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缓缓道:“樱仙,我的确已经死了。”
祁樱仙围着叶缓缓绕了一圈,将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脸上,“有温度,你不是灵体,那你现在是什么?傀儡?木偶?”
叶缓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现在是人,活生生的人。”
祁樱仙满脸疑惑。
叶缓缓不打算向祁樱仙撒谎,说道:“似乎是因为帮忙解决了灵泉寺的事情,多亏神灵庇佑,将我的灵魂从三途河旁拉了回来,只不过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也没有任何灵力。”
祁樱仙若有所思的想着叶缓缓说的话。
叶缓缓道:“你不相信吗?”
祁樱仙摇摇头,“我当然相信你。只是这一次,你想怎么办?”
叶缓缓道:“我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李观澜第二次出山,自然是惊动了李清笙。当晚顺理成章成为了李氏家族难得人齐的家宴,叶缓缓则留在祁樱仙房中和祁樱仙一起用餐。
目送着李观澜离开后,李清笙不禁感叹,“那位叶萤姑娘可真厉害,堂兄竟然两次都为了他出山。托她的福,我们好久都没有这么样聚过了。”
李清箫道:“我今天特意瞧了瞧那位叶萤姑娘,虽然戴着面纱,但有种些似曾相似的感觉。”
李天元道:“你整天跟姑娘勾搭在一起,看谁不是似曾相似。你给我少去些烟花之地,不要败坏了我们李家的名声。”
李清箫道:“爹,你放心,我近来已经很少去了。”
自从祁樱仙回来后,李清箫从死气沉沉的颓废之态,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李天元懒得理会李清箫,又对李清笙说道:“阿笙,后天来的是在乡下的五叔公的岳父那边介绍的姑娘,比你小一岁,你们年纪相当,那位姑娘虽然不懂剑术,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次你可不能逃了。”
李清笙知道父亲多次给他安排相亲,是想让他尽快忘掉叶缓缓,但是他实在没有心情,说道:“爹,能不能让我缓一会,这段时间就让我消停一会。?”
李天元道:“你堂兄都知道找姑娘了,你呢?你不是不知道,长辈们一直不敢替你堂兄说媒,担心他因为腿伤而难受。他现在自己都看开了,主动去追求自己的姻缘。你却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我看上次那个叫白玉的姑娘就非常不错,你又把人打发走。你是想气死我啊。”
李清箫暗自窃喜,多亏有个哥哥替他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李观澜来到祁樱仙的院子处,祁樱仙带着叶缓缓出来,“师兄,你放心,明天我就和叶萤姑娘出去一趟,我们很快就回来。”
李观澜点点头,“好。”
祁樱仙陪着叶缓缓,他是放心的。
叶缓缓推着李观澜一起回到了小林。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李观澜,想着他这些年一个人默默的居住在小林,大小节假日都是如此,内心深处又是藏来多少失意和绝望。
李观澜回到厢房后,照例进行着锻炼。
窗外刮起了狂风,似乎即将要下雨了,屋内的蜡烛都被风吹灭。
李观澜推着轮椅,想要取火折子点燃蜡烛,黑暗中轮椅撞到桌角,火折子掉下来滚到桌子的靠近墙边的那一端。
除非钻进桌底,否则无法捡回火折子。
如果他离开轮椅,趴在地面上匍匐前进,这样做的弊端有两个,一是他再坐回轮椅上会很艰难,二是在地上靠两只手攀爬,非常的狼狈。
他的眼神中充满着失落,就这样独自在黑暗中伤神。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将他的思路拉了回来,他又继续推着轮椅去进行所有能做的锻炼。
叶缓缓也听着窗外的雨声出了神,神情落寞而孤寂,她想起那个雨夜,她扶着重伤昏迷的季如枫,跌跌撞撞的前进,既有邪祟的暗中攻击,又有剑客的追杀。那是一个被逼上绝路的雨夜,任凭她拼尽全力,也无法看到希望。她和季如枫的分离,就是从那开始。
天明后,趁着雨停,祁樱仙和叶缓缓一同下了山。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往大镜山的方向去。
祁樱仙看着叶缓缓沉默不语,以为她害怕遇到熟人,“去大镜山会经过天后山,你是担心遇到你师兄他们吗?”
