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雪衫无奈地点了点头，毕竟是慕枫的作品，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再者说，要不是因为陆明远，她才懒得管慕枫这些闲事呢。
一首《茶汤》虽然让她在心中对慕枫有一些好感，但也并非说慕枫就是最好的。
作为金紫薇奖总负责人，每年审核的音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所谓的天才选手，多了去了，慕枫根本算不上例外。
关于《消愁》，虽然她还没有听过完整版，但在心里已经将慕枫定义为了普通天才，所以，对这首歌也只是觉得有商业价值罢了。
几乎在亦雪衫点头的瞬间，音响里已经缓缓传出了《消愁》的前奏。
没有编曲，没有伴奏，只有慕枫孤独的吉他声音。
“不行！”
前奏还没有结束，尤浩然就迫不及待的说出了不行两个字。
可说出来后，看着旁边人尴尬的眼神，他瞬间后悔了。
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再听听，再听听。”
慕枫嘴角轻轻扬了扬，尤浩然心中的小九九，他心中明的跟镜一样。
前世父亲混迹商界，那自然讨好他这少爷的不在少数，商人的嘴脸他比谁都清楚。
前奏结束，慕枫独特的烟嗓声音，透过音响，顺着空气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
这声音再配上这首歌的韵律，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听着听着，亦雪衫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忽然觉得心底空空的。
自己身居高位，金钱、权利、名气，要什么有什么。
可又有谁能真正明白她内心的孤寂呢，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理解她内心的软弱。
卸下所有的身份，她只是渴望被人怜爱的女人啊。
歌中的酒，一杯又一杯狠狠地洒在了她的心上。
内心的脆弱就像是剥茧抽丝般，被慕枫的歌声一层层剥离开来。
她看慕枫的眼神有些复杂，她知道，自己彻底走眼了。
总以为《茶汤》就是慕枫的巅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要说亦雪衫从歌中找到了自己，那其他人更不必说。
李小凡，辛辛苦苦跟在亦雪衫的身后，为了生活，多少的委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可谁又能理解他这样一个小透明呢。
刘然与亦雪衫一样，同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可一路走来，其中艰辛也只有她自己才懂吧。
张雅娴这位半百老人，一生经历了多少风雨，慕枫的歌声就像是一出回忆录，用她半生经历，画出了一幅完整的画卷。
就连尤浩然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在这一刻也已经融入了进去，风风雨雨，尔虞我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在这一刻，反复的问自己，到底值得吗。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别墅里出奇的安静。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画面，此刻，正沉浸在内，久久不能自拔。
没人说话，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般，慕枫也不敢说话，生怕打搅了大家的兴致。
又过了片刻，亦雪衫这才缓了过来，转头面向慕枫，意味深长地望着这个看上去未经世事，吊儿郎当的混混。
“我不管你曾经经历过多少打击，但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允许你再假装成一个混混，伪装自己的内心世界！”
亦雪衫觉得自己从慕枫的歌词中彻底了解了他，觉得他曾经必然是受到过太多的打击，心灰意冷，才变成现在的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这样想着，她看慕枫的眼神里，竟然多了一分心疼。
“别怕，有我在，你的才华就不会被磨灭，你曾经丢掉的东西，我都会一个一个帮你拿回来！”
亦雪衫在一刻，彻底的认可了慕枫，彻底对陆明远之前所说的话心服口服。
听到这些话，一旁的慕枫人晕了。
歌都是抄的，有个屁的曾经。
可他心中却又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感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有人从心底里对自己如此关怀。
“谢谢亦总好意，慕枫心领了，可我的才华也就到此为止了。”
慕枫推脱着，九号商店可太贵了，要是真跟着亦雪衫的路子走，自己将来得欠多少钱啊。
他只想赶紧了结了这个事，再从尤浩然那里坑点钱还债，然后做点其他事情，度过自己惨淡的余生。
可他这个话说出来，亦雪衫轻轻一笑，全当是慕枫依然在伪装。
“别闹了，不介意的话，以后还是叫我雪衫吧。”
才华到此为止？开什么玩笑。
亦雪衫认为这才是慕枫才华的开端，只不过这事急不得，得慢慢地打开慕枫的内心世界。
“好的，雪衫姐，但是我真的……”
慕枫的话说了一半，亦雪衫便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浩然，你还要说不行吗？”
亦雪衫转头看向了一脸扭曲的尤浩然。
尤浩然耷拉着脸，不住的摇着头。
“太完美了，对不起，我承认我开始是想占点便宜的，可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便宜，我根本占不到，这首歌，只有慕枫兄弟唱，才能将歌中感情彻底表露。”
亦雪衫满意的点着头，尤浩然没有无理取闹，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
“那就按慕枫提前说好的，一九分成！”
尤浩然一脸悔恨的点着头，他及其后悔刚刚的自大，要是没有打这个赌，现在至少能拿到三成。
一旁的刘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了拍亦雪衫的肩膀。
“雪衫，我认为这首歌可以通过网络渠道走数字专辑，这样传唱率会更高。”
亦雪衫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因为她之前是为了完成陆明远交给她的任务，所以才随便找了一个差不多的发行商来，根本没考虑过那么多。
可现在，她已经被慕枫的音乐彻底折服，所以，她自然要倾尽全力为他出头。
要不是害怕慕枫心中有顾虑，亦雪衫完全可以找陆明远来发行这首歌。
在一片讨论声中，最终的决定是数字专辑与实体唱片共同发行，虽然渠道依然很窄，但是对于现在的慕枫来说，完全足够了。
毕竟，他还是一个没有出道的纯新人。
其实这些慕枫压根就不关心，他现在只想坑笔钱，然后跑路。
所以，现在《消愁》的发行，也只能算是被迫营业。
他心里明白，这首歌解决他当下的窘迫，绝对够了。
但是他也不好明说，只能暂时听从亦雪衫的安排。
……
送走了其他人，在张雅娴的一再要求下，慕枫被强行留下来陪亦雪衫母女吃饭。
亦雪衫这才又想起了刚刚要找他秋后算账的事情。
张雅娴不停的往慕枫的碗里夹菜，惹得亦雪衫的脸色及其难看。
“老张！你想多了，我和这个混混就只是合作关系，真没别的事。”
“我懂我懂，你们年轻人现在都爱讲什么朦胧美，老张我理解。”
亦雪衫越解释越乱，张雅娴看慕枫，越看越有好感，好像是认定了这个女婿一般。
慕枫只能是低头巴拉饭，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甚至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碗菜……
张雅娴连夸慕枫懂得节约。
其实，他不过是想起了可怜的杜宇铭应该还没吃饭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