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齐随同商队一路前行,虽说三人车上相谈甚欢,但这商队物重,又逢南国雨季,众人多要下车步行,看似一两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四五日。
今日天虽放晴朗,但昨夜淫雨余威仍在,官道上泥泞不堪。众人纷纷下车分散车马左右,全力推服前行。钟思齐与众人一道弄的满身上下全是泥巴,那刀疤脸看着甚是出力,光着臂膀,一人顶着四人,弄的身上脸上全是泥水,口中不时吐着脏水咒骂着鬼天气。一行人行至正午,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又加上这正午天气炎热,又累又渴,困乏至极。
“前面不远有家客栈,弟兄们加把劲,到了那里咱们好酒好肉犒劳自己一番,今日我请客!”周知站在队前朝后大喊。
“好!”众人听后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探头向前方远眺。
“俺看见啦,就在那大松树跟前!”刀疤脸一把跳下车来,抹了一把脸“大家都使上吃奶的劲啊,早到一刻,早吃一碗酒啊”众人一听哈哈大笑,顿时乏意全消,纷纷脱下上衣,光背赤膊,各司其位,推载着马车,再次奋起前行了起来……
终于到了客栈,这刀疤脸虚脱了一般瘫坐在车轮前“哎呦……妈呀,终于到了……看着那么近,走起来那么远啊,哎呦……”
“来,喝口水!”钟思齐递给刀疤脸一个水囊。
“嘿,多谢钟少侠”刀疤脸恭敬的双手接过水囊,一把拔掉囊塞,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钟少侠,王兄弟!”周知快步走来“这家客栈酒菜丰盛,应有尽有,兄弟们辛苦了一路,咱们都进去歇息一番”说罢搀起刀疤脸和钟思齐,招呼着一帮众人,蜂蜂拥拥进了客栈。
这客栈坐落官道,前离驿站十五里,后距近镇一日车脚,这官道行走多为商路车马,虽说这地处偏僻,却也生意兴隆。众人涌进了客栈,纷纷落座,一时间客栈餐位均满,众人嬉笑着,打骂着大碗喝着绿豆茶,催促着店家快快上菜……
“铛铛,啪啪……”像似是打铁的声音一阵一阵,这方圆几里荒无人烟的,怎么可能会有打铁的人家?
“周大哥,你听周围是不是有打铁的声音?”钟思齐问道。
“嗯,钟少侠,那就是打铁的声音”周知抿了一口茶“这客栈不远处就有一家铁匠铺,听这里的店家说那铁匠能力可是通天,同时做着官府和江湖武林的生意,可不简单!”
“江湖武林的生意?”钟思齐心中不解,这武林各派各有独自的锻剑之所,与这铁匠又有什么江湖武林的生意往来?
“周大哥,听你这么一说,那铁匠确实有通天的能力,我想就此前去拜见一番。”钟思齐大口喝完一碗茶水,起身欲走。
“哎,钟少侠,我陪你……”刀疤脸屁股刚离座就被周知拉了回来。
“王兄弟,这是一些江湖武林之事,你我局外之人,去了也净是给少侠添麻烦,不如在此等待。”
“怎会添麻烦?”刀疤脸一脸不愿道“我得去陪着少侠,这荒山野岭的,有个铁铺本来就怪,万一少侠有个危险怎么办?有我在这还有个策应不是!”
“钟少侠武功盖世,况且这铁铺三年前都已存在,离此又不远,若真有个意外,我同王兄弟一同前去策应如何?”周知拉着刀疤脸不放。
“周大哥所言甚是,王大哥不必担心我,我此去也是打听一些事情而已。”钟思齐抱拳一拜转身离去,留那刀疤脸不甘心的小声抱怨道“咱去了说不定还能见识一下武林大人物呢。”
“王兄,这钟少侠可是华山剑派之人,武林中人的事儿咱平平百姓少知道的好……”
“现在哪还有江湖剑派啊?十年前不都死绝了吗?”
“……”
钟思齐循着打铁的声音前去,不消半刻便已来到这铁匠铺门前。旦见这铁匠铺建的甚是气派,一个铁匠铺建的犹如豪门望宅一般,青砖绿瓦,朱门前楼,这朱门之上悬挂鎏金楹联“锻钢实物孰辨真假,冶金翘楚唯我独尊”横批“风雨正宗”。
“看这对联真是霸气,这风雨正宗是什么意思?”钟思齐困惑不解,来到大门前“啪啪”拍了两下大门。
“谁啊?”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打铁之声才停,不一会,“吱呀”一声,大门开了半扇,一彪形大汉满脸横肉探出半个光着上身来“你是来干啥的?”
“我……”钟思齐双手抱拳“我想打听……”
“买风雨剑的吧?”那彪形大汉不等钟思齐说完,一把拉着钟思齐往里拽“小子,你哪来的?”
“华山……”“华山剑宗的人啊”那大汉领钟思齐到一偏室,“呼啦”一声展开一大张宣纸“全是新款式,选哪一种?”
“款式?”钟思齐定睛一看,这宣纸之上大大小小画了上百款剑式,奇形怪状,顿时惊呆了,剑原来还可以长成这般模样!
