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一次的对阵失败,燕楚狂儿更加勤练各类神功,这也造成了近段时间,燕楚狂儿几乎都是在外面睡觉了,每次练完功时,回来怕打扰别人,就睡在了兵营房的屋顶,那里风大,睡着也凉快,连着几个晚上,催他醒来的都是最近特定飞到这个屋顶的猫头鹰。
这个屋顶的猫头鹰,每晚都是燕楚狂儿在梦里梦见司马羽然死在他的身旁时,叫醒了他,睁眼的燕楚狂儿,那时唯一看到的就是天空的一轮皎洁的月亮。
不知为何最近马天胜像恶魔一样催促制衣厂的人疯狂地制造战衣,让燕楚狂儿疯狂的练习排兵布阵,似乎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凤凰城全军狂热训练,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大家越来越紧张,树上已有落下的叶子,现在猫头鹰不光在晚上飞叫,连白天也叫,就像小孩的哭声,军营里的一些军士说猫头鹰落脚的地方都不吉利。
机械师王师傅是一个热心而成熟的男人,除了新来的张师傅,燕楚狂儿是第一个和王师傅交谈的人,燕楚狂儿排兵布阵时,王师傅总是上前问这问那,王师傅是个喜欢问为什么的人,问为什么的时候,他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深。
王师傅总是起得很早,捣鼓一些武装器械,每当他看到燕楚狂儿早上醒来,总是赶快拉着燕楚狂儿向天空看那还没有消失的星星或者月亮,他对一些神奇的现象兴趣总是很大。
这段时间王师傅根据对天日月的观察,造出了一件武器,叫日月刀剿车,车是由一辆圆形战车和一辆月牙战车联合成的战车,两车间有机簧与钢刃,两车上还有机关按钮,其中一按钮按下,双车可合并成一辆车,合并时可剿杀两车间的敌人,再平凡的人,活着也在创造自己的奇迹和幻想,世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奇迹和创造,但战争来临,这些都会被毁灭。
在这个军营燕楚狂儿还和一个叫金文的少年谈得来,他很小就跟哥哥金山出来讨生活,后来入了军营,这孩子很爱读书,燕楚狂儿也时常教他些学识,哥哥金山负责制衣厂的锅炉工作,燕楚狂儿接触着军营里的各种平凡的人,他发觉自己在这紧张的环境里,与一些无人知晓的平凡人建立起了一种平凡却又说不出真挚到何种程度的友谊,他们那一张张笑脸刻在了燕楚狂儿的脑海和命运里,原来燕楚狂儿从军要保护的就是这些人。
燕楚狂儿偶尔也和这里最老的一个老头一起抽叶子卷烟,然后两个人一起吐着烟,带着不同年龄不同经历的两双眼睛看着人,看着低矮的营房,看着院里几棵孤零的梧桐树,但看得最多的还是那说不出有多神奇的夜空。
麻雀现在越飞越少,而蚊子却越来越多,正像那个最老的老头说的近秋的蚊子才会拼命的吸人的血。
那最老的老头是在深夜燕楚狂儿练完功回来洗澡时,向燕楚狂儿借皂角时认识的。
燕楚狂儿在这个军营里发现马天胜除了催促年轻精壮的人干活,对老人都是比较优待的,虽然对他们没有任何的热情,虽然几乎不和老人说话,可他对军营里的一堆老人都是供吃供住,也不叫他们干活。
最近一段时间,马天胜一有空就找燕楚狂儿下棋,但是他没赢过一盘,尽管如此,他就是老找燕楚狂儿下。
他对燕楚狂儿说:“有一天,你会想起我们一起下棋的日子,终身难忘。”
但燕楚狂儿不知所以然,燕楚狂儿只感觉梧桐树下,下棋的马天胜确实更老了。
天又黑了,饭也吃过了。
“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马天胜的女儿马欢欢其实已有一个七岁的女儿,叫赵可,她这晚突然对燕楚狂儿说有秘密。
“什么秘密?”
“唉,走吗。”
赵可把燕楚狂儿拉到了马天胜母亲的屋前,一阵水声传出,燕楚狂儿没有走到窗前,就知道赵可告诉他的秘密是她的外婆在洗澡,这个小孩真不一样,燕楚狂儿记得刚和赵可接触时,那时燕楚狂儿正在和刘慧中谈话,赵可就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当她要起身时,因裙摆被燕楚狂儿坐着而起不来,赵可立刻噘嘴说燕楚狂儿要强奸她,弄得刘慧中王梅儿两人惊笑之中竟有些羞涩。
马欢欢的丈夫早年战死在疆场,赵可从小就没了父亲,战争始终没有离开凤凰城,之后因为一场残酷的战争,这个七岁的孩子将失去所有的亲人,成为战争下的孤儿。
在这个军营生活久了,越来越觉得军营的女人也很能吃,因为吃饭时,这些女工抢馒头的气势真可谓虎狼之师。抢菜的时候,筷子都是杠杠的响。
很快,一个可喜的日子来了,刘慧中的生日到了,这日中午,燕楚狂儿就拉着王梅儿和刘慧中,说要庆祝刘慧中的生日。
“燕楚狂儿,吃饭吃什么呀?”刘慧中眨了下美丽灵动的眼睛问道,很多年后,这些音容依然回荡在燕楚狂儿的脑海里。
“吃好的呀!”燕楚狂儿把嗓门提得老高。
“燕楚狂儿要吃好的,可钱不多呀。”王梅儿刘慧中异口同声道。
“就算把我榨干,也无所谓,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定要吃好的!”
