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何春楼,也不难找,只是距离有些远,待宫祯雪过去,正好看见莺莺燕燕在门口花枝招展,该是营业的时候了。也不多做停留,宫祯雪抬脚就要往里去,可她忘了,这地方,哪有女人来的,刚到门口就被几个粗壮大汉挡住了。“何人如此大胆,敢到何春楼撒野?”魁梧大汉像一座大山站在前排,气势汹汹,“啊,烦请通禀一声,我想见见你们的主子。”可大汉纹丝不动。“如此,可否通禀一声?”宫祯雪递出一锭澄黄色,大汉还未开口,旁边的小丫头们沸腾了,“哎哟,劳驾了劳驾了,奴家去请妈妈来就是。”边说边将那金子往自己胸前一塞,扭着屁股就进了去,这大汉伸到半空的手,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得,自己跟那金子是没了缘分。
不多时,人未到,声先到,一股刺耳的声音传了来,一听就是那种妈妈桑的声音,“这是哪家小姐这么放肆,来我这何春楼作甚?”宫祯雪抬手作揖,“听闻楼里来了个会唱曲儿的,近日实在闲着无事,也想来凑个热闹罢了。”妈妈桑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白粉霎时掉了一层,“自古以来,可是从没有姑娘家的进楼听曲儿的,现在趁妈妈心情好,尔等速速离去,不然,一会叫人给你轰了去。”宫祯雪心想,今天这出门可能还真的是没看黄历,早知道该是用男儿身出来,做事也方便些。“这样,我一会去置办身男装,不就听个曲儿,也不做其他,至于财物上,这个,够吗?”说着,宫祯雪已经拿出两锭金子,晃在妈妈桑眼前,本来一脸不耐烦的妈妈桑看见这抹金灿灿,眼珠子都直了,连声说着好,赶忙将金子揣进自己怀里。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都适用。
搞定行头,宫祯雪大摇大摆的进了楼,阿嚏——这个香味,浓了些。
上了二楼,宫祯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刚坐定不久,就听楼下一阵吵杂,就着这片吵闹声,楼下中间的舞榭暗了下去,紧接着,古筝声起,营造出一阵空旷的森林之境,紧接着,古筝褪去,琵琶乐起,这个节奏是……
一曲毕,舞女在众人的吆喝声中退场,宫祯雪不做懈怠,紧跟其后。
“恬玉!”
舞女身形明显一怔,屏退身后两个随从,推开房门头也不回道:“进来吧。”
“你是谁?”宫祯雪看着眼前蒙着脸的舞女,心中越发肯定了,要说刚才还不敢确定是因为离的太远,现在的确定,却是因为,她太了解恬玉了。
“恬玉,我是小雪,我来接你了。”说着,宫祯雪将头发上的束带扯下,嘴边的八撇小胡子撕下,顺带抬起袖子在脸上多蹭了会儿,把用来装饰自己的胭脂水粉擦掉后,眼前女子终于动了,“你,真的是小雪吗?”“是我。”“小雪啊,你们都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恬玉扑到宫祯雪身上,眼泪鼻涕横流,来了这几个月了,她第一回把这紧张的弦松开。
许久,恬玉情绪缓和些,一把扯下面纱,精致的妆容已经花的不能再看,宫祯雪拿着手帕细心的给她擦拭。“这段时间你受苦了,一会我就带你走,咱再也不来这里了,好不好?”“好。”恬玉扁着嘴,大大的眼睛里依旧蓄满了泪水。她永远忘不了这段时间自己遭受的罪。
那天,她是在一个泔水桶里醒来的,又臭又冷,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妈妈桑就把她带到了楼里,若不是她宁死不从,恐怕这会,她跟楼里其他姑娘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了。
宫祯雪叫人将妈妈桑请来,直言要带走恬玉,并给一定的财物做补偿,哪知妈妈桑毕竟是个做生意的老手,眼瞅着恬玉这段时间带来的可观收入,她才不会轻易放手。“我说小姐啊,我好心好意放你进来听个曲儿,你这听完不说,还想把我们玉姑娘带走,这世上可没有这般道理呀。”“还请莫生气,这玉姑娘是我朋友,您看需要多少财物做为补偿,我稍后送到,还烦请您行个方便。”“方便?我将她买回来是给咱这何春楼争光争彩的,你说带走就带走?想得美,来人,送客!”一声令下,门口集合了三个大汉,眼看就要把宫祯雪扔出去。“慢着!”恬玉将宫祯雪挡在身后,“阿姨,我且不说有没有得罪你,就这段时间帮你赚了个金盆满钵,这也够我自己赎身了吧?”“赎身?玉姑娘你可别为难妈妈,当初把你买进手里,我也是花了大价钱的,要不是我救了你一命,你能活到现在?妈妈好好跟你说,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唱曲儿,否则,你也得去做接客的活儿,听明白了吗?”“阿姨……”
“我说,其实我已经很好说话了。”听着恬玉跟妈妈桑的对话,宫祯雪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恬玉身后站出来,脸上的和善已经全然散去。“为何,你要这么咄咄逼人!”抬眸间,金瞳闪现,身后黑发渐渐变成一头银发,妈妈桑满脸惊恐,指着宫祯雪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