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着婢女的照顾，墨染感觉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很快就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这具身体六岁前的记忆基本没有，除了墨梅倔强的影子，就是身后一堆小破孩叫自己哑巴的声音。
然后就是每天都唉声叹气的墨守规。
换了身干净衣服，脸擦干净，一名婢女还拿来镜子让他看自己的脸。
看着镜子中和自己完全不像的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墨染接过镜子扣在了面前的木台子上。
“我去。”墨染看到上面有五个字“五子登科”。
五子登科是民间俗语，自从杨广增设进士科后，就算平民百姓家镜子后面也会有这样的五个字，自然是希望每个孩子都能高中进士。
所谓的“子”只能是男孩，因为女孩不能科举，也不能做官。
古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所以才有了弄瓦之喜和弄璋之喜的区别，看似一字之差，却大不相同，女孩子是要扔到床下的地上，滚一身泥。
墨染厌烦的是，墨守规在整个家里都写的是这样的文字，甚至连后花园的照壁上也写上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高门第。”
这确实有点着魔了。
想起教书匠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对自己也懒得管教，十岁之前，哑巴的墨染竟然已经背会了《论语》，《孟子》，《易经》、《书经》，《诗经》，《礼记》，《左传》。
这是必须要熟背的，必考科目。
为了不让胖教书匠失业，墨染每天还得装着什么都不懂，学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装模作样。
“四个小时啊。”
墨染也不是大发善心，是因为他知道这个老师走了，还得来一个，那就不知道管的多严了。
主要是这个胖子不用戒尺打手心和打大腿。
想来胖子也是混口饭吃，不过漫长的考试之路，难道还要重来一遍吗？绝不，自己在的那个时代已经过了一遍了。
第二天早上，墨染就决定开始绝食了，绝食的方法是不起床。母亲墨梅把教养墨染的任务交给了墨竹。
墨守规无子，但是为了能让每个女儿都嫁入豪门，自小也是非常重视教育，知书达理，要的是气质，古代的美女可真不是只看脸蛋的。
不过墨竹是非常漂亮的，只是年龄不大，性格中多了一些顽皮，一大早就过来叫墨染起来背书。
她看到两个婢女尴尬地站在床头，有些不知所措，里面的墨染正呼呼大睡。
“小姐，小少爷说他要绝食，非要学武，否则，从今天开始不吃饭了。”婢女刚说完这句话，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墨染冲她挤眉弄眼，却又不知道什么意思。
墨竹很快就看出了端倪，她以为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和墨染在演戏呢？
这是要提条件呀，不吵着出门了，又吵着学武了。
墨竹不作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墨染的耳朵，墨梅教给她的任务，必须完成，再说墨染也是家族的唯一希望。
“起来。”墨竹的小暴脾气发作了，一点不客气，姨娘就跟亲娘差不多，严格起来更胜一筹。
“疼，疼，啊。”墨染抓住了墨竹的手腕。
“姨娘，我抗议，君子动口不动手。”
“君子有三畏？说说哪三畏。”墨竹竟然出起了考题。
“畏天命，畏小姨，畏圣人之言。”
没正经，墨竹举起了手里的戒尺。
“小姨乃大人是也。”墨染赶紧说道。
“走，跟我去背书。”墨竹拽着耳朵从墨染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墨守规在院子里摸着胡子微笑地看着他。
纪军给他说了墨染想学武的事情，墨守规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学武打仗，那是要死人的，不如读书做官。
从目前墨染的底子上来看，中个进士应该不在话下。
上午要背一个小时，接下来是上两个小时的课，下午又得上两个小时。
“小姨，你这一天到晚的都不出门，你就不觉得憋闷吗？”墨染被墨竹扔到了书房里低矮的凳子上。
墨竹没理他，小孩子懂个屁，待嫁的黄花闺女，哪个会抛头露面，大多数都是呆在家里，做做女红。
她现在最怕的是那个行宫里的皇帝杨广，都说伴君如伴虎，虽说有不少的美女都想进入行宫，而她根本一点都不想，但一旦事情到了头上，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
“背书。”墨竹说了两个字，手里的戒尺在墨竹的书桌上敲了两下。
墨染装作没听见似的，瞅着书架上的书，幸好有了纸，要不然，整座房子都是竹简，难怪文言文这么讲究，原来是材料不够。
“全都会了。”墨染很快说道。
墨染确实聪明，墨竹也不是一天两天和他相处了，会背会写，那胖老师每天来了都会检查的。
除了背诵必考科目，还要通读一些文学书籍，历史书籍，还要能学会做诗，考试题目是要考作诗的。
于是，墨竹抱来一大摞书放在墨染的前面。
“小姨娘，你要不把我的脑袋砍了，把这些书装进去不就完了吗？”墨染一头栽倒在书堆里。
他知道墨家的梦想最终不是破碎在自己身上，而是破碎在这个混乱的时代。
二月份刚刚过去的童试，自己因为是个哑巴，也就不具备入学考试的资格，等到下一次童试，杨广早就被杀了。
“哎。”墨竹终于有些心软，反正时间还早呢。
在胖老师没来之前，墨染开始给墨竹讲自己所在世界的故事，墨竹哪里能听说过，听得一愣一愣，最后认为墨染是学《山海经》里面胡编乱造的。
墨染无法说出理由，只好认同墨竹所说的胡编乱造，虽然体内不是原来的墨染，但无论怎么样，眼前的墨竹，还有那个温柔似水的母亲墨梅对他都是非常亲昵。
几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目前都会到他的房间，和他聊很多，不过最多的事情仍然是每天学习了多少东西。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愣住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墨竹，果然很美，可是这样的美貌，将来的命运是怎么样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瞬间升起了一种浓厚的保护欲望。
“小姨娘，将来我一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墨染伸手牵住了墨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