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不死,这几乎是所有修道者对于圣境最浅显的认知。纵然现在已无圣迹,但仍旧没有人认为圣人真的就陨落了。
宗门消亡都不见圣人出现,圣人心性也未免太凉薄了些!
你懂什么,即使圣人这一次出手干预,那么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只有自己本身强大起来才是长久之计。
理所应当?无能者的借口。
苏墨感觉很怪异,方才自己心中就像是有两个人在争论。他摇了摇头想要将这突然出现的反常情况甩出。他这么明显的动作自然逃不掉身旁叶三斗的目光。
“怎么了?”
“没事儿。”
叶三斗情绪也有些微异常,见他如此回答也就没有过于追问。他们经常在一起,也不见得真会有什么事。
木质的楼梯还很坚实,除了鞋子碰撞而出的浑厚声再无一丝杂音。谁又能想到时时被人踩于脚下的它们过了如此岁月依旧坚固呢?
二楼林立着许多架子,上面摆满了书籍。能摆在这里的不用猜测,定然是修行功法无异。外人梦寐以求的功法这里却多如牛毛,百万年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嗯!”叶三斗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讶异。
这些书籍在他手指碰到的瞬间化为了一堆尘埃。风化!终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抵挡时间的侵蚀。
绕是心中早已做好准备,但亲眼看着架子上一排排的功法化为尘埃,还是忍不住心痛。明知得不到,还可以寻个理由安慰自己。可明明近在咫尺,近到只要自己动一动手指…。这一瞬间,叶三斗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失去了所有气力。无力的靠在一个架子旁,久久的未能迈动步伐。
活着就好,曾自以为看透了生命,总想着风轻云淡,看云卷云舒。原来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自己终究不愿平淡下去。从放弃教书先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应该再去欺骗自己说活着就好。
“师傅…师傅”
被苏墨喊声惊醒过来的叶三斗看着他有些异样的脸色下意识的问道“啊…嗯,怎么了?”
苏墨被他反问的一脸懵,但还是老实的说道“我没事儿,就是你…你看上去不太对。”
“哦,哦…我没事儿,刚才着了相。”
“着相?着了什么相?”
叶三斗随意寻了一处地,一屁股蹲坐下来。又拍了拍什么的位置说道“墨儿,过来坐”
“师傅,我们不去上面看了?”
“上去自然是要上去的,不过这里也就我们两人而已,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不急?苏墨心中虽不解,但也只好学着叶三斗的样子随意找了一块地方坐下。
“墨儿,你跟了我多久了?”
“有五年了吧”
“五年”叶三斗满是感慨的重复了一句,细细想来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对于师傅强行拉你走上修行的道路你可曾有过怨恨?”
苏墨摇了摇头以作回应。
“最初时不愿跟随你,是不舍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也有对外面未知世界的恐惧。若没有师傅,恐怕如今我早已死在了那个未知的荒地之上。”
“爷爷生前最希望的事就是我能识文断字,能够走出一条与他不同的道路。现在想来也算是圆了他老人家的梦。”
自进入塔内就没了踪影的南柯从上面跑了下来,围着坐在地上的师徒二人不断转着圈子。似乎是在催促他们起来与自己玩耍,又若是在观察。苏墨趁其不注意,一把将其抓在手中。
叶三斗看着一人一兽相互玩闹的场面,轻松的笑了笑。活着真好不是吗?但也要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的活着。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与一具行尸走肉何异?
“师傅,你…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
苏墨手挠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哪里不一样,可就是感觉现在的叶三斗变了,好像变的更加的普通了。然后又猛地摇了摇头,修行者怎么会变得越来越普通呢。
“想不出来?”
“嗯”
“呵呵,方才偶有所感,境界有所突破”
突破,这不就是意味着叶三斗打破了测算这一行当逐渐没落的规律。
“师傅,你…”
叶三斗呵呵一笑,他岂能不知苏墨想到了什么。
“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虽然跨过了腾云境的门坎,可这也仅仅是修行中最基础的一步罢了。不谈圣境,单就一个道境就阻隔了无数人。更何况人外有人,那些个大势力未必没有对抗圣人的手段。我们行事还需小心。”
“师傅,你最是喜欢长他人志气。我们现在处在这个空间之中,还会有谁能够知晓呢?”
