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被我所抓。”张晓也不隐晦什么,直言相告。
“那人呢?”
“死了。”
元钦一听人死了,登时额头布满阴云,却依旧挂着笑容问道:“怎么会死了呢?明真可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别的不多,也就是突厥人企图劫掠朔州一带,并且联合伪齐后人谋逆而已,别的就没什么了。”
这些话的确是真的,不过被张晓扣留了部分,就是杨坚与草原有贸易往来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被皇帝知道了的话,杨坚必死无疑。
“就如此?”
“的确如此。”
元钦沉默了一下,依旧是微笑的表情说道:“你知道朕不喜欢骗自己的人。”
张晓耸了耸肩,微微点头道:“是,欺君之罪,不容当诛。”
“欺君之罪?”元钦听着这个新奇的词汇愣神半天,才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欺君之罪,不容当诛,如此安罪名于人,恐天下之人皆视朕为暴君矣。”
元钦抬起眼睛,咧开嘴巴笑道:“那你如此说了,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看着张晓,张晓回看着他,最后,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你是不会杀我的。”张晓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好大兄啦。”
元钦听后点头,声音沉沉地说道:“对,你我皆为一母同胞兄妹,我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杀害亲人呢?”
元钦说完再看眼前的人,两人双目相对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元钦才叹息一声,抬头看着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没想到聊了那么久了,复而道:“如此也罢,夜深天将明了,明真且归府休息吧。”
张晓起身行礼道:“谨诺。”
看着张晓离去的背影,元钦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端起汤药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把汤药送上来的韩烨,说道:“你说,这人怎么就不知足呢?给了他们那么多,还要争,还要抢。还要背叛朕,和那些外敌勾结起来,背叛国家。
他们难道就不明白吗,大魏灭亡了,他们这些勋贵也会跟着陪葬,一个个的挖国家的墙角,喂肥了自己!”
听了这话之后,韩烨连忙说道:“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皇爷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像这样贪得无厌的人,上天会收了他们的。”
元钦看了一眼韩烨,叹笑道:“上天?若上天真的有眼的话,这天下怎么会战乱分裂呢?”说着,又对韩烨挥手道:“也罢,你先告安吧,朕一个人静静。”
“诺。”
韩烨躬身退出后,殿内只剩下元钦一个人,殿外寒风呼呼,风穿过窗纸刮的蜡烛摇曳不止。
……
夜里宫闱之中,暖色的光将半边的天空照的明亮,人间灯火和天中星月相映,颇有一番盛况。
白玉拱桥,张晓倚靠栏杆,抬头看向天空,抖落披衣上的雪花,长叹道。
“又下雪啦,看样子是瑞雪兆丰年。”
她说着耸耸肩朝着宫外走去,这里不能久留,皇宫里太阴暗了,寒风吹着感觉彻骨的冻。
出了皇城,张晓回望千层宫门,摇头叹息,踏着厚雪上了马车,摇头道:“元钦命不久矣,又要有少主临朝的情况出现了,元渃似乎今年才七八岁的样子。”
这时候一辆马车也恰好赶到,张晓拉开窗布,看着那马车略有惊讶,凝重道:“看来皇帝开始重用宗亲了。”
……
……
“李尤此人你看如何?”
而宫殿里的元钦靠在软榻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敞,脸色平静,几道皱纹在保养的极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双眼静静望着书房外鹅毛般大的雪花。
“乃忠臣也,就是太过于死脑筋了。”元绪说道。
元钦微微一笑道:“忠臣总比奸臣强,也就是太过于死板,可惜了啊。”说着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李尤可有什么子嗣?”
元绪咳嗽几声,捏着他的官袍,恭谨道:“有,此次事件之中,李尤还有一女儿活着,只是流亡民间不知所踪。”
他又接着道:“听闻那女子与张尚书有故。”
“嗯,那就如此吧,可惜了这忠臣之后啊!”元钦神神秘秘的说着,“那就这般安排吧,你们的人继续安排,不要走露的风声,要知道咱们的敌人耳目很是灵活的。”
元绪恭谨点头道:“谨诺。”
元钦的眉梢一翘,说道:“南陈最近动乱,你说说看,我朝该支持谁,或者讨伐谁?”
元绪小声应道:“这可是大家的事情,微臣不过是一臣子,怎可妄言?”
“哈哈,你呀,你就是谨慎。”元钦哈哈大笑指着元绪,摇了摇头。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不断用指甲敲着一柄带上不知是谁血迹的铁锤,沉声道:
“你们即刻行动吧。”
说完这句话后,元钦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这一瞬间,皇宫里的风雪都消失无踪。
元绪安静地坐在蒲团上,等着半天,终于等到了天子的下一句话:“只是你要清楚暗中支持陈蒨杀了陈昌,哪怕陈蒨不杀陈昌,你们也该明白怎么做吧?”
元绪点头道:“臣明白。”
元钦点了点头,挥手说道:“那便退下吧。”
“诺。”
“起驾!”
小宦官清脆的喊声在含仁殿的殿檐下响了起来,悉悉索索的,宦官宫女们从殿旁涌了出来,抬着天子舆驾,伺候皇帝陛下上乘,往前殿走去。
舆驾上密闭的极好,漫天风雪根本无法偷入一片,元钦半闭着眼,撑着颌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掌缓缓抚摩着微微发烫的小炭炉,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眼,看着这熟悉到厌倦的皇宫景色,轻轻摇了摇头。
“去坤宁宫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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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一阵敲门声音。
“谁?”
门内的人疑问道,但是没听到有人应声,只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什么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她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昏倒的人,衣服褴褛,很脏乱的样子,看样子是个乞丐。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乞丐手上还紧紧地握着一根精致玉笛,看样子价格不菲啊。
不过她们也没有注意这根玉笛,反而关心晕倒的人。
“这个人怎么晕倒在这儿呢?”小姑娘沉吟着,“姊姊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乞丐昏昏沉沉地说道:“带我……带我见……见张郎……”说完又昏了过去,看样子是许久没有吃饭的原因。
小姑娘看她晕倒了,连忙说道:“她又晕倒了,看样子是饿晕了过去,得感觉找个暖和的地方才行。”
一旁的年轻女子点头道:“不如先把她扶进府里来,郎主也是善良之人,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小姑娘搀扶着昏倒的人说道:“好吧,那姊姊快点搭把手帮忙将这位姑娘扶进去吧。”
两人说着搀扶着昏倒的乞丐进入门里,而见那门上写着两个鎏金大字“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