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之舞（九功舞番外系列之送神舞续）（兰析）
前言
一直很喜欢“九功舞”，而“九功舞”中，除了圣香，我其实最喜欢《送神舞》，喜欢那个单纯的降灵，喜欢狡黠的师宴，但我更喜欢另外一个——那就是真珠。
充满了怨毒的真珠，其实很寂寞。降灵至少有师宴的陪伴，而真珠却什么都没有。我想，他的残酷和冰冷，其实也只是因为寂寞。很早以前，在看完《送神舞》之后，我就想写一个关于真珠的故事。我也想给真珠一个幸福，让他跟降灵一样幸福。
我努力以我自己的方式在诠释真珠的个性，诠释真珠的爱，也尽我所能写到最好，希望大家能喜欢。^_^
在本书中，我刻画得最用心的是一只小狐妖。呵呵，我自己是很喜欢这只小狐妖的。爱看动漫的朋友，可能从小狐妖的身上多多少少看出了七宝的影子吧？《犬夜叉》里的七宝真是超级可爱哦，我每次看到他那条绵花一样的尾巴就想咬一口，好像棉花糖啊！^_^我喜欢。所以，不知不觉中，就将七宝的个性代入到了小狐妖里。其实，我也是希望让这本书的文风显得轻松一些，让小狐妖搞活一点气氛嘛。
缘起 红枫镇上的邪灵
“刚才经过这里时，我看见了一股邪气。看来你们这里有邪灵在作怪啊！”
红色的夕阳下，那名阴阳师朝镇民们躬了躬身，漂亮的唇微微一扬，牵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显得谦和而有礼。
随着动作，“叮当”一声，他左耳发丝下所系的圆铃，在风中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
红枫树下，红枫镇的镇民们眼中都露出了赞叹而又羡慕的光芒。
真是一个漂亮的人啊，那眉目就像画出来的一样，就连这满镇漂亮的红枫都被他给比下去了。
“请问大师是？”问话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他是这个镇里最年长也最有权威的老者。此刻，他正神色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含笑而立的阴阳师。
——这样漂亮而又年轻的阴阳师真的靠得住吗？
“我叫降灵。”年轻的阴阳师又微躬了躬身子，那亲切的笑容不由得让人心生了几分好感。
“啊！原来你就是那位有名的降灵大师——”老者惊讶地收回了原本怀疑的目光，眉宇间顿时充满了喜色。
没想到，他们这个小镇竟然来了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阴阳师，听说这几年降灵大师降伏了不少妖魔邪灵呢。
心底，原本灭绝的希望再度燃起。
这一回，红枫镇终于有救了！有救了！
“降灵大师快请，快请！”
激动无比的老人家紧紧拉住阴阳师宽大的衣袖，往镇里走去，似乎就怕自己一放手，身旁这位大名鼎鼎的阴阳师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降灵大师果然是法力高深啊，仅是站在镇外就感觉到了邪气，最近我们镇里真的有邪灵在作怪呢！”
他一边拖着降灵大师往镇里走，一边说着，并没有看到身旁那名法力高深的降灵大师，脸上似乎微微露出一丝僵硬的神色。
原来……真的……有邪灵吗……
“降灵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红枫镇，那个邪灵太厉害了，已经被他吃了六个阴阳师了。哎——”老者沉重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那些阴阳师真是可怜呢。不过，像您这样法力高深的阴阳师，对付这样的邪灵一定是没问题的吧？”
他回过头，满怀希望地看了眼身后的阴阳师，仿佛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降灵大师！？”
“呃——是啊——当然是没有问题——”身后，降灵大师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漂亮而又亲切的笑容，看起来自信满满，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角似乎微微抽搐了一下。
已经……吃了六个阴阳师了吗？
那究竟是怎样可怕的邪灵啊？
额角，似乎有一滴冷汗悄然流了下来。
一路上，红枫似火，那些红枫似乎要将整个秋天都燃烧起来，就连傍晚的天空也似乎成了红色。
这样漂亮的城镇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多停留一会啊！但此刻，已经走到城镇中心的阴阳师却生出了拔腿往回走的冲动。
这个城镇充满了压抑怨毒的气息，就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抬头看去，只觉得头顶上方似乎有无数被困住的冤魂在嘶叫。
虽然，他什么也没看见，但他知道，这是某种怨灵的气息。
那种因为怨恨而死、却又无法超生的可怕灵魂，已经用怨气和仇恨将这座城镇牢牢封锁了起来。
有着这样怨毒的怨气，怕是已经超过千年以上的怨灵了！刚才自己在镇外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呢？
