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数日,魏军在洛州城外十里处驻扎,算是短暂的休息一番,军营千帐重叠,远远望去不见尽头。
有诗曰: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报!”
“进来。”韦孝宽端坐在毡子上,仔细看着军报。
进来的是他的副将,名唤许盆被韦孝宽视为心腹。
“主帅。”许盆微微鞠躬。
“怎么了?”韦孝宽疑问道。
“洛州的齐军又来叫阵了。”许盆笑了笑,习以为常道。
“来了多少人?”
“三千有余。”
“那就不必理会他们,让他们做困兽之斗。”韦孝宽平淡的问道。
“将军,他们骂的很难听,营中的将士都想出去剿了他们,那边也不过三千人。”许盆的脸色不是很好,显然,叫阵的三千齐军恐怕真是骂了个痛快。
“你懂什么,那三千人不过是诱饵,要知道洛州城可是驻扎了十几万大军,若是你们被他们缠上了,邙山上面的齐军可不是傻子,一定会与洛州齐军里应外合,那么我军必败咦。”说罢韦孝宽看了一眼书,又漫不经心问道:“齐军援军到哪了?”
“还没有动静,听说他们国都邺城爆发了政变,洛州城已经是我军囊中之物了。”许盆面色有些平淡,像是打下洛州城跟自己无关经验般。
“无妨,叫他们撤下来吧,再等等。”韦孝宽很从容的看着书,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慌张,他在等着一个信号,只要等到了邙山便是唾手可得之物了!
韦孝宽目光略微迟疑后,却又坚定:“继续围困洛州和邙山,不能让两处连起来。”
“喏!”许盆抱拳退下。
“哦?”韦孝宽又看到一份军报,仔细看完后笑了笑:“陛下果然是不放心啊,连那支军也派来了,正好老夫也想看看这支军队的实力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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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呼呼,已经是四月中旬,金墉城上还下着小雨,不过哪怕如此将士们也不敢大意,因为魏军攻城。
短短的四个字如同是千斤之重压在城中军民的心头。
黑压压的魏军停驻在城前不过几里的地方。
几日前段思义就派人征调民夫,加紧训练,如今金墉城可战之兵约有三万余人。
加上这金墉城的坚固,段思义坚信能够固守城池数月,以等待洛州的独孤永业支援大军。
金墉城是曹魏的明帝曹睿令人修筑,为当时洛阳城(今河南洛阳市东)西北角上一小城。
也是魏晋时被废的帝、后,安置的地方。城小而固,为攻故戍守要地。也是北魏初年为“河南四镇“之一。
“将军。”士兵快步跑到领军的段思义面前,将手中拿着的一卷羊皮画递到了段思义面前。
“如何?”将军面色苍白的接过羊皮画,上面画着一张简单的图。
齐军斥候派出去许多人了,可是能回来的也不过几人,这是他们已知的魏军驻扎点了。
看着羊皮上面圈圈点点的位置,段思义额头瞬间布满细汗,潺潺问道:“可是扎营了?”
“是。”士兵站在一边:“近五万人,已经驻军在城外五里。”
段思义长出了一口气:“可知道对面的领将是为何人?”
“不知。”士兵很苦涩的摇了摇头:“不过根据逃回来的斥候口中得知曾在其军见到一个白袍小将,魏军士卒对其无不恭敬,或许是其一方将领。”
“白袍将?”段思义想了想魏军这几年来的将帅里面有没有穿白袍的人后,发现似乎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不管如何我军当小心为上,虽然魏军与我军数量上相差无几,但是我军也不可以轻敌大意了。”
“金墉城是不能丢的!一定要守住喽,否则洛州危咦!”
……
子时
今夜的金墉城的天上乌云密布,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里酣睡。
金墉城点燃火把照亮着城墙,巡夜士卒也是平常数倍。
一个齐军士卒看着天边厚厚的乌云,心里十分惆怅,用着十分悲苦的腔调低声唱到:“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狄谷中,自骨无人收。”
“阿娘,希望我还能活着回去吧。”他低头看着一个护身符,思念着彼方的家人,不知不觉斗大的泪珠低落下来。
这一切都怪这该死的战争!他恨死了这战争,不懂为什么要打仗,可是他又必须打。
正在惆怅之时,他忽然看到什么东西被从城下抛上城头,仔细一看竟然是钩锁!
一个个抓住钩锁被抛上城头,挂在城头上的铜钩直接陷阱城墙的缝隙之中。
到了这时,就算是一个人用力去掰不可能轻易的将这些钩爪取下了。
“不好!是魏军!敌袭!”他看到被抛上城墙的钩锁登时叫喊起来。
可是他的喊声已经迟了,忽然一个身影从城下飞上来,一道残影踢在他脖子上,他就再无反应。
之后又有数百人在十余米高的长墙之上飞速攀升,不过三四个呼吸,就有数人已经飞上了城头。
那白袍将领低头看了一眼适才唱歌的那士卒,眼神闪过一丝怜悯,又转瞬即逝用足内息喊到。
“结阵,鸳鸯阵!”
“哈!”之时呼吸之间便站稳脚跟,齐军如梦初醒纷纷拔刀朝这支突然而来的魏军砍杀而来。
“铛!”一个齐军士卒砍向结阵的黑衣军,却被另一个人拔剑挡住,又一人一剑封喉!
而后齐军将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支魏军就杀将而来,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犹如无人之境!
“这,这。”段思义带人冲上城头时候已经乱作一团,而魏军宛如嗜血野兽般不断收割着齐军士卒的生命,段思义看后惊恐无比。
“刺啦!”
长剑划过之处人头落地,那白袍将面覆铜首鬼面具,犹如厉鬼般,齐军士卒竟然无一人敢与之敌。
“陷阵军?”段思义脑子里面只闪过这个词,随后苦笑道:“好军阵,好雄军!”
“今日我死于陷阵之手亦不枉此生!杀!”段思义拔剑领着残军朝着白袍将砍杀。
“刺!”
一道剑光闪过,段思义瞪大着双眼看着那将,口中忽然生出一股铁锈味,口齿有些不清道:“这……这……这就是那史书所记的丧将么?”
言毕轰然倒地,再无气息。
段思义的死亡加剧了齐军溃败,不多时齐军投降,金墉城拿下了。
“嗒嗒。”
白袍将手中的剑流淌着鲜血,忽然取下了铜首,她那白皙的皮肤在火光中显得更加美丽,看着已经断气的段思义,像是嘲讽般笑道:“丧将?终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来人厚葬此人!更告知齐军!”
“破他金墉城者。”
“乃我大魏虎贲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