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先生道:“既然那位大人不保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先生,不如就把她抓回去给老板做交待?”
管家烦躁的将手上的珠串扔了出去,“就算卖了她,最多也就卖三四十两,到顶也就五十两,还不够填补今天的亏损。我们店的名声被她坏了,以后要是没生意,得多少个她才能赔得起?”
管家越想越气,“先把她抓回来再说!”
叶缓缓实在想不起素玄的事情,只好放弃,便满脑子就想着她和季如枫一起的点点滴滴,寻思着怎么样才能攻破他的心防线,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跟了一路。
路上有块凸起的石头,叶缓缓被绊倒在地,这回她才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这一摔让他们猝不及防,脚步没来得及停下来。
叶缓缓装作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按照原先的步速,往人多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沧海镇,她也不过只熟悉客栈、集市、谢府这三个地方。
而集市,夜深时也会退市。
叶缓缓故意在每一个摊贩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仿佛兴致很好的样子。
小摊贩开始撤摊时,她索性去看皮影戏,这里仍然很多人。
叶缓缓东蹿西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着的时候,溜到后台,从一个小门出去,打听了客栈的位置,加快脚步走向客栈。
她已经走出很远,也没有人跟上。
叶缓缓暗自松了一口气,脚上的速度却没有停下,当客栈就在眼前时,藏在客栈附近的几个人拦在叶缓缓面前,“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叶缓缓镇定的说道:“来客栈自然是住宿的。天色已晚,我就不和各位大哥寒碜了。”
那几人挡住叶缓缓面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前面甩下的人也赶来了,正围堵在叶缓缓身后。
叶缓缓问道:“各位大哥找我是有事吗?”
其中一人说道:“当然有事,我们老板要见你。”
叶缓缓道:“老板?你们是今天那家围棋铺子的?”
站在她身后的人直接捂着叶缓缓的嘴,其他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将她带去了一处府邸的囚牢内关了起来。
囚牢内老鼠、蜘蛛、蟑螂横行。
一只将近巴掌大的蜘蛛跳到叶缓缓的膝盖上,身体不大,腿却特别的长,惊得她努力的扭动着身躯,想把蜘蛛赶下去,无奈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绑了起来,费力的挣扎却也只是徒劳。
叶缓缓不去看那只蜘蛛,闭上眼睛,被季如枫说对了,她现在后悔极了,是她多管闲事也好,见义勇为也罢,但她并不想死。
围棋铺的管家终于等到老板回来,老板听说了事情经过,让人把叶缓缓带上来。
来的人粗暴的将叶缓缓腿上的绳子割断,扯着绑在她手上的绳子拖着走。叶缓缓的脚被绑麻了,一时走不了路摔在地方,来人却只是不耐烦的一把抓住她手腕上麻绳绑的打结,拖着她走。
围棋铺子的梁老板穿着一身金丝绣成的衣裳,手上带着价值不菲的玉扳指。
见叶缓缓不卑不亢的盯着自己看,梁老板不满的皱了皱纹,押着叶缓缓来这的小厮马上一脚踹在叶缓缓的后膝盖上,让她跪在老板的面前。
叶缓缓吃痛的咬紧着嘴唇,似曾相似的场景,上一次她被这样对待,就是遇到邹天逸时。沧海镇果真是穷凶恶极、走投无路之人的容身之所,不会因为她是姑娘就怜香惜玉。
但某种程度还是比邹天逸那种装作偏偏君子,实则暴虐小人的人要来得爽快。
梁老板说道:“就是你,害我的围棋铺子要经营不下去了?”
叶缓缓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围棋铺的损失我一定赔偿给你。能不能先放了我,我去拿银子给你们。”
老板道:“我这家店每日可赚八十两,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三十多年。我就按再经营三十年算,差不多九十万两银子,你付得起?”
九十万两银子?!她也不知道季如枫有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见叶缓缓沉默,梁老板直接捏起了叶缓缓的下巴,盯着她的脸瞧了瞧,“长相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是桩亏本的买卖。”
梁老板心中已经盘算了各种利弊,仍然觉得无论怎么处置叶缓缓,都没法挽回棋铺的损失。
这时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进来了,其他人连忙喊道:“夫人。”
这位夫人挽着老板的手臂,柔声细语道:“老爷,何必这么生气,围棋铺子做不下去,就另外开个别的铺子,银子总能赚回来的。”
这位老板似乎心情舒畅一些,“还是我夫人懂我,我刚刚也想着只能另外开其他铺子了。就是这心里不痛快,好好的铺子,被一个小丫头坏了事,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好?”
那位夫人能这么讨唯利是图的男子喜欢,估计也不简单,果真一开口就足以见蛇蝎心肠,“老爷,你不是刚带回了一头妖兽?我们明日可以去发通告,就说是妖兽与少女的对决。我们把入场费卖高一些。”
梁老板露出奸商特有的坏笑,在他夫人脸上亲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心肝宝贝。快快快,现在就去写通告,连夜贴出去。至于她,反正明天也得死,今晚就赏给你们玩玩了。”
女子在故作娇羞状,随后对着小厮们说道:“这丫头虽然老爷今晚赏给你们了,但是要注意别弄伤她,千万不能破了相,明天一早让人把她好好打扮一番,带去集市让人看看,这样才能吸引多些人来买票观看。”
这对狗男女还真是般配,心思都一样歹毒。叶缓缓尝试施出了幻术,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才刚刚重生,不能就这样丢了性命。
围棋铺的众人将叶缓缓带到一件厢房,将她仍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讨论谁先上。
叶缓缓一言不发,内心却着急起来,各种自救的方法都想过来,她唯一的期盼的,就是季如枫或者某位正义的大侠突然出现救了她。
可是这里是被人家里,季如枫真的能看见她吗?