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哀叹，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逃跑的冲动。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呢。口袋里可是装满了很多的钱，甚至还有一些奇珍异宝——这都是红枫镇的镇民们给他的报酬。
真是一笔很可观的报酬呢。
就豁出这一次吧！
赚了这些钱，至少他可以休息玩乐好一阵子了。
心里虽然这样自我安慰着，然而，额际的冷汗却一滴滴地增多了起来，顺着脸颊滑进脖颈，带来了透心的寒意，似乎就连血液都开始冻结了。
“大师，你很热吗？”
一直带头走在前面的老人家终于发现了异样，奇怪地看着满头大汗的阴阳师，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下来了，现在是秋天啦！
秋天的晚风都已经带着凉意了呢，应该没有人会感觉到热才对。
“啊，是的，其实……就连冬天我都感到热的。”正忙着拭汗的阴阳师抬头扬起了一抹漂亮的笑容，乌黑的眸子里却有什么光芒在游移地闪烁着。
“降灵大师真不愧是降灵大师啊！”
老人家的脸上露出赞叹的目光，像降灵大师这样法力高深的阴阳师，就算到了冬天也不用跟他们一样穿得臃肿而笨重吧。
为什么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做阴阳师呢？
老人家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此时压抑而血腥的气息也越渐浓重了起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黑暗里，耸立着一座荒废已久的庙宇。那两扇早已破旧不堪的木门在风中摇曳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而刺耳。
真是一个很阴森的地方，还没走进去，就已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凉飕飕的寒意。
“降灵大师，那只邪灵就藏身在这座庙里——”
白发苍苍的老者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神色惨白地往后退了几步。
降灵站在庙宇门口，就着月光往里望去，却只隐隐看见了一座金色的佛像。
此时，浅色的月光投射在佛像身上，勾勒出了一抹惨淡而苍白的影子。只是没有了往日的庄严华贵，那座佛像早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尘灰，就连佛像身上的金漆都显得陈旧了。
然而，再往里望去，却赫然是一副令人更为心惊的画面，代表着神的佛像底下竟躺着几具骷髅。
……是那些被吃掉的阴阳师的骸骨吗？
惨白的月光下，阴阳师的心底猛地窜上了一阵寒意，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颤。
“降灵大师，你打算怎么对付这只邪灵？”
已经退得老远的老者，藏身在一株红枫树下，偷偷看着似乎依旧镇定地站在庙宇门口的年轻阴阳师。
真不愧是降灵大师啊，面对这样的邪灵，竟然面不改色，镇定自如。
“只是一只小小的邪灵罢了。”
从怀中拿出一张灵符，年轻的阴阳师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然后快速地贴上残破的庙门，又快速地退了回来。
“这样——就可以了吗？”藏身于树后的老者抹了把额际的冷汗，还是没有勇气走出来。
这真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但那种恐惧却是由心底散发出来的。
“嗯。老伯，你可以回去了。”月光下，一直没有回头的阴阳师终于缓缓地开口，也许因为夜太寂静了，声音显得太清晰，让人觉得他的尾音似乎带着一丝颤抖，“今晚我会守在这里。”
“多谢大师。”
那老者如蒙大赦般，飞一般地转身没入到黑暗之中。
直到身后没了声响，一直僵立在庙宇门口的阴阳师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差一点就露出马脚了。”他一边叹息，一边擦着额际不断流下的冷汗，然后，又顺手往头顶摸了摸，接着往身后看了眼，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松了最后一口气。
刚才差点因为紧张而露出了本相。不过，这么久了，都没见什么东西出来，应该不会太厉害才对吧？那个什么吃了六个阴阳师的说法，一定是这里的镇民夸大其词了。
至于那些吓人的骸骨……低声自语着，他又悄悄地往庙里看了眼。
然而，这一望之下，身形立时僵住。
那是……
一阵冷风吹过，寒意顿时遍布了全身，就连天上的月儿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天地，霎时间黑暗一片……
1 宿命的相逢
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目皆是摄人心魂的红色。
那漫山遍野的红枫，在萧瑟的秋风中肆意地翻滚、跳跃、升腾……一波波地如同海浪般荡了开去，点燃了生命的火炬。
真是很有生命力的红色呢！
