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豹毕竟不是屠黑虎这种只知使用蛮力的莽汉,山寨里还有一个柳三娘子武功高绝,不得不防,为了保险起见,一击制胜。
他又寻了扶风县里颇具声名的飞贼乌守宫,叫他潜入黑灯寨,想法子赚开寨门,并约定事成之后奉上五十贯铜钱作酬。
本来黑虎寨、白文豹和乌守宫商议好今夜攻寨,为了不走漏风声,引得其他山寨的山贼惦记,特意选在夜里发难,黑灯寨左近除了一片竹林,就剩一道绝壁石道,三十来人动静太大,所以白文豹便提议,等夜色再浓一些,再潜近竹林。
不过谁也没想到,徐牧野二人会在竹林中练功,乌守宫本想穿过竹林,绕到黑灯寨的东边,再用飞虎爪攀越近七丈高的山壁,下到黑灯寨寨中,却不料撞见了柳三娘子,空有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没处使。
二人听罢内中情节,知道情况紧急,便急押着乌守宫回到山寨,又关紧寨门,将众人都聚在聚义厅里商讨,众人一听说黑虎寨的三十来人就埋伏在竹林以出不足一里处,今夜就要攻寨,皆面色一变,几个女人更是抱在一起,低声啜泣起来。
“诸位可有什么御敌的好计策?”徐牧野心思电转,一时却没什么对策,只得先问道。
马元年年纪较长,踌躇半晌,才缓缓说道:
“如今山寨能对敌的汉子,满打满算不过九人,若是和黑虎寨硬拼,恐怕难免会折损寨中弟兄。”
其中石鼎天和柳三娘子都能以一敌五,又肯定会护着徐牧野,这样一来,万一有人折损,那肯定是自家弟兄了,所以马元年不赞同硬拼。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寨主赏识我们,又给了咱们弟兄容身之所,现在黑虎寨想要打咱们的主意,咱们怎么能怯懦怕战?”
反对的是王三川,徐牧野对他印象不好,不想这人面恶心忠,不禁让他高看一眼。
虎皮裙已经将牛角大弓背在背上,也点头附和。
“夫人有何计策?”
柳三娘子面沉如水,立在一边,见徐牧野问她,只说了一句:
“分兵!”
徐牧野听罢,不禁点了点头,道:“夫人和我想的一样,黑灯寨寨墙坚厚,若是苦守,只要粮食充足,守住十天半月不是问题。”
“不过若白文豹强攻不下,将风放出去,引得其他山寨的山贼相助,到时候凭咱们几个人,肯定保不住黑灯寨的地盘,所以为今之计,今夜,必须拿下他们,尤其是白文豹,决不能再叫他跑了。”
“元年说的也不错,硬拼即便是胜了,也会折损人手,所以咱们要用计,将黑虎寨的山贼分开,分而歼之。”
说着,便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众人皆点头称是,随后全部行动起来,按照计划去准备了。
黑灯寨外,黑虎寨的人马早就藏进了竹林中,远远地见黑灯寨寨墙上头仅燃着一支火把,小的可怜,一个黑黝黝的守卫立在火把旁,拄着长枪,瞌睡的点着头。
倏忽,寨墙上闪出一个蹑手蹑脚的矮小人影,那人隐在暗中,一步一挪,随后在腰间掏出一物,猛地捂住守卫的嘴巴,在守卫脖颈上,飞快一抹,守卫便悄无声息的倒下。
没过一会,“吱吱”声响起,厚重的寨门竟然开了一条小缝,门缝里探出一个鬼头鬼脑的身影,身形矮小,正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着。
隐在竹林里的白文豹紧紧盯着寨墙里的动静,手心都已被汗浸湿,待到那汉子喊出一声:
“白先生,黑虎寨的弟兄们,你们在哪里?”
这才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这乌守宫没叫他失望,不过怎么今夜这乌守宫的嗓子怎么这般沙哑?
莫非是上火了?
白文豹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山寨去瞧瞧,柳三娘子气急败坏亦或是心如死灰的可怜神情。
你叫我做一头任人骑打的驴子,黑灯寨破,这便是报应!
屠黑虎听到乌守宫的喊声,嘿嘿一笑,大步走出竹林,道:
“乌老弟出手果然是手到擒来,我屠黑虎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说罢,将手中的开山斧朝天一举,招呼道:
“弟兄们,从今往后,这黑灯寨就是咱们的地盘了,黑灯寨以后改名黑虎寨。”
“走,去看看咱们的新山寨。”
呼啦一声,三十来个山贼一拥出了竹林,奔向黑灯寨寨门。
“嘿嘿,黑灯寨里的小娘子已经被我捆住了,就等您了。”
半个身子隐在寨门后的乌守宫又说道。
“有这等好事?”
屠黑虎牛眼一瞪,伸开双臂将众贼拦在身后。
“都他娘的站在这,老子先走!”
说罢扛着大斧头,疾步朝寨门走去,众贼眼瞧着,早就心痒难耐,等屠黑虎宽阔的身子堪堪挤进寨门时,便发足狂奔,都想冲在头前。
众贼在门缝前挤作一团,有眼尖的山贼朝里张望,黑灯寨里一片漆黑,屠黑虎的身影已然不见,乌守宫也不知到哪去了。
“寨主呢?怎么不见了?”
有贼瞠首问道。
“你他娘的,老子在你脚底下!”
脚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众贼大骇,却见山寨里陡然亮起两团火光,寨门后挤了七八个陌生汉子,皆持朴刀,一脸凶狠的看着众贼。
一张丑脸突然现在眼前,一柄粗若儿臂、闪着寒光的马槊,陡然间从门缝当中捅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山贼身子回转,拔腿要跑,却被身后的弟兄挡着,“噗嗤”几声,三个山贼便被串糖葫芦一样,被马槊透体而过。
丈八长矛谓之槊。
石鼎天手里的马槊是黑通天用过的兵器,比不上汉唐时真正的马槊,长不过一丈,用的是积竹木柲法,铁木为芯,外附竹片,用麻丝缠绕,再涂以生漆,加上二尺寒铁槊头,足足有五十斤重,带着石鼎天的天生巨力,轻而易举的贯穿了三个山贼的身子。
“弟兄们,推开寨门,救寨主!”
黑虎寨的山贼常年在刀口上舔血,见自家兄弟死了,没有后退一步,反倒都红了眼,一群人撑住左右两扇寨门,想要合力将之推开,以便发挥出人多的优势来。
不成想三十来个汉子一起使劲,任凭他们憋得筋露气喘,寨门外被踏的尘土飞扬,两扇木门却纹丝不动。
“这门有古怪,推不动啊!”
有明眼的山贼发觉不对劲,忙喝道。
“冲进寨门,这里太小,弟兄们施展不开。”
众贼这才如梦方醒,想要从门缝里挤进寨门,不料石鼎天一柄马槊左挑右刺,舞成一道槊网,硬是让黑虎寨的山贼不得寸进,转眼间他已刺死五贼,刺伤三贼。
这下黑虎寨的山贼也学聪明了,不再靠近门缝,反而从竹林里砍了几根楠竹,将手刀捆在竹头上,几个人合举起一根楠竹,从门缝里伸进来胡乱攒刺,楠竹比马槊更长,石鼎天一时招架不住,搅断了一根楠竹以后,便疾步后退。
两方陷入了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