山水风景画也给人一种这是开画展的画廊,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几人来到包间,打开那倒富有诗意的木门,步入眼帘的确是别有洞天的一种美景。雍容华贵,高端典雅,中式实木搭配欧式风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刘冰跟随几人进去,坐在沙发上才发现这是一个KTV的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