“哈哈,你啊你”
三层与二层布置相差不多,同样是一排排的木架,不过却要少很多,一块块玉石整齐的放在一个个格子之中。叶三斗随意拿起几块,然后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这些原是一块块品质极好的灵石,里面曾被刻录不同的修行功法。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里面的灵力由于缺少人保养温润,早已散失。只留下一块块在世俗界罕见的美玉。
四楼,空的!
五楼,空的!
六楼,空的!
这不寻常的景象,使得师徒二人满是疑惑,纵然时间久远,也不至于使得这里空无一物吧?
苏墨看向同样毫无头绪的叶三斗,眼中仿佛在说“师傅,我们还上去吗?”
“上”叶三斗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似乎是在回答苏墨的疑问,又若是在鼓励自己。
七层终于不再是空荡荡的啦,但仍旧布置简单,仅仅有几副桌椅罢了。
难道扶摇宗将这座塔这么珍而重之的围在众多房屋之中,就仅仅是为了下面的那两层修行功法,亦或者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围着塔而居住?
酷寒之时有围炉而居,扶摇宗也喜欢也喜欢围塔而住?
拾级而上,脚步声在塔内空间清晰的传荡起来。在不知沉寂了多久之后它又一次有了生机。
一尊巨大的的骨骸就摆在中间,只是有些令人好奇的是,它前半身是一副展翅的巨鸟模样,而尾部却有着类似鱼尾鳍一般密密麻麻的骨刺。
纵然过了这般久,仍旧有一副凶厉的气势传出。使人不敢与之睥睨!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师徒俩人相顾无言,唯有南柯在低声呜咽,似乎是在缅怀。又像是想要与之一争高下之分。
塔分九层,虽然没有从这八层得到什么有益的的东西,但剩下最后一层,没有理由选择放弃。
不似其它,在楼梯的尽头竟然是一个紧扣的门扉。木质,除了一对猛虎衔环扣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花俏的装饰。
门并没有上锁,叶三斗轻轻一推,就吱呀的一声向两旁开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宅院,院落分前后两进。正对院门是一处大厅,大厅上悬一幅波澜壮阔的海平面图。虽然只是一幅图,却似有波涛声传出。
大厅两侧各有一处房屋,以回廊连接。中间植有一些不知名的草木,悠悠岁月间仍旧开的艳丽异常。
“这里是塔内,没有日月,它们怎么存活…”
“这…”
师徒二人又一次相顾无言,他们竟然在本来应该是塔顶的位置看到了一轮高悬的烈阳。
“这里不会真的也有月亮和星辰吧?”
叶三斗自然是不知,不过他们也不必为此苦恼,看那轮太阳的位置,只怕距离落山也不太远矣,到时候一切自然明了。
大厅直通后院,但却不能一览后院虚实,视线被两院中间的一座屏风隔开。屏风上亦绘有一幅图,或者说是一个龟壳。上面完整的绘制出了龟壳上的纹路,虚实相间,犹如真的镶嵌上去一个龟壳一般。特别是那凹凸不平的触感,更加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后院布局与之相似,只是中间位置多了一口井,木质的轱辘已斑驳不堪,有些杂草也早已爬上了井沿。井旁有一只还保留着水桶轮廓的木屑,与之相连的绳子却早已化为了泥土。
若师徒二人去过秦止戈的那座小院,他们定然能够感知到,两者散发着相同的气息。虽然他们布局看上去并不一样,可却有同样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存在其中。
朴实无华,或许是他们最好的诠释!
绕过水井,他们随意进了一侧的一处厢房。里面陈设简单,仅有一座书桌和书架。桌上铺有一张宣纸,隐有字迹。两人不自觉的屏息凝神,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将纸张吹成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