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窗外突然一阵响动,似是有人不小心绊倒。钟思齐弹指熄灭烛台,一把把羊皮卷塞入怀中,右掌悄悄按剑,凝神静听着。心想,这店家夫妇一死,小二也已逃离,莫非是醉八仙他们又偷偷溜了回来?
“呼啦——”又是一阵响动。钟思齐拎起雨剑,点脚离地,飞身越出窗外,借着月光,钟思齐稍稍看清,墙角下竟蜷缩着两名夫妇和一个孩子,三人粗布短衫,贫民打扮,慌慌张张挤拥一团。
“什么人?”钟思齐横剑近前。
“哇……”那小女孩看见钟思齐剑光闪闪,顿时吓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们……你们是做什么的?”钟思齐见他们也不像坏人,连忙收了剑,缓缓向他们走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大侠饶命!”那夫妇二人紧拥着小女孩“我夫妇本是逃难的难民,逃居此处墙角避避风寒,打搅大侠休息,望大侠恕罪!”
钟思齐见这男子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回话间不卑不亢,心中倒是不由生了几分敬意,连忙近前道“小哥儿你们莫要惊慌,刚才是我太过鲁莽,惊吓到你们,还望小哥儿见谅!”
“哎呀……大侠,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本是我们打搅了你休息……”
“小哥儿”钟思齐看他们三人身形消瘦,那小女孩冷得直打哆嗦,不禁问道“这深更半夜的,风高露大,看孩子都冻坏了,你们不如随我进店中休息吧!”
“不……”男子连连摆手道“我们住不起店……我们没银子……”
“没事的!”钟思齐朝着小女孩微微一笑“这店今日我包下了,我请你们住下!”钟思齐不想把这店家夫妇已死的真相告诉他们,便撒了个谎。
“那真是太谢谢大侠了!”那男子一家露出感激的喜悦,向着钟思齐拜了又拜。
钟思齐带着他们来到了客栈二楼,打开隔壁的一间房门道“今晚你们先且在这里住下!”说着,钟思齐随手点亮了烛台。
借着烛光,钟思齐倒也看清了这一家三口的面容。这三人虽是衣着粗陋,脸面蒙尘,可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势。看那男子与自己年龄相仿,虽说眉宇之间略显沧桑,但谈吐举止处处流露着刚毅,披散的头发像是故意拨向左侧,遮掩着什么,耳朵!这男子少了左耳!再看那少妇相貌平平,蓬头垢面,消瘦的臂弯紧紧抱着小女孩,挨在男子身后,低着头,也不言语。那小女孩看模样也就三四岁,因脸颊消瘦,显得眼睛格外的大,或因是刚刚哭过,泪痕尚在脸庞斜挂,阵阵的哽咽着……
“时辰不早了,小哥儿你们早些休息!”钟思看到这一家三口,心中莫名一阵心酸,不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豪门公子,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大家闺秀,更不是所有人都住在冬暖夏凉的丽厅大厦,穷苦人家太多,寻常百姓活着太不容易!
钟思齐缓缓走出房门,身后留下男子声声道谢“多谢大侠……”掩上房门,站在门外,钟思齐心中依旧不能平复。
“娘——我好饿!”屋内传来小女孩苦闹声,随后是那男子沉重的叹息声。
钟思齐连忙回房,从背囊里掏出全部的干粮,箍在怀里。走到隔壁房门前,敲了敲门“小哥儿……”
“大侠……”男子打开房门一脸的惊讶“大侠,大荒之年,这可使不得……”
“听我的,这些你拿着!”钟思齐一股脑把干粮全塞进那男子怀中“我此行未带多少干粮,这些你们先将就些……”说完便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点亮烛台。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柳歆,钟思齐挨着烛台,轻轻坐下身来,回想着那枯瘦如柴的小女孩的模样,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不是每个人的童年都是无拘无束的!
“吱呀——”一声,房门轻轻开了道缝,小女孩探出半个脑袋,怯怯的问道“大侠叔叔,我能进来么?”
“嗯?”钟思齐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起身道“请进!”
“大侠叔叔……”小女孩挤进身来,怯怯的站在钟思齐身前道“大侠叔叔,我爹让我给你磕个头!”说完便要跪身叩拜。
“哎——”钟思齐连忙扶起她羸弱的小身板道“不许叩头!这样叔叔会生气的!”
“奥,那好吧!”小女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钟思齐若有所思道“那我该怎么谢谢大侠叔叔呢?”
“嗯……”钟思齐微微一笑“这样,把你的名字告诉叔叔好不好!”
“好!我叫铭儿!”小女孩认真的回答着。
“铭儿……”钟思齐轻声道“铭儿几岁啦?”
“铭儿过了明天,就四岁啦!”
“呀,明天就是铭儿的生日啦!”
“咦?大侠叔叔怎么知道?”铭儿一脸疑惑的看着钟思齐。
“叔叔知道的可多了,叔叔还知道,铭儿明天会有好多好吃的!”钟思齐见这铭儿如此可爱,自己本来就对这些可爱的娃娃毫无抵抗力,一时暖化了心,不禁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呦……有好吃的喽……”铭儿高兴的跳着圈,不经意间发现了床榻上的柳歆,便噔噔的跑到柳歆床边,露出一脸难过的样子“大侠叔叔,大姐姐生病了!”
“大姐姐没有生病,她睡着了哈——”
“明明就是生病,看她脸色苍白,定是体脉羸虚,气血中亏……”
钟思齐心中不由一惊,这话怎像是出自四岁孩童之口?“铭儿?这话是谁教你的?”
“铭儿说错了吗?大姐姐明明就是气血中亏嘛……”
“铭儿告诉叔叔”钟思齐蹲在铭儿面前“你怎么知道大姐姐生病了?”
“我看出来的呀!”
“小孩子不能撒谎呦!”
“铭儿没有撒谎,本来就是嘛,叔叔不信铭儿的话,我去找爹爹来……”铭儿说着便起身跑开。
不一会儿,铭儿便牵着那男子的手来到了屋里“爹爹,你快去看看,大姐姐生病了……”
“大侠……听我家小女说这有位姑娘身体抱恙?……”
“哎?”钟思齐连忙道“不劳小哥费心,不碍事的……”
“大侠,我本是赤脚郎中,惊风湿寒等症我还是略通一二,还是让我给那位姑娘瞧上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