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河清元年二月。
斛律光见不能攻破玉璧,而且韦孝宽还日常派军队夜里白天烦扰自己,便撤军归国。
而韦孝宽也依照张晓之计,传播那两句诗,并坚决抵挡住斛律光的进攻之余,还与他在阵前对酒当歌。
已经昏庸腐化的高湛便令人去审问斛律光,结果斛律光正好犯了焦躁的毛病,大骂使者混了眼,自己怎么会谋逆。
使者回去后告知于高湛,高湛也欣然明白斛律光不会谋反,但是对他居然敢辱骂使者的事情很不爽,加上祖珽再一旁诱导,高湛下令将斛律光收监看押,以搓搓其锐气。
……
高齐北地之乱多受天灾战乱之苦,导致北境之人死之大半。或死于乱民,或许与军卒,或死于饥寒。
这一年天下都很困顿,流离之年天下死者上万,太后乙弗兰也在这一年病逝了。
但是在她快要闭眼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挂念的人,她很高兴,带着微笑的睡去了,就和以前一样。
河北之地,各地纷起,世人无食,易子而用,食腐求生。
“是刘兄啊!刘兄又来收购粮食了?”一脸奸商气息的粮店掌柜见到是刘怀义来了,连忙恭维起来。
而刘怀义也不拖延,四处大量之后便问道:“老赵啊,你这还有粮食吗?”
赵常一听眼睛迅速的一转,做出一副难为之色道:“刘兄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咱这粮店也就剩下些粮食了,现在粮食的价格你也知道……”他比着手指头,示意给刘怀义看。
“多少钱,咱买了!”刘怀义却丝毫不在意道,“先说好,我可是要买你全部的粮食,至于这钱好说!”
赵常一听“价钱好商量”,只是眨眼间就是一副奴才样躬身说道:“刘兄,咱赵记粮店现在还有半仓的粮食,估算也就三十万石,这价钱现在一石粮食已经涨到一千五百文……”
“我出一石三贯钱!”刘怀义说着,一脸笑意的看着赵常,问道:“赵掌柜可是满意了?”
刘怀义心里骂着果然是奸商,居然都卖到一贯钱左右了,要不是那边安排自己花三千文钱来买光这里的米,自己真想杀了这个奸商!
“满意满意自然是满意!来人!快带刘兄,哦不,刘掌柜的去粮草看粮!”赵常一脸惊喜之色,要知道三千钱一石可以说是天价了,赵常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能赚这么多!
“啪。”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怎么样了?”张晓忽然问道。
“果然不出先生所言,斛律光被伪齐皇帝高湛给拿下关进了邺城大牢之中,如今河北开始缺粮,山东爆发叛乱,如今的齐国真的全部乱了!”韦孝宽激动的说道。
韦孝宽说的不错,现在整个高齐都乱套了,河北天灾不断,南方粮食又运不上来,走陆路太慢,加上山东的叛乱更加难以让淮泗的粮食运到河北。
如此之世,无人之道,人畜无分。
如今的高齐是真的是一片亡国之相,邺城亦乱象不止,守军无粮,民乱不定。
而今乱军四处流窜作乱,高齐各地不过数万正军戍卒,自顾无暇,空有自保之力而无互保之举。
城地未破,但是齐都邺城,却好像已经成了一座孤城一般。
乌鸦喧闹,在城外乱葬岗上空盘旋,只等待着城里将死人尸体从城内扔出,好大饱口福。
“可以了,将军可以暂停对我国与高齐边境百姓的招募,可以对伪国发动进攻,以吊民伐罪的名义讨伐高齐,不出意料的话足够一举收复汾北失地了。”张晓面色略微苍白,很是平淡的说着。
“啪。”一枚黑子落在一点上。
棋盘之上的屠龙宝刀成了,原本飞舞的龙已经被切成两段,只剩下半口气吊着命了。
“好,老夫这就去命人安排。”韦孝宽搓着手,又疑问道:“不知道张先生那些从伪国买来的妇女儿童作何处理?”
“可留下一部分,赐予那些没有家室的有功将士,也算是为她们找个家。其余的全部送往巴蜀,巴蜀的土地可还荒废着,没人去开垦呢。”张晓抬头看着窗外的绿树,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哪里好像算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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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斛律光被调走,汾南城算是群龙无首,在韦孝宽的猛烈攻势外加间谍战的双重打击之下,顷刻占据原本斛律光修筑的十几座城池。
因为韦孝宽的猛烈进攻,高湛不得不放出原本看押监狱里的斛律光,令其挂帅出征。
经过一段时间关押的斛律光性子也略微收敛,不似以前暴虐的对待士卒,也很好的抵御了韦孝宽的攻势。
因为魏军的唐国公李昞在黄河南岸,并且控制了黄河水道,让黄河以北的邺城倍感压力。
一时之间,邺城,魏军,斛律光所部晋阳军却是成了三角之势,对于高齐来说压力之大。
因为他们无力与魏国打消耗战,齐国经不起,也打不过,但是必须打,不打齐国必亡!
想要进攻任何一方另一方就会来援,即使斛律光目前已经拥有十万兵力,却一时之间只能防备韦孝宽和李昞两支军队。
而且李昞更是固守不出,拖了两日,让斛律光更加捉摸不透魏军的动机,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忧虑。
正值三月雨季,大雨原本是不断的下着,不过今日却出奇的停了,而且午时的烈日将大地晒烤的水汽升腾,看样子是洪涝之灾结束了。
“该死!果然不出我所料!”
张晓虽然骂着,但是迅速的收拾好心态,掀开了营帐的帘字,进入其中只见韦孝宽正看着攻防图。
讪笑了一下:“抱歉,我是来晚了。”
“无事。”韦孝宽很平静的说着,他现在已经四十八岁,已经快要到知天命之年,已经对这些看得很开。
也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这天下一统啊,天下一统必有盛世将出。
张晓收起笑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知道韦将军对如今的战况如何看待?”
一旁将领的脸色也不太轻松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局势。
韦湛起身抱拳行礼后,道:“如今斛律光占据着黄河天险为保护,更修筑堡垒数座,把怀州一代打造成一个乌龟壳,我军难以攻克,而河南的唐国公也是被拦在黄河无法北进。”
本想趁斛律光还没有完全收拢怀州之时猛攻击溃其军,未曾想这家伙居然在怀州连夜修筑数十座堡垒,根本无法攻破,反倒让自己陷入被动。
尉迟迥和他们试探了相互一番就退了回来,很简单,没有丝毫的把握。
斛律光本就是当世名将老狐狸一个,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阴险招数,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韦将军。”张晓跽坐在一旁:“我有一策或可一试。”
“何方法能破敌?”韦孝宽摸着胡子疑问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晓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声音洪亮整个军帐内的幢主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