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齐得知要随师父一同前往丰迎邑,整个人激动的半夜未曾入睡,就连做梦,也是重复着当日在丰迎邑的种种画面,喧嚣的街景,当夜的竹林,纷乱的中庸城楼,行色匆匆的运粮民夫,还有刘玉儿那浅浅盈笑却又渐渐模糊的面容……
清晨,师徒二人早早的起了床,吃了些早点便匆匆出了店门,此处离丰迎邑不远,估摸着也就一日夜的脚程。不过,这里的街市却比当初的丰迎邑热闹繁华的多。早早的酒肆便开了门,挑夫货郎的吆喝声最先开启了一日的繁华!
看来,饥荒已过,想必丰迎邑的街面应当比这里还要繁华热闹吧!想到这里,钟思齐心情更是倍感舒畅!
“师父!此番回去,我总不能空手吧”
“怎的?你是中了状元还是发了大财,要的你衣锦还乡,敲锣打鼓一番?”水丘泽显得很不耐烦。
“师父,我不是炫耀的意思!”钟思齐见师父不悦,凑近身前解释道“当初还是承蒙刘大人收留和策划,劫粮计划才得以顺利实施,我和三弟也没有遭到官兵搜查,说起来,他也算是我们三兄弟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恩人?哼哼!”水丘泽微微一笑,勒马下身“那你是得买些礼物带上!”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您通情达理嘿嘿!”
“既然那刘大人对你有所照顾,老夫也应有所表示!”水丘泽道“你去买你的,老夫去买老夫的,辰时,我们城东门会和!”
“知道了!师父!”
“嗯!去吧!”
心情愉悦,总觉得逛街时间短暂。钟思齐混在闹事的人群中悉心挑选着各式各样的礼物。
上好的龙井茶饼,饭后轻酌一杯小茶,欣赏着落日黄昏,钟思齐能想象到刘善惬意身影。
“老板,龙井茶饼一盒!”钟思齐挑选了一盒大的“多少银两?”
“小爷真是好眼力,您手里的这盒茶饼是今年的新茶!”店家奉迎着“五十铜板!”
“五十铜板?”钟思齐不由犯了难,自己出门身上所带的都是白银金叶,还真未曾带上些沉甸甸琐碎的铜板“这……”
店家见钟思齐面带难色,还以为他嫌价格太贵,连忙道“小爷,这可是正宗的龙井,今年的新茶啊,五十个铜板,不贵的!”
“嗯,我知道!”钟思齐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索出了一块最小的银锭来“白银十两!”
“哎呦,小爷,您这钱大……小的也找不开啊!”店家接了银两攥在手里,虽然找不开钱,却也不想失去这单赚钱的生意,想了想道“不如小爷您……再多拿几盒茶饼……”
“我是送人的,也不需要那么多茶饼!”钟思齐也是很喜欢这盒茶饼的,拎在手里也不松手,看着店家为难的模样,若是之前,自己肯定会说出那句“不用找了!”,可如今却只觉得自己当初的潇洒不过是傻子做派,世间之物,皆有所值,也许是因为柳歆在自己身边久了,自己也变得小气了吧。
“店家……”钟思齐道“不然这样,这里我也不太熟悉,时辰也不早了,我还需要几样礼物,不如你随我一同置办妥当,余下的钱两送你小费如何!”
“好!好!”店家满口答应,连忙唤了同行照顾着自己的摊位,揣着那锭银两跟在钟思身后“小爷,你还要买什么,小的带您去最好的店铺!”
“你说,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
“这……”店家眼神一提溜,嘿嘿笑道“这个简单,买些胭脂水粉,上些档次时兴的货色,都能哄女孩子家开心的!”
“不行!”钟思齐摇了摇头“玉儿妹妹她很少见她面施粉黛,天生丽质,纵然买了些粉黛也是无用,不行不行,换个!”
“不喜欢粉黛……那绫罗绸缎总喜欢吧!”店家面露难色道“哪个女儿家不喜欢襦裙雅装啊!”
“可玉儿妹妹向来衣着朴素,这个……她肯定是不喜欢的……”
“小爷……你这妹妹……也……”店家哼着嘴,小声嘀咕着“也太难伺候了!”
“有了!”钟思齐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这里哪有书店?”
“书店?”店家想了想道“有……有,离此不远就有一家这里最大的书店!”
“可有《山海经》?”
“《山海经》是个什么经?”店家一时犯了难“经书不是应该到寺院求取的吗?”
“你别问了,带我去就是!”
“好吧,小爷这边请!”
在店家的带领下,钟思齐很快来到了书店。当下风气,读书不如饮酒,饮酒不如纵马。可想而知这书店有多冷清。
“有人吗?”钟思齐同茶饼店家在书店里喊了半天,一名懒懒洋洋的伙计才很不情愿的从书橱后打着呵欠出来。
“干什么啊,你们?”伙计满口的酒气。
“你们这可有卖《山海经》的书?”茶饼店家近前问道。
“有!要多少?”
“要多少?”茶饼店家回身看了看钟思齐“小爷,要多少?”
“一本!”
“一本?”伙计轻蔑一笑“不卖!”
“为何不卖?”
“太少啦!”
“那多少你们卖?”茶饼店家追着伙计问“你说你们这书店常年不开张的,今日来了个小爷也算一单生意不是!”
“切!谁说我这常年不开张?”伙计故作神秘道“这么大的铺面,常年不开张,老子岂不是早饿死了,看看,匾额上写的啥!”
伙计指着匾额,大声念道“四书五经论斤卖,陈年佳酿按两称!”
“喔……您这还卖酒啊!”
“当然!陈年佳酿,墨香雅韵,酒香绕肠过,笔墨心中留,喝的就是一个文雅,喝的就是一个脱俗!本店的墨香酿可不是你们这些平头小百姓能喝的起的!”
“那是,那是……”茶饼店家嘿嘿赔笑着问道“那您这书多少钱一斤?酒又是多少钱一两?”
“十钱铜板一斤书,十两白银一两酒!”
“那我们要一斤书……不,二斤书!”
“只要二斤书?”
“对……山什么经……《山海经》,来二斤!”
“不卖!”
“为什么不卖!”茶饼店家显得有些着急“多少斤《山海经》你卖?”
“书,我们只送,不卖!”伙计白了茶饼店家一眼“店庆大酬宾,凡买墨香酿二两者,赠送价值十钱的古卷典籍一斤!”
“这……”茶饼店家很是尴尬的凑近钟思齐身边“小……小爷,咱们的银两不够……!”
“你们到底买不买啊!”伙计显得很不耐烦“不买早点走啊,影响我睡觉!”
“买!”钟思齐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拍在案上“买二两墨香酿,送小爷一斤《山海经》!”
“啊……金……金叶子!”伙计看到金叶子顿时双眼放光,连忙小心搀扶着钟思齐落座,满脸催笑奉承着“小的刚才有眼无珠,不识小爷身份……多有怠慢,多有怠慢!”
“这位小爷赶时间,你废话少说,快些取二两酒和一斤《山海经》来!”茶饼店家有了钟思齐这等打款撑腰,说话也顿时变得硬气起来。
“好好……二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