伸手接住一片随风落下的枫叶，他静静地凝视着，看了很久很久，就仿佛时间停顿在了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全都静止了。
又是秋天了啊！这是自己第几次看见这红枫了呢？
春夏秋冬，四季总是在不断地轮回交替着，岁月也在不断地流逝，很多东西都变了，就连这红枫似乎也比往年红了一些。
可是他呢？
他好像还是没有变呢。
依旧独孤……
依旧寂寞……
依然……一个人……
唯一陪伴着他的，可能就是那些很深很深的、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东西……那些，被人称之为“记忆”的东西……
千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让很多人为之心碎，为之伤心，为之流泪……但没有一个人……是为了他……
漂亮的唇角微微一扬，他牵出了一抹艳邪的轻笑，带着几分妖气，也带着几分怨毒。
我们同是天理不容的怪物啊！但为什么会有人为你而哭泣呢？是因为……你笨吗？
降灵……
手掌蓦地一收，掌心上的那片红枫顷刻间便化为了尘灰，散入了风中，无影无踪。
缓缓地，他自枫树下站了起来，秋风吹起他宽大清丽的长袍，乌发飞扬间，系在左耳发丝上的圆铃“叮叮”作响，清脆而空灵。
该去哪里呢？
他遥望着远方，灵动多情的黑眸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迷惘。
走到哪算哪吧！反正这一千多年来，他都是这样过的啊——没有……任何目的地……
红枫镇之所以名为红枫，据说是因为这个镇里种满了枫树，每年秋季，满镇的火红，就像要把整个小镇用赤色的红焰包围起来，热烈地燃烧。
那是一种热情奔放的美丽。所以，很多邻镇，甚至是距离这里很远地方的人，都会在秋季不辞千里、慕名而来，赶着看这一场美丽的红枫盛会。
与那盛放的红枫一样，这是一个热情的小镇。
无论是里面的镇民，还是镇里种着的红枫，都像一团热情的火，能让人的心都为之燃烧起来。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因为这种感觉，他每年都会路过这里。虽然他与这个热闹的城镇显得格格不入，可每到了秋季，却都会不由自主地踏进这个小镇。
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啊。
难道是因为，他在这个人世呆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有很多东西，包括一些原本没有的东西从心底无声地滋长了起来，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幽沉如夜的黑眸中掠过一丝冷嘲。
真珠……拥有鬼之灵魂的你，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东西呢？你根本……连一个人都不算……
一步步地，他慢慢地踏进红枫镇，然而，没有预期中的热闹情景，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清冷与萧瑟。
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家家门户紧闭。倒是那片片红枫随风飘落，铺了满满一地，依旧是一片火红的残艳。
似乎……与往年不太一样呢！
真珠笑了笑，笑容里并没有惊讶，却是带着几分冰冷的艳邪。
四周的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异样的气息，带着些许怨毒的味道。
怨灵……吗？
笑意显得又冷了些，他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
他可没有闲工夫去管这些，这些人……与他无关。
转过身，正欲离去。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啊——是那个阴阳师，你们快看，他回来了——”
“这个冒名的阴阳师，他竟还有脸回来啊！快抓住他，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就这样逃跑了——”
“抓住他！快！”
……
顷刻间，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打开家门跑了出来，将真珠团团围住。
“哎呀，真是那个阴阳师啊，亏他还长得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却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就是啊，我们都被这张脸给骗了。为了除去怨灵，我连家里传了几代的传家宝都送给他了，可是他竟就这样丢下我们跑了。”
“是啊，他都把刘老伯气得一病不起了呢。刘老伯那样信任他——说什么他是很有名的降灵大师，没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那他现在回来做什么？是因为良心发现了吗？”
“他会良心发现？他应该是再回来骗钱的吧？”
……
