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又一季,转眼便到了夏天。
当天边刚刚泛白的时候,一声又一声高亢而嘹亮的嗓音,打破了长安城一夜的静谧,同时也唤醒了城内的千家万户。
“嘎吱。”
张府后院的院门被打开,从里面探个脑袋出来,戴着斗笠又穿着白色衣裳,不用说就知道此人是张晓。
“还有一会儿才解开宵禁,看来我得再等等了。”张晓揉了揉眼睛,“阿~昨晚晋安这妮子可真是烦人,折腾一宿,害得我没睡好。”
正说着就见几名身着公服,手执鎏金长棍的汉子轮流扯着大嗓门高喊:“夜禁已解,城门将开!”
“终算是解开宵禁了!”张晓从石凳上起身,走出院门后四下张望了一下,看样子路上就自己一个人,确认可以出门后张晓踏出院子,将后门关好,朝着醉月阁而去。
要问酒家何处去,牧童遥指醉月阁。
从张府到醉月阁的局里可隔着半个长安城,去醉月阁只能坐马车,张晓出门找到一个车把式,让他带自己去醉月阁。
刚拐进春明门前的大街时,马车突然慢了下来,张晓听见车外人声鼎沸,不由轻挑窗帘向外望去,就见街道上各种车马挨挤成一条壮观的长龙。
“好多的人,这路怎么这么拥挤了?”张晓疑问,随后明白了,原来是那帮商人来了。
而街边也是一副连衽成帷的景象,人们背负着大大小小的行囊,在金吾卫们声嘶力竭的引导下,依次排列成队,从五个城门洞艰难地进入长安。
“看来有人起的真早,就来城里买卖东西了。”张晓看着车马外的场景,她知道这是西域胡商,以及其他地区的商人准备进入长安来贩卖商品了,毕竟长安是经济文化的中心。
马车停稳在醉月阁门前,张晓走下马车给了车夫子一些钱币,车夫子笑嘻嘻数了数,躬身卑语的离去。
“噔噔”两声敲门声。
“嘎吱。”一声屋门被打开,赵景打开门见张晓到了,低沉恭语道:“郎主您快进来吧。”
“嗯。”张晓轻声应了一声,抬步朝着雅间而去。
行至“明雅苑”,张晓推开门走入,径直朝着胡床走去,停在旁边,优雅的撩起衣袍,很是风雅的坐在上面。
张晓端起漆樽上的酒,倒满一大杯,端至嘴边忽然停下,疑问道:“二郎,东西呢?”
“郎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取来。”赵景躬身缓缓退出雅间,下去取张晓需要的东西。
“呼。”张晓深深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瞠目道:“这酒的度数是不是太高了,我才喝了一杯就感觉脸很烫。”说着将酒樽放回漆樽上面。
“嘎吱。”
很快的门被打开,赵景捧着一个长条的东西进来,轻轻地放在张晓面前,说道:“这是郎主所求之物,卑职花了重金买来了。”
“恐怕不止这些事情,值得我亲自来取一副画吧?”张晓忽然抬眉看向赵景。
赵景转身悄悄关上屋门,小心翼翼的走到张晓面前躬身道:“郎主,影子那边传来消息说南朝那边已经商定好交换陈昌事宜。”见张晓没有变化又接着道:“南朝使者说不愿意割地换人,只愿意拿钱财赎买陈昌。”
张晓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一颤,脸上却依然是一片平静,温言应道:“我却认为,南朝眼下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等不起了,陈霸先已经病入膏肓,若是陈昌再不回去只能传位给陈蒨,那等于江山落于外人之手。”
“但是,这些事情还需要做出准备,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在南朝的人即刻动手,逼迫南朝换回陈昌。”张晓面色冷淡的说着。
“诺,卑职记下了。”赵景躬身道。
“好的,你先退下吧。”张晓挥了挥手,示意赵景退下,赵景点了点头躬身缓缓退出屋门,并关上门。
张晓等赵景离开之后才打开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幅卷号给好的画,张晓解开画绳,将长画解开,上面绘画的是一个人率领众随从一个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而后水上一个女子在平静的水面上,风姿绝世、含情脉脉的洛神衣带飘逸、动态从容,凌波而来。
柳岸边,那为首之人身体微微前倾,伸出双手挡住众随从。随从们目光呆滞,而那为首之人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水面上美丽的女子。
要知道顾恺之是开创中国人物画的鼻祖,他的笔法如春蚕吐丝,轻盈流畅,被后世称为“铁线描”。
“这就是闻名于世的《洛神赋图》原画吗?”张晓触摸着画卷,能够感觉得到,这张画卷的纸有些年头了,已经开始泛黄,看来得在珍宝阁里找个好位置,小心保存才是,“果然是当世名画,如今这天下名画名字,现在还差一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
上午时分,大街上雾气尚未散尽,处处透着冰冷的寒意,但晋安公主元胡摩终于要回她自己的公主府了。
“阿姊。”元胡摩有些舍不得离开张府,拉着张晓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
张晓深吸一口气,劲量很温柔的笑道:“怎么,你还想打碎我三坛子葡萄酒,和几个琉璃杯吗?”
“嘿嘿……”元胡摩一听尴尬笑着,一缩头朝着马车小跑而去,上了马车后,头伸出窗帘招手道:“阿姊以后我还会再来玩的!”
“你这丫头,以后别来我家里了,我家可经不起这个你这个败家娘们祸祸。”张晓大声抱怨着元胡摩。那天这丫头差点打碎了自己珍藏的水晶雕刻的水晶玉佩,要不是自己身手敏捷,不然就被她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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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淹没在夜色里,半笼在云雾中看不清样子。
瑟瑟的冷风吹得草卷压折,万里无际,月淡云疏,朗朗的星点倒是在幕下罗布。
原本夜里静悄悄的张府,一个人影拿着蜡烛灯笼在黑暗之中朝着前方慢慢行进着。
桥下溪水潺潺,蛙声一片,踏过石桥,前方就是张府的藏书阁了。
张晓走进藏书阁,坐在胡床上。身前摆着一副低矮的桌案,一壶一杯,一本书和笔墨等文房四宝。
张晓坐在桌边,而桌上的酒水已经搁了许久,温酒的余热早已经散去,现在变成了凉酒。
“沙沙”
张晓将案桌上的一本书翻开,表情凝重的翻看着书本的内容,只是看到最后一句后皱着眉头。
思虑许久她才撩起袖袍,又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沙”
张晓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关上书本。
“希望这本书将来不要落在某些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若是真的落在那种人手上,这本书就会变成了害人之书。”张晓编纂完这本书后将它放回阁楼书架里,藏在众多书本之后,显然不想让别人一眼看到。
可惜百年之后也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发生了,在唐朝时这本书果然落在了一个姓来的官吏手里,在大唐造成了巨大影响,也就让张晓莫名与许多人产生因果。
秉承着还有一天能做事,就先做完更多事情的念头,张晓呆在家中依旧改不了她的性子。
不是在煮药晒药就是在制作药,之后就在藏书阁里编写书籍,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感觉放松许多。
“要是以前我可是老咸鱼了,哪像现在这么勤快啊!”张晓伸了个懒腰,看窗外的月亮已经很高了。看时辰已经是子时刚过不久,自己也是时候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