一名小厮猜拳胜出了,兴奋的跳了起来,随后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吹着口哨来到叶缓缓面前,解开绑在她手上的绳子,叶缓缓连忙说道:“这位大哥,我有话想和你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你和说说,我们好好商量?”
小厮却只是笑而不语,继续解开她身上的绳子,“行了,我不吃你这套,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来沧海镇?反正你明天也死定了,我前阵子陪老板出门,好一会没碰过女人了,就拿你来过过瘾。”
见事情没得商量,等手上和脚上的绳子解开后,叶缓缓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那名小厮,拿起一个茶杯,跑到房角处,将被子摔烂,捡起碎片,放在自己脸上,“你别过来!要是我破相了,明天就没人愿意来观看我和妖兽的对决了!你觉得对于你们老板来说,是银子重要,还是你们一时的私欲重要?”
那名小厮没有料到叶缓缓会拿自己的脸蛋威胁他,坏笑起来,“小妹妹,你刚来这里没多久吧?你可能不知道,沧海镇的每个人都是有来历的。还真是不巧了,我擅长易容术,你脸上有再多的伤口,我都能帮你掩盖起来。”
门外的人听到茶杯杂碎的声音,也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起哄道:“大头!你行不行啊,怎么没声啊!你要是不行快点出来,换我们上!”
这位叫大头的小厮大声的回道:“吵死了,你们给我闭嘴!”
叶缓缓不安的握紧了拳头,她真的后悔来沧海镇了,要是再有一次,她会直接把那封来自灵隐寺的信件烧掉,不去理会什么季如枫。
在小厮靠近她时,她挥手用碎片割向小厮,小厮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手腕。
小厮的手劲很大,叶缓缓的手腕本就被麻绳绑得乌黑发紫,此刻被小厮用力抓住淤青处更是疼痛。
小厮继续用力,叶缓缓的手疼痛不已,她的手指被迫松开,碎片落在地面上,小厮说道:“你只要听话,我就对你温柔些。”
叶缓缓终于被吓哭了,脑海中闪过曾经被张鹏强迫的场景,一滴滴眼泪落下来。
小厮用粗糙的手指擦了擦叶缓缓的眼泪,用惋惜的语气说道:“哟,怎么哭了?你这样让哥哥如此是好?”
叶缓缓带着哭腔说道:“求你了,能不能放了我?我给你们赔钱好吗?”
小厮看着叶缓缓的眼泪,突然神情一变,将叶缓缓一把按在墙上。
小厮撕开脸上的面皮,只见他半边脸都是狰狞的疤痕,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我这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当年我成婚不久的娘子和其他男人好上了,被我发现后,她就像你现在这样在我面前哭。我原谅了她。可是她却联合那个男人,对我下了药,放火烧了房子,想要伪装成意外失火,然后和那个男人私奔!我的脸在那场火灾中毁容了,逼得我去学习易容术!他们私奔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根本没有脸面再待下去,来到沧海镇。我最讨厌就是女人,最恶心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叶缓缓的后背撞得发疼,她忍着痛说道:“你不能因为你遇到了一个不好的女人,你就迁怒到所有女人身上。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凡事都有因果报应,你冷静下来好吗?”
小厮沉默了片刻,语气中有些颤抖,“你刚刚说什么?你同情我?”
小厮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他家乡的街坊邻居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叶缓缓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说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人有好人坏人,有时候只是恰巧碰到一个坏的人,你离开了她,反而是好事。”
小厮冷冷的说道:“你还是先同情你自己吧。你知道他们那对奸夫**最后怎么死的吗?我把他们绑在一起,在他们身上淋了油,让他们抱在一起,活活被火烧死。”
小厮现在更像是报复一般,将叶缓缓当成他红杏出墙的妻子,只想发泄他的怒火。
叶缓缓身形单薄瘦弱,完全挣扎不过眼前这个像发了狂一般的男人,她大声喊道:“季如枫!你不是一直派人跟踪我吗?!你真的不管我了吗?季如枫!季如枫!你快来!”
季如枫的确一直跟着叶缓缓,此刻他正躲在府邸的墙外,利用通天眼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他虽然心急如焚,却一直没有动静,因为他知道此刻屋顶上有来寻叶缓缓的凤凰山弟子。
他一直在等凤凰山的弟子出手,这样一来,叶缓缓对他心凉了,也许就不会再缠着他了。
但在听到叶缓缓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用法术击晕了那名小厮,也击晕了府邸内的所有人。
叶缓缓看着那名小厮突然倒了下来,身上有被法术攻击过的痕迹,她惊愕的看着这道法术的痕迹,绿色中有带有一层金黄色。
看到季如枫,叶缓缓全然不顾身上凌乱的衣衫,任由它们从肩上滑落,她扑进季如枫的怀中哭着说道:“季如枫!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跟我走好不好?这里的人太可怕了,我们一起离开沧海镇,求你了,我一个人很害怕!”
季如枫将她滑落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替她穿好衣服,又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你就不知道自己先把衣服穿好吗?”尤其楼顶上还有很多凤凰山的弟子在窥探。
叶缓缓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衫不整,她将季如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十指相扣,“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想和你每天都在一起,像以前那样。你说的,我既然有机会再活一遍,就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我想和我喜欢的人,也就是你,一起渡过这辈子。你就跟我走,好不好?”
叶缓缓的表白来得急促而又直接,他曾多少次梦到过叶缓缓说喜欢他,若是以前,他肯定就跟她走了,“缓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走。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这是我最终的选择。”
叶缓缓本就眼睛泛着泪光,听季如枫这么说,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是在跟我诀别吗?为什么,我们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你现在却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就这么看不上我?”
季如枫只是点了点头,叶缓缓不知道他是在确认自己在和她诀别,还是说真的就看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