周围，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纷纷议论着，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真珠一直冷冷地看着，一脸毫不在乎的模样，就像那些人并不是在议论自己。
降灵……真的是你这个笨蛋吗？你竟然……还没有死啊！
真珠忽又笑了起来，那艳艳的笑容，煽情的眼眸，让四周原本满面愤恨之色的镇民竟都为之失了神。
真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呢！那五官漂亮得就像画上去的一样！镇民们再一次感叹。
只是，好像比前几天多了一丝妖艳的气息，还有一丝让人心寒的冷酷。
“快点把他抓住，不然他一定又要跑了。”
人群中不知有谁最先清醒了过来，这样大喊了一声。镇民们回过神来，纷纷卷起袖子，扬起拳头。
然而，眼前忽然有什么光芒一闪，当先冲过去的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往后飞跌了出去，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
“阴阳师，竟然打人啊——”
“他都骗钱了，难道还不会打人吗？”
“是啊是啊，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四下里那原本愤慨不已的喧闹声已渐渐低弱了下去，虽有怨言，但已经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刚才那个阴阳师是怎么出手的，他好像连动都没有动呢，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唇角噙着那一抹冷艳的笑容，但那些人就这样飞跌出去了……
这个阴阳师看起来比怨灵还可怕三分啊！
看了惊恐的镇民们一眼，真珠眼眸中掠过一丝冷嘲的神色，冷冷地转身，然后，慢慢地、一步步离去。
——走得那样从容不迫！
“他——他走了啊！”
“要拦住他吗？”
人群里有人小小声地嘀咕着，可是依旧没有人敢走出来。不知道那个阴阳师用了什么妖法，那几个飞跌出去的镇民，直到此刻还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拿去对付妖魔呢？”
“难道真没有人可以救我们红枫镇了吗？”
“求上苍保佑，让我们渡过这个难关吧！”
……
眼睁睁看着真珠越走越远，红枫镇的镇民们只能将愤怒都吞进了心底，现在镇上已经很不平静了啊，如果再加一个可怕的阴阳师，红枫镇怕就要这样毁了吧？
然而，上苍似乎听不到那些善良镇民们心底的呼唤。天际，已渐渐暗沉了下来，黑暗，开始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光明，一点点地，将大地与黑色融为了一体。
危机已渐渐逼近……
秋季的夜晚，带着些许凉意，但小镇上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各式货摊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为之眼花缭乱。
师宴拉着降灵穿梭于人群中，几乎每一个摊子都没放过，逛得不亦乐乎。
“这里真不愧是白梅镇，真是什么东西都雕上梅花了。”笑吟吟地随手拿起一支别致的白玉梅花簪，放到降灵面前摆了摆，“降灵，这簪子很漂亮，对吧？”
“嗯。”降灵点了点头，既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只是用那一双漂亮的眼睛迷惑不已地看着那簪子，似乎在思考这支与他无关的簪子，师宴为什么要问他漂不漂亮？
他又不买簪子，而且这款式看起来像是女式的呢。
师宴微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降灵还是降灵啊，不论过多少年，他依旧还是那副样子。难道他还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聪明地买下这支簪子送给自己吗？
虽然明知每一次都是这种结果，但每一次她总是忍不住要逗他，因为降灵露出这副迷惑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让人百看不厌啊！
“我们回去吧！”她挽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臂深深揽在怀里，眼睛里露出了温暖明亮的笑意，带着一点点的开心，一点点的快乐，还有，一点点的幸福。
“师宴不玩了吗？”降灵怔怔地问。
“不玩啦，这个地方不好玩，我们找下一个更好玩的地方玩。”
“哦。”降灵点点头。
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过的！
每次当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到某一个地方，呆得烦腻了，便又会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师宴眉开眼笑地拉着降灵，行走间，听着降灵左耳发丝下的圆铃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响，心底被一股温暖渐渐填满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又过了十年呢！