那大汉见钟思齐左看右看甚是新奇,便得意道“小兄弟,第一次来我这里买剑吧!”
“嗯,这么多种,你都能做?”
“看你说的,瞧你脸生,就知道是第一次”那大汉坐下身来“刚入行不久吧?”
“嗯”钟思齐头也不抬依然新奇这图画之中。
“这中原武林,谁人不晓得我锻剑张的名号?”大汉顺手端起一碗水,喝了起来。
钟思齐本不知道这锻剑张是谁,本着他也是江湖前辈的份上,对着大汉抱拳一辑。
“哈哈……”锻剑张见状哈哈大笑“看你小子这么识礼数,这上面的款式你任选一款,收你五百两,剑身刻字免费!”
“五百两?”钟思齐大吃一惊“那么贵?”
“这还贵?”大汉一把把碗扔在桌上“五百两还嫌贵?这天下武林的风雨剑,皆出我手,你出了我这个门儿,想要风雨剑,保准你找不到第二家!五百两还嫌贵,那字儿钱我都给你免了,还嫌贵……”
钟思齐一脸迷惑“前辈,这风雨剑?当真都是在这铸造?”
“那还有假,但凡想要拜入这武林各宗门的,谁不孝敬个风雨剑?多少年的江湖规矩了……这都不懂?”锻剑张白了钟思齐一眼“你到底要不要?”
“要,我要,不过……”钟思齐解下佩剑递给锻剑张“前辈,您看这把风雨剑。”
锻剑张接过风雨剑,略略扫了一遍,一脸不屑,随手把剑丢给了钟思齐“你这也好意思叫风雨剑?哪家造的?真是外行外到天边儿了,让你掌掌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风雨剑!”
说着锻剑张从身后剑阁中抽出一把剑来丢给钟思齐“小子,好好看看!”
钟思齐接过剑来,见这剑精钢铸锻,剑身长约三尺,双刃未开,剑柄镀金,周身勒刻龙鳞,看着好不威风,但见这剑身歪歪斜斜刻了“一山蕴双泉”五个字,咋眼一看,甚似天外之物,钟思齐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这铁匠铺原来就是专门铸造“风雨剑”的地方,真是那里有需求哪里就有买卖!什么“风雨正宗”,我看倒是“风雨赝宗”,真是世人不识鬼面目,狰狞至极信为真。这假的风雨剑做的呼啸生威,真的风雨剑却视若无睹!
“小子,不是我说你,你带那把破剑拜会师门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华山肯定不要你,换一把吧。”锻剑张说着又呼呼啦啦从身后抽出五六把剑来一溜桌上摆开“这些都是往年的老款式”说着朝钟思齐媚了一个眼神“便宜,三百两一把,剑身都刻了字的,开刃不开刃的一样价!”
“不了……”钟思齐把手中的赝品正正的摆放在桌上“不了……”
“三百两还嫌贵?”锻剑张呼啦一声收起桌上的剑,一股脑扔进身后剑阁里“你小子是不是成心来消遣我的?没钱买什么风雨剑?滚滚滚,不送!”
钟思齐不好意的搓了搓手,向着锻剑张抱拳一辑“我……我来就是……相向前辈打听些事情……”
“打听个屁!我锻剑张这只卖正宗风雨剑,你要打听事情,去别处打听去,走走走,耽误我干正事儿……”锻剑张连拉带耸得把钟思齐推至门外,“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钟思齐走在路上,心中越想越是不安,听这铁匠所言,武林中风雨剑已经泛滥灾了,说这江湖已没有剑派什么意思?难道江湖武林已经不存在了?不行,我得尽快前去华山,找我师叔问个明白!
钟思齐急急匆匆走进客栈,见众人一等已经好酒好肉大吃上了。刀疤脸眼馋着吞咽着口水却也不动筷子,见钟思齐进来,腾地坐起身来,拉起钟思齐衣袖道“少侠你终于回来了,那事问清楚了没?看这好酒好肉俺们都给你留着呢,来,快来……”
“周大哥,王大哥”钟思齐坐下身来“二位大哥,我得急着去趟华山,能否借我一匹快马,不,我买……”说着钟思齐掏出一块金饼放在桌上。
“少侠,这可使不得!”周知连忙起身,把金饼塞进钟思齐手中,“钟少侠对我和王兄弟有着救命之恩,我这马匹之中,少侠随便挑选,我送与少侠!”
“我这……”刀疤脸也慢慢站起身来,在怀中摸了又摸,掏出一百文铜币塞到钟思齐手中“老周说你是武林中人,不让我打听你太多,你现在急着要走,肯定是打听到有着急的事儿,我也没太多钱,就这一百文,你拿着,全做路上盘缠……”
钟思齐心中一暖,富人送你千金不如穷人赠你一粟!这江湖中的真情第一次打动了自己。钟思齐起身抱拳,对两位大哥一辑,把金饼铜币放置桌上“王大哥,你的钱我不能要,周大哥,你的马我也一定不能白要,我师父说过,行走江湖,义字当先,这些钱你们一定拿着,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钟少侠路上保重,后会有期!”
钟思齐携剑离开,身后众人纷纷抱拳立身,“少侠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