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恒看见谭祯后,立刻将自己的芋丢给他,说道:“走,哥带你去砸场子”
然后推着秦真的轮椅走到了不远的挂摊前,客气的朝着那老人一拱手说道:“听闻老婆婆手艺汤圆手艺极佳,小道前来捧捧场子,他俩听说是来砸您场子的,我就看看不说话。”
谭祯和秦真满天黑线的看着乔恒,这都什么玩意儿,您可逼着吧!不仅破绽百出不说,人家老婆婆卖的明明是馄饨好吧!
秦真虽看自家老大搞怪,自己却不能失了礼数,刚忙向老人致歉道:“老先生,小子打扰了,刚刚那是我大哥开玩笑呢,前两天听得先生拉奏的曲子后便有些感触,今日刚得了几件乐器,特来与先生请教”
旁边的谭祯也赶紧拱手微笑,拿着乐器芋示意跟着演奏就好,表示我就是个陪衬,您二位随便。
那老先生将刚放下的二胡又拿起来笑着说道:“请教不敢当,老夫算卦走南闯北这几十年来就会拉拉二胡,其他的乐器还是很生疏的,俩位小友能有此雅兴老夫奉陪便是”
又补充道:“尤其是秦小友前两天就随着我的二胡歌唱,竟然能带动老夫改变曲调,老夫也是只过去在一人身上见过,今日更要好好品味一番”
说罢三人不在言语,先由秦真以笛声为引,笛声的中的清扬婉兮,就吸引力原本吵闹的市集,很多都开始停下口中的交谈,驻足倾听,未上学的小孩童们皆三三两两的向这里靠近。
普通的农田夫妇听着笛声想到了春种的新生之喜,纷纷面带笑容缓缓走来,孩童亦是感受到了春之气息,想到了自己与伙伴奔跑在田间追逐着天上的纸鸢。
老者与谭祯面色有些惊讶,尤其是老者喜色更甚,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中却拉起了二胡加入其中,谭祯也吹奏起了手中的芋。
二胡和芋之声的加入一点也无突兀之感,大家只觉得原本的美好的春季又在二胡的带动下开始了向前,人们回想到了夏季。
夏日绵绵,忙碌一天的人们在树荫下休整,看着田间的谷物,想到秋天收获的美好,这是这个时代人们最朴素简单的心愿,吃饱比什么都重要,人生便是如此往复也是有滋有味。
老者却神色自若的睁开眼看了看周围的人们,尤其是那个拿芋的小子,却如同提线木偶般麻木的吹奏,恍恍惚惚由不自知。
心里叹口气,身上却开始涌现出磅礴的法力注入乐声里,暗想让老夫来探探你小子到底觉醒多大的底蕴!
就在大家沉寂于未来美好的幻想时,二胡声变得却有些萧瑟,原本欢快的笛声也被带成了哀乐,原本接下来那一年中最关键的秋收没有了,转便成了灾年的无力挽救,仿佛看见了稻田的干裂,无不陷入哀怨之中,心中开始积怨闷气。
不过谭祯却因为跟不上这变化被带了出来,茫然的看看四周脑海里的清风松了一口气,对他道:“幸好你被带偏了清醒了过来,不然我还真怕你继续逞能,被他的神乐变成了提线木偶”
没错,在清风看来秦真就是大能者,就算不用法力,单单凭借着所谓的凡物便能控制人们的心神,就算不是神乐那也是魔音灌耳,如果谭祯还要继续跟随他俩演奏的话,没准真会被磨灭意识。
谭祯误以为这个“他”指的是老者,好奇问道:“那为什么周围的普通百姓们却没事啊?看他们的样子只是听音乐入迷而已,远远没有我刚刚的被控制感”
清风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她身边除了秦真还有俩大佬啊!赶紧暗中询问老刘,乔恒那里她是只要不是强制被乔恒联系就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于是老刘便借清风的口给谭祯进行解释:“人们只是来欣赏音乐的,所以听到了是乐师想要表达的含义,你不同,你刚刚是演奏者之一,他会下意识的带着你的节奏,无意中控制你的意志。”
且不说谭祯听的心里有些发寒,现在老刘可没心思给谭祯解释过多了,因为他除了感应到这老头输不起用法力耍诈外,还感应到了人群里有几个力量不俗的纯真在偷偷靠近这边。
乔恒自然也发现了一些非凡之人没有被音乐感染,尤其是这几个里还有一个熟悉的气息,直接转身看向隔壁的高楼里,有一长须皆白的老者,正是执法长老章谨,他身边还有个中年人笑着看向集市众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师伯了,人群里还有一些血肉强劲的人,应该就是凡间的武者了。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角色,是馄饨摊子旁边坐着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那人面容平平无奇,满脸的络腮胡子甚至还显得有点邋遢,浑身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和感,好似在向所有生灵表达着自己的善意,乔恒觉得这人应该算是个正道中人。
那人嘴里哼哼着听不清的词句,喝着免费的苦茶,显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人,不过他只是对着直接看过了的乔恒笑了笑。
乔恒突然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十二岁的小心脏凉了半截,暗想我怎么会怕他啊?明明连仙人也不是,就算是仙人自己也不怕啊!