“这样的呀,燕楚狂儿,你知道吗,每次听你说话都有种豪情万丈与感动。”
这种感动燕楚狂儿给了很多这样的好友。
记得有一次,午睡时,王梅儿只是偶然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她很想吃蒜,下午燕楚狂儿就专门不在兵营吃饭,花钱在外面吃面,之后从面馆里拿了一些蒜给王梅儿,这件事,王梅儿时常提起,事虽小,但情义深远。
平凡的日子,就这样悠哉的过着。
但命运的嚎叫也会不期而来。
这一日,传令兵又来到了凤凰城。
“有探兵报,虎图勒国副指挥使花赤尔带领一万重甲矛盾兵,两万轻甲步兵,一队妖兽兵,正火速朝凤凰城行军,几日后就可到凤凰城,望凤凰城死守。”
听到这,马天胜的眉毛凝结成了疙瘩,他感觉到大事来临。
传令兵走后,马天胜传令:“所有凤凰城军营精壮男子都要死守凤凰城,想逃生者也可自行先走,不会奏报!”
整个凤凰城动起来了,燕楚狂儿疯狂的食起红色元丹,燕楚狂儿想短时间更强大起来,但不知为何,身体经脉乱走,身体受尽折磨,好一会,疼一会。
五日后,风和日丽,烈阳当照。
两万轻甲虎图勒国步兵来到,为首三员先锋将。王胖子出战,先斩了两员先锋将,自己断了一只脚,一只手,包扎好后,继续出战,因为这次马天胜告诉他,这次是死战,要死得英武壮烈,增加士兵的气势,让凤凰城的坚守更久,第三员虎图勒先锋将领这一次洞穿了王胖子的身躯,而王胖子的刀也砍断了他的左臂,在要死的时候,王胖子呼起了嗓子。
“姐夫,弟,我先走了,来世再见!”一口鲜血上天,人滚落下地,马天胜就要冲出去,这时候一双枯枝一般的手拉住了他,力气很小,但他停住了,回头,他看到了一排几十个枯瘦的老人光着膀子依次站到了他的马前。
“将军,让我们这些帅气的老头先上,后生们,给我们报仇!”
话很普通的从一张张枯叶一般的嘴唇里迸出,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浓痰的声音。
马天胜却已热泪盈眶,燕楚狂儿本欲阻拦。
但马天胜罢了罢手,允诺了老人们的行为。
“燕楚狂儿,战争是没有人性的,而只有死亡在这里才能散发出人性的光辉!”
临走前,那个最老的老头给燕楚狂儿递了根卷叶子烟。
“少年,我不能陪你看天吐烟了,人活一世,除了感情,更重要是保护一些身边需要我们保护的人,我走后,如果你还会想起我,每年这个日子帮我老头在坟头烧根叶子烟,当然前提,你要活着,别悲伤,活到现在,也没什么壮举和辉煌,我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人温暖着我,才依然活得充实,我的死是有价值的,如果我在安静中死去,不如这样走了,今天早上我特意梳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年轻时可和你一样帅啊。”
老头深陷的眼窝,没有战衣的裸体身躯,干瘪瘪的皮肤,凹下去的骨头,触动着燕楚狂儿的眼,泪水已经湿润了燕楚狂儿的胸膛,燃烧了燕楚狂儿心中的战火,一个平凡的人,在一个不平凡的场合,做了一件伟大而又平凡的举动,却能感动一颗死灰的心。
阳光下,干枯的肌肤朝着雄壮虎狼的虎图勒士兵行去,他们都举起了瘦小的拳头朝向敌人,没有战衣,没有武器,只有前行。
凤凰城的军士早已战鼓雷鸣,热血膨胀,热泪盈眶,这是一首悲壮的送行战歌,他们用最赤裸裸软绵绵的身躯,在敌人的钢刃下散发出热血的荡气回肠。他们的死就是为了两个字:士气。
面对残忍的剿割,老人们没有一声嘶叫,沉默的身影如血泪一般浸透了凤凰城的军士,老人们咬紧了几乎要突出皮肤的牙关,直到没有了气息,那举起的无力拳头到最后一刻才落下。
阳光刺目地照射着战场中那一片血红。这些暮年的老者才是真正的勇者,真正的战士,整个凤凰城的军士都行了跪拜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