叶缓缓将头埋在手臂中,没有回答祁樱仙的问题。
祁樱仙道:“那我们不要停,早些经过天后山。”
叶缓缓终于忍不住,捂着胸口喊道:“师傅,停车!停车!”
马车夫停车后,叶缓缓在路边吐了起来。
马车夫问道:“姑娘是很少坐马车吧?多坐坐就好了。”
叶缓缓拍拍胸口,说道:“我是很少坐马车,再也不想坐马车了。吐完后,感觉终于活了过来。这马车,能要我的命。樱仙,要不我们走路去吧?”
祁樱仙道:“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原来是晕马车,要是走得走到猴年马月啊?师傅,这有没有好走的路?”
马车夫想了想:“不管怎么样,也得先通过这条山路,至少还得半天时间。”
祁樱仙道:“叶萤,要不你再忍忍,晚上我去给你买些梅子?”
叶缓缓有气无力的说道:“算了,别管我,我吐多几次就习惯了。”
祁樱仙像姐姐照顾妹妹一般,让叶缓缓枕着她的腿睡一觉,叶缓缓因不舒服眉头紧皱着,睡着后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
马车夫停下马车后,说你:“两位姑娘,前面就是天后山了。”
祁樱仙轻轻叫醒叶缓缓,“缓缓,起床了”,随后意识到自己叫错名字,又轻声喊道:“叶萤,起床了。”
叶缓缓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到了吗?那我们下去吧。”
祁樱仙道:“嗯,你先下去。”
叶缓缓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不一起下马车吗?”
祁樱仙道:“我的腿有些麻,我先坐一会。”
叶缓缓疑惑了一会,随后意识到自己枕着祁樱仙睡了一下午,她的腿当然会麻。
叶缓缓连忙上车替祁樱仙揉腿,祁樱仙拒绝道:“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你先下车透透气,我一会就下去。”
祁樱仙在马车内说道:“我昨晚睡觉前,还在想这是不是梦。你能回来真好。”
叶缓缓笑了笑,说道:“我不仅回来了,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祁小姐照顾柔弱的我呢。”
祁樱仙笑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你出事了。你还知道你自己柔弱啊,我还怕你不知道呢,连坐马车都能晕。”
祁樱仙的腿可以走动后,她给了小费给马车夫,就和叶缓缓到客栈休息。
于此同时,李清箫飞快的吃完晚饭,“哥,我吃完了,那我下山了。”
李清笙道:“不许去,双福镇的邪祟找到了吗?”
李清箫道:“看起来只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妖,至今没有闹出人命。我先去找祁樱仙,回来再去双福镇。”
李清笙道:“师父是这么教你的吗?等到出人命才去处理邪祟?”
李清箫道:“那先找其他人去好不好?”
李清笙道:“祁樱仙现在剑术比你还好,你去也只是添乱。”
李清箫道:“我担心她又遇到邹天逸。”
李清笙道:“她只是陪叶萤姑娘回一趟老家而已,你紧张什么。”
李清箫不满的抱怨道:“为什么堂兄的女人要我们家樱仙去陪?凭什么啊?找其他人不行吗!”
李清笙道:“正因为她是堂兄的女人,堂兄不放心将她托付给其他人。所以你千万不能去添乱。”
李清箫道:“那我现在去双福镇行了吧?”
李清笙喝了口茶,淡淡的说道:“我会让人看着你。”
李清箫生气的甩了甩衣袖,独自离去。
李清箫生了闷气,在凤凰山的后山上喝酒,一位姑娘来到李清箫身边坐下来。
李清箫立刻眉开眼笑道:“妍霞师妹,你来啦,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姑娘道:“这是偷偷在外面买回来的琼酥酒吧?你不怕掌门看到责罚你?”
李清箫冷哼一声,“他忙得很,哪有空管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来来来,我们一人一壶。”
姑娘和李清箫喝了好一会酒,然后靠在李清箫身上,“师兄,今年七夕我们一起过吧?”
李清箫搪塞道:“七夕?还有些日子。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呢。”
姑娘嗔怒道:“你肯定又想跟祁师姐一起过!”
李清箫道:“你吃醋了?”
姑娘将头埋在李清箫胸口,“当然吃醋啊。师兄你眼里只有祁师姐,从来都没有我。”
李清箫道:“谁说的,我的眼里现在不是只有你吗?”
