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跟着身穿灰衣的青老来到后山。一路走来,方磊就感觉自己从繁华走向了萧索,从城市走向了荒野,从人类文明走向了自然生态。
从进入后山区域开始,方磊就没有再见到一座人类建筑,就连人类活动的迹象都少的可怜。方磊不禁在心中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步行了能有半个时辰之久,终于是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草木茂盛的谷型地带,其间坐落着两所破旧的小木屋。亏得是在这四面环山的山谷之中,没什么风,不然方磊怀疑一阵风就能将那两座小木屋刮倒。
“那个前辈,咱们就是住在这儿?”方磊试探性的问道。“放心吧住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咳咳咳。”青老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方磊见青老的身体就像那两座小木屋一样摇摇欲坠,有些担心的问道:“您没事吧?要不先进屋休息一下。”“没事,行将就木之人,没那么多时间休息了。”青老摆摆手,把目光投向那两所破旧的木屋,深沉而沧桑。方磊有些被老人身上溢出的情绪所感染,也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青老才又缓缓的开口:“你~为什么修道?”方磊一愣“为什么修道?”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没想过。无非是到了这个年纪大家基本都会来试一试,家里人也希望自己能进宗门。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好的理由,便开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修道,不过以后我可能就会知道了。”青老听到这个回答也是一笑:“倒还挺诚实,那你知道什么是修道吗?”方磊想起测试期间与红枫的对话:“修道就是将天地灵气摄入体内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吧。”
“哈哈哈哈,那算哪门子修道啊,最多也就算个修行。”青老一番大笑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修道重在修心,修行是修心的一种体现,我们修道者多有人自诩为修士,以为高凡人一等,殊不知凡人之中也有真正闻道的高人。‘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才是真正的修道啊。”方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那前辈,道到底是什么呀?那么多人为了道,生命都可以不要。”
“咳咳咳咳~”听到方磊的问题,青老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方磊急忙上前用手去抚青老的后背。咳了好一会儿,青老才开口说道:“孩子啊,道不可言传,需要你以后自己慢慢领悟。”
“额~前辈你是不是也不……..”方磊话还没说完,青老的眉头就是一跳:“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额,没什么没什么,小子记住前辈的话了。”方磊忙说道,确在心里觉得这个前辈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青老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入我门了,那就进屋吧,虽然只是个仪式,但这个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青老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一间小木屋。
屋里的陈设让方磊想起了清风的小木屋,都是那么简单,那么整洁,只是青老的小木屋比清风的更破旧。木屋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座几乎占据了半间屋子的香火贡台,由上到下依次摆放着几十个牌位,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一支香,正缓缓的飘着青烟。
青老走到贡台后,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名匾,将它拖到前来,方磊本想上去帮手却被青老摆手制止了“你就站在那儿。”随后一阵左右摆弄,好容易摆得方方正正。
放好后青老伸出手手轻轻的摩挲着这块古老的名匾,眼神中透着追忆和温和。
方磊看那块名匾,呈现一种古朴的灰色,匾上朴实无华的刻着两个字“道门”。字迹虽不华丽,甚至在这字上还好似蒙着一层淡淡的灰。但方磊看着这两个字却感受到一股古朴浩大的气息直冲内心。
“跪下。”不知何时,青老已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声音平淡却充满威严。方磊双膝跪地,一脸虔诚。“方磊,你可愿如我道门。”青老神色庄严,语气庄重。方磊认真的回答道:“弟子方磊,愿入道门。”青老站起身来,面向牌位:“列为祖师在上,今道门第四十九代门主万青招收弟子方磊为我道门第五十代弟子,日月为鉴,大道为证。”
在青老上禀祖师后,这简单的入门仪式也就算完成了。青老转过身来说:“方磊,你已算是我道门的正式弟子了,有了传承人,我‘道门’的牌子放了这么多年也该挂出去了,来搭把手。”说着就要把名匾往外挪,方磊忙上前帮忙,近距离观察这块匾额,那股浩大的气息更明显了,虽然看起来灰扑扑的,却完全不是因为蒙了尘,而是它本就如此。
伸手抬起,这匾额入手的质感却非木质,而是更接近玉石,却又不完全一样。“师父,你刚刚说咱们‘道门’的牌子放了很多年,是有多少年啊?”方磊一边抬一边问。青老想了想说:“时间长的我都已经记不清咯,只知道从我接手门主开始就放那里了,我是道门第四十九代门主,而我们青云宗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百代掌门咯。”
方磊有些吃惊:“那师父你是活了多久了啊?”青老有些感叹的说道:“你师父别的本事不大,就是命长,不过这本事用了这么久也快到头了。”“啊?那师父你岂不是….”方磊有些担心。
