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都来了,自然当开门迎接,再避之不见,未免显得欲盖弥彰之意。
张晓迈入前院,就见到王氏与晋安公主跽坐在席上有说有笑的模样,看情况两人混的很熟。
此时的张晓一身白净干练胡服,加之以青玉蹀躞带束腰,更显得灵巧活泼,惹人喜爱。
毕竟在家里也没必要穿那宽袖长衫的汉服,行动不方便不说,而且不好换洗啊!
就见张晓缓步上前一礼,道:“见过姑娘,那日一别,不曾想姑娘今日又来寻张某了。”随即又是莞尔一笑。
元胡摩虽然没有双方首次相见时表现得那般惊恐,可她一见到张晓的面貌,方才还是巧笑嫣然的小脸立刻就变得苍白几分,不解道:“三姊……哦不,张姑娘?”
听到对方脱口而出的“三姊”二字,张晓面上现出一丝愣怔之色,却是转瞬即恢复了平静,随后敛袍入席,动作无比自然。
“不知道姑娘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张晓又是明知故问的反问,倒是打乱了元胡摩接下来的话语。
“王婶若是无事可以自行离去了,一点心意还望王阿婶收下。”元胡摩只得拿出自己个一根发钗送给王婶,反正也不是皇家贡品,送了也无甚,只是希望她能离开,因为不想让她听到宫中的事情。
王婶也是惊讶万分,“啊啊,这怎么使得,老身不过是为姑娘引路,怎么能收姑娘如此贵重之物呢?”
她也是故作推辞,而后将那发钗揣入怀中,满面笑容的离开。
见王氏走了,元胡摩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前日吾为姑娘所救,只是聊了几句,便寻不见姑娘的身影,幸今日在此遇到了那王婶,才知道姑娘竟是住在此处,有道是知恩当图报,吾带了些薄礼过来,还望尚书莫要推辞。”
见那王婶走后,张晓正色道:“不知道贵主为何定要来此寻我?”
“只是为感谢张姑娘救命之恩而已,还望姑娘收下才是。”
不曾想元胡摩却示意四名健妇打开箱子,张晓瞥了一眼,只见两箱都是卖相极佳的丝绸,眼睛不禁微微一亮,元胡摩怕张晓不知道箱中是什么,连忙讨好地讲解道:“这左边的一箱,是蜀州的单丝罗,既工丽又轻薄,在夏日里,用作裙衫特别凉爽,那右边的一箱,是西域进贡而来的琉璃杯各余件,用于饮酒当是个好事物。”
虽说听得对方话里行间不提这两箱丝绸的高昂价值,只介绍其用途和好处,但是也能从中得知一个信号,在明真公主离开之后,乙弗太后把以前对明真公主的宠爱全部加到晋安身上了,这些个好东西全送给她,今日她却用来答谢自己了。
如此张晓倒是不好再继续装什么高风亮节,微微一欠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收下了,只是这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没什么,也都不怎么值钱的。”元胡摩也没觉得这些东西值钱,捂嘴笑道。
不值钱!听到这三个字张晓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傻四妹啊,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拿出去卖哪一件不是卖出天价的?尤其是那琉璃杯在这个时代堪称无价之宝,你居然说是不值钱的东西,要是朝堂那帮御史听到了还不得骂死你?
“贵主到此处恐怕不止送礼如此简单吧?”见那些礼物被人抬入室内,那壮妇走后张晓便疑问道。
元胡摩扫视四周,见到客厅中再无第三者,这才开口含着怒气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姊可否告知四妹!”
“啊?”张晓被这突然一吼给愣住了,“贵主说甚胡话,下官怎么会是贵主的阿姊呢,此话若是被陛下听去,下官恐怕要被大罚,贵主切勿如此。”
“你真的不是阿姊?”说到底晋安还是少于世故,见张晓神态自若的否认自己是自己口中的阿姊,不由得也动摇了心神,她真的是阿姊吗?
张晓又明知故问道:“不知道贵主口中所言之阿姊是是哪一位公主殿下?”又站起身来,坐到晋安公主身边,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低语道:“公主可否告知下官,是哪位公主?”
“呜!”这话不由得让元胡摩脸登时变得滚烫起来,脖子也胀红无比。毕竟她潜意识里面还是认为张晓只是长得像阿姊的男人而已,毕竟女人怎么能当官。
晋安公主被张晓这话撩拨的心肝儿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就交代了出来:“吾姐,明真公主,乙弗太后之次女。”
“尚书也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张晓一眼,长得真的好像啊,不过这个张晓是个男儿,还真的很帅呢。
“贵主?”张晓见元胡摩走神,不由得呼唤了一声,倒把元胡摩吓一跳。
“如此……”张晓沉吟一声,表情很淡然地问道:“贵主,死人还能复活吗?”
“不能……”元胡摩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随即发现中了张晓的套路,但是她不信张晓真的不是自己的三姐。
随即苦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是直到此时此刻,我依旧觉得你就是阿姊,阿姊就是你,可我却说不出来,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对,阿姊曾说这叫女人的直觉,也叫什么第六感。”
张晓听得瞿然一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当初多嘴干什么,看来今天是不花点功夫,恐怕解释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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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
西南某医院内
“张医生,我想……”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说道。
“是你负责那个需要再做手术么?可是他的身体恐怕扛不住啊。”张晓面色疑难道,“算了等会儿再说吧,我先下班啦!”
“不是,我想请你……”那医生见张晓忽然走远了,才不甘的缓缓吐出话来,“请你去吃饭啊。”
“哎,又被拒绝了,果然是出了名的高山美人啊。”那医生感叹道。
……
她快步走回家,路上在一个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人,一下子竟然被撞倒了。
“嘶,好痛。”张晓不敢信自己居然会被撞倒,居然把手上擦出伤口了,张晓不高兴的站起来,整理衣服之后抬头看去那撞倒自己的人,发现是个邋遢的大叔时候忽然面色一沉。
“抱歉……”那个大叔尴尬的说着,像是在为刚才不小心撞倒张晓的事情说抱歉。
张晓推开那大叔的手,没好气道:“不用,你也没必要给我说抱歉。”
可是这个大叔似乎没有把张晓的话当回事,接着又在张晓冷漠的目光中说道:“对不起。”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事情,请你让开路!”张晓声音渐渐冷下来,眼神绕开那大叔看向了远方。
旁边的路人见两人吵架也是感到莫名其妙的的,但看两人相貌后,又了然的笑了笑,权当没有看见。
“好吧,我先走了,有空的话,我请你喝酒算是向你赔罪了。”邋遢大叔低声说着,而后转身离开了。
“不用了,我不喝酒了,戒了,喝酒对身体不好。”张晓自顾自的说着,撇眼看着路边那有些枯萎的老树。
枯树,真的能重生么?若枯树可以,但是人可以么?
大叔走一步就不忘回头看一眼,看一眼那个满身伤痕,却帮着别人医疗身上伤痕的人。
他明白了一切,早在很早以前就从一人身上明白,可是她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