李清箫的花心在凤凰山是出了名的,但是仍然许多女弟子想嫁给他这个纨绔子弟。
叶缓缓和祁樱仙赶了五天的马车,终于到达大镜山一处荒山。
此处人迹罕至,竟是各类飞禽走兽。
在这种地方最适合囚禁人不过了,哪怕里面的人逃出来,不知道方向的也走不出这些荒山,马上就能被抓回去。
草丛内一些杂碎小妖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快看啊,有个人和叶缓缓长得真像。”“真的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可惜就是个普通人,一点灵力都没有,连我们都看不到。”
荒山中建了一座圆形的石堡,堡外有四个人在守着。
祁樱仙问道:“缓缓,你确定这里就是你梦到的地方?防守这么弱,那四人也精力涣散的样子。”
叶缓缓道:“是,和梦里一模一样。应该之前是叫无涯大人的那家伙控制着这里,那家伙死了后,这些人就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继续守着。但有的人肯定已经走了。”
当然,继续守着也可能是谢其伶的主意。
祁樱仙问道:“你不是灵力尽失了吗,怎么还能够做预知梦?他们有人要离开了,这个问题还是迟点再说吧。你要小心别被妖怪盯上,那四人我来解决。”
祁樱仙解决那四个人,真的非常轻松。
两人进入到石堡,石堡内只有两名小厮正在巡逻。
祁樱仙用石子将两人打晕,这下石堡内外都没有看守人员。
石堡内还有一扇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祁樱仙出去翻那几名被她打晕的守卫身上的钥匙,叶缓缓则留在原地等祁樱仙。
叶缓缓努力的回忆着梦境,至少石堡的样子长得一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做预知梦。
祁樱仙取来两大串钥匙,开了一扇大门后,发现里面有若干间石头打造而成的囚房,都用同样的铁门隔开着。
这里至少有五六十把钥匙,她们两人分头行动,挨个用钥匙尝试打开牢房门。
叶缓缓在开了一道囚房后,发现里面有人打扫过,不像其他石室早已布满灰尘。
叶缓缓进到囚房,环顾了四周,这时一把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你是谁?”
叶缓缓转身看到一个手上戴着铁链的中年女子,说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人的。夫人,您被关在这里很久了吗?”
中年女子警惕得看着叶缓缓,思索片刻,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叶缓缓努力的回想着,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说道:“夫人,您先出去吧,我还要找其他人。”
中年女子问道:“你想找谁?”
叶缓缓问道:“林冬儿,您认识吗?”
中年女子摇摇头,“不认识,我们都是被单独关在一个石室内,从未出去过,所以也不知道其他石室关了哪些人。”
叶缓缓道:“那好,您可以在门外等等,我有个朋友也来了,她的剑可以斩断您手上的铁链。”
叶缓缓又继续尝试打开其他石室。
中年女子一直看着叶缓缓的脸,非常确认自己看过这张脸。
直到所有密室门都打开,里面都空无一人。
石堡外传出动静,有人发现守卫都倒在了地上,连忙冲进石堡内。
祁樱仙击退了冲进来的几个人,只见那人手上拿着食盒,连盒带人都被祁樱仙击倒在地。
中年女子看着祁樱仙的剑法,暗自激动着。
I既然被人发现了,她们只好先离开。
离开荒山后,叶缓缓仍然犹豫着不愿离去,祁樱仙说道:“里面没有其他人了,不知道守这个石堡的还有多少人。你要确认的事已经确认到了吧?”
叶缓缓摇摇头,“就是因为没确认到。林冬儿还在这里,不知道被他们藏在哪了,要是这样回去,就白来了。”
中年女子问道:“姑娘为何这么肯定那位叫做林冬儿的女子一定被关在这?”
叶缓缓道:“说来您可能不信,我梦到的。这个林冬儿也是我朋友非常重要的人,我必须找到她。”
祁樱仙道:“至少我们先带这位夫人出去,前面还要跨域多座荒山,万一入夜了还有邪祟?我们明天再回来看看吧?”
叶缓缓只好同意。
她们三人一起在客栈用晚饭。
祁樱仙说道:“没想到夫人也是凤凰山的百姓,这次回去我们正好顺路。”
中年女子再次确认道:“祁姑娘真是凤凰山的弟子?”
祁樱仙点点头。
中年女子又说道:“那旁边这位就是叶缓缓姑娘了?”
叶缓缓惊得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