“诶~我说的快到头了,但残喘个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青老说道。“啊?还能活这么久啊?”方磊惊讶的说道。“咳咳咳”青老被方磊的一句话噎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接着不知从那里掏出一支木棍,隔空对着方磊的头就是一下:“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盼着师父死啊。”
方磊被青老的一棍敲的龇牙咧嘴,有些委屈的开口道:“不是,只是在我们村里,人们一般最多就能活一百多岁,而师父随随便便就能再活几百年,所以觉得师父好厉害。”“哦~这么说还是师父错怪你了呗?”青老一手托着匾额,一手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木棍。方磊见状忙说道:“没有没有,都怪弟子口误口误。”青老这才满意的将木棍收起来:“孺子可教也。”接着说道:“日后你正式步入了修道界就明白了,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修为越高,寿命也就越长。”
方磊瞪大了眼睛:“那师父活了这么久,修为岂不是高的吓人,比掌门还厉害?”青老先是一愣,然后得意的以手抚须:“那是自然。”只是本来两人抬着的匾额因为青老的一番举动失去了平衡险些掉落在地,吓得两人一通手忙脚乱才终于稳定下来。“咱爷俩还是先把牌子挂上去吧。”师徒二人齐心协力花了半个时辰,终于是将“道门”端端正正的挂上了木屋,说是两人齐心协力,其实是方磊出力,青老在一旁出言指挥。
就在师徒二人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时,一道声音从山谷外传来:“前面那人可是方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弟子站在山谷边上,收提一个包裹。“是我的行李到了!”方磊赶忙迎了过去,从青衣弟子手中接过包袱:“谢过师兄。”“不必客气,这里还有一封给你的信,是一个名叫红枫的女孩托我带给你的。”青衣弟子边说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方磊,看到信,方磊喜形于色,忙说:“多谢师兄。”“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告辞。”说完就离开了。
方磊一脸笑意的回到屋前,青老见他一副美滋滋的表情,再看看他手中的信:“怎么?小女友来信了?”方磊一瞪眼:“别胡说。”“哎呀~你个小崽子还敢瞪师父了。”可方磊好像没听见青老的话屁颠屁颠的朝另一座木屋小跑去了。青老见状感叹一声:“还是太年轻啊。”
方磊进了屋子,也不介意里面简陋的陈设,把包袱朝床上一扔,把屁股往床上一放,就迫不及待的把信拆开,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红枫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秀气可爱。方磊读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的大概内容就是告诉方磊,大家都顺利进入了宗门,吴浩然在青老门,陈浩则是白虎门,自己和柳奕进了朱雀门,李天则成了炼器门和丹门的双门弟子,王安则是直接加入了剑门。还说以后如果有机会大家要经常碰头。
方磊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信件,想着红枫的俏脸,心里莫名的温暖。“傻小子,别发痴了,吃饭了,你说你看个信都快看了半个时辰了。”方磊被青老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把信件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枕头旁,出了门。
青老已经坐在一个不知从那里跑出来的木桌旁,用眼神示意方磊坐,然后从一旁的木罐中舀出一瓢不知什么东西放在方磊的面前。方磊低头看了看,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咱这儿的汤是饭前喝的吗?”“啥呀,咱们这里没有汤,这就是正餐。”青老说道。
“啥!?”方磊拿起勺子在碗里舀了舀:“咱这正餐也…..也太…太清澈了吧,一丁点干货都没有。”“能不能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不是有一粒米吗。”青老指着碗的底部。
“这一粒米也不顶事啊。”方磊苦着脸说道。“你懂个屁,这可是传说中的灵米,蕴含着大量的灵气。”青老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你小子,不想吃就给我,给你好东西都不识货。”说着就要去拿方磊的碗。
方磊忙说:“别别别,我吃还不成吗,有总比没有强。”说完就“顿顿顿顿”和着水把那粒米吞了下去,一点滋味都没吃出来。“怎么样?”青老问道。“什么怎么样?”方磊说,“这没啥味道啊,不好评价。”“放屁,我是问你身体的感觉怎么样。”青老一巴掌拍在方磊的头上。
方磊摸了摸头刚想说没啥感觉,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腹部两股气流涌出,一冷一热,在自己的全身流动。好像是在给自己的身体内部按摩一样,很舒服。方磊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过程结束以后,方磊睁开了眼睛,发现青老正盯着自己看,让他有些不自在:“师父,你这么盯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青老微微一笑,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方磊的脑门:“怎么样,这下不害羞了吧。”
“不了,不了。”方磊连忙说道:“师父,今天刚见您的时候,一脸疲惫的,还时不时的咳两声,看起来病恹恹的,怎么现在看上去生龙活虎的,一副老……额,宝刀未老的样子。”话音还没落,又是一巴掌:“你懂个屁,这叫韬晦。”“是是是,还是师父英明。”连吃了几巴掌,方磊也不敢反驳。
“行了,你去休息吧,明天你的修道生涯就要正式开始了。”青老挥挥手示意方磊可以去休息了。方磊离开后,青老一挥手,原本的桌子椅子全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