暗自给自己打打气后,乔恒让老婆婆多包点馄饨,回观里请师傅吃,然后就准备去找找他那些小师弟们了,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在这里听音乐,而是如果不早点回山的话,再玩一个时辰,爬山就有点紧迫了,而且这里也不用他看着,如果乔恒不想暴露实力的话,以他还没后天的肉身,啥也帮不上。
且不提乔恒的打算,当老者运用法力与秦真争夺节奏成功后,但因为自己拉的二胡成了哀乐,又没有可以控制他人,一时间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就退出了意境中。
秦真倒是挺无所谓的,完全没有因为老子的争夺成功而气馁,反正他来这个修仙世界就是体验生活的,能够快快乐乐的吃吃喝喝就好,能够一起演奏音乐更是心情极好的,根本不在意输赢,可他突然脑海里出现了王娜的声音:“秦哥等我,我们一起打他个落花流水呀!”
随后便看见不远处抱着琵琶走来的王娜和送她的老汉(父亲的意思),老者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一阵急促清亮的琵琶声加入了进来,乔恒听的后看向王娜那边,心中联想到了白居易的《琵琶行》中那两句诗词: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用在此处来比喻王娜的琵琶声刚好合适,王娜就是以一种看似急促嘈杂的琵琶来打断了那些沉浸在郁闷中的人们,那哀怨的意境破碎,重新回到欢快的节奏中去,让很多人下意识的突出口浊气,感觉胸中轻松了很多。
然后那悠扬的笛声和清脆的琵琶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合奏,就连老者也无奈的又被牵着节奏走,不过这一次又些许不同,王娜唱起了在地球学习的歌来助兴,乔恒一天,这个自己还真挺熟悉的,《立秋》:
“缠花枝摇曳穿梭,树梢上的灯火,袖口沾了水墨,打翻三两句因果,重柳于人间造作,木叶讨要自我,借用一丛焰火,沿街去叫卖秋色........“
这首歌在这个时代实际上并不能与正规礼乐相符合,可是对普通人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大学究,歌唱简明好听就行了,节奏欢快,意义明了,加上王娜才十二三的声线,赢得了大家的一致称赞。
但是有些人总是喜欢去打破这份欢乐,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好处,可是他们同样见不得别人好。
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个看相貌不过十岁小男孩就面色诡异的盯着场中一男一女,本来他修炼师尊亲传的《离天无情法妙经》略有小成,没想到在这小城里反而栽了个跟头,刚刚的那些欢快的音乐居然引动了他那从小苦修的道心!
立刻那无暇如玉的小脸有些扭曲,心中妒火中烧,突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嘿嘿发笑,赶紧跑到胡同里,自认为没人发觉后,开始掐诀念咒起来,却不知头顶上一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
此时场中王娜的歌声唱到了一半,但忽然大风刮起沙尘,一时间却有些让人手忙脚乱躲避,不过当沙子临近秦真他们时,却又缓缓的停了下来,然后风向开始转变,整个街道为之发出有节拍的声音。
时而是徐徐之风似乎万物跟着轻声唱和,时而是呼呼狂风像那万物高声唱和,最后当劲风厉厉时反而所有能发响者皆欲发而无声了,化为了完美的谢幕。
场中的修行者皆面露惊骇,就连那小童也一时间惊讶无比,心想:“自己本来想给他们打断捣乱的,怎么风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