虽然十年的时间对拥有不死生命的他们来说，只不过犹如白驹过隙。但在这十年里，他们却过得非常快乐，非常幸福——这是永恒的生命所不能给予的东西。
千年之前，她失去过降灵，过了千年寂寞痛苦的日子，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下去，在永恒不死的生命里，永远这样……寂寞地一个人……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千年之后，老天竟让她重新拥有了幸福，不再寂寞。
而且现在，拥有了实体的降灵，不再是傀儡，也不再是怨灵了。他有了人的体温——让她更真实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以后，他们一定能这样安静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没有圣香、没有容隐、没有上玄、没有六音……那时候这些人总是出来搅局啊，现在，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属，也有了各自的生活，不会再来与她抢降灵了！
她可以单独地霸占这个可爱的乖宝宝。
“这样……真好啊！”她忍不住轻叹出声。
降灵奇怪地看着师宴，却说得很肯定：“师宴很开心。”
“是啊，很开心。”师宴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貌似温柔娴静的笑容，却是抓起降灵软软的手，轻咬了一口。
“啊！”降灵皱眉，满脸的迷惑，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宴总是喜欢咬自己，难道他很好吃吗？
——真是个可爱的笨蛋！
师宴笑得满脸愉悦，又在他被咬的手背上轻吹了两口气，然后，重新揽回怀里。
有了实体的降灵，真的很温暖呢！
“难道降灵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紧紧揽着降灵的手，她笑吟吟地问。然而，还不等降灵回答，忽然间，她又敛了笑脸，转眼便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知道了，降灵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厌烦了。”那压抑的声音里似乎隐隐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不是。”降灵急忙反驳，虽然他早已知道师宴变脸比翻书还快，但这么多年了，他们是有些不适应呢。
“肯定是！你肯定开始喜新厌旧了，看腻了我这张脸，现在想去找个更年轻的。”她放开了降灵，掩住脸，“是啊，这个小镇上，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呢。”
“我……我没有——”
一遇上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对白，降灵就只能满头大汗。
“你有。”她依旧掩着脸。
“没有。”
“有。”
“她们都没有师宴漂亮……”降灵想了很久很久，忽然这样说出了一句。他说得很慢很慢，一字字都咬得特别清晰。
师宴停下了反驳，稍稍张开指缝，偷偷看着身旁的降灵。
可惜那个笨蛋宝宝的脸上还是那样认真的、单纯的神色。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已，并不是为了要讨自己开心，而说的漂亮话。
降灵是永远不会说漂亮话的。
师宴放下了手，脸上哪有半点泪痕，只有满眼压抑的笑意。
“走吧！”她忽然又重新揽回了他的手臂。
“哦。”降灵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只是乖乖地任由师宴拉着走。
“啊，快看！是那个阴阳师啊——”前面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师宴奇怪地停下脚步，往前望去，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正朝这里指指点点。
“是啊，真是那个阴阳师呢，难道他骗了红枫镇的人，现在又来骗白梅镇的人吗？”
“听说，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打伤了红枫镇的人呢，真是一个可怕的阴阳师啊！”
“也许，他根本不是一个阴阳师，他只是一个怪物。”
“快走快走，离他太近了，他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
师宴听着听着，双眼已微眯了起来。
这些人……是在说降灵吗？
“乖乖在这里等我。”她满脸温柔的微笑，拍了拍降灵的手。
“哦。”降灵点头，就那样站在了那里，面对周围人的指责控诉，只是迷惑地张大眼。
他是怪物……吗？
似乎有一些不好的回忆纷涌而出……那个时候，他抱着受伤的师宴，敲开一家家紧闭的大门时，那些人……也都说他是怪物呢。
他是神遗弃的玩偶，只是一个傀儡——可是师宴说，现在他是个人了……已经……是个人了……
不一会儿，师宴回来了，看了降灵一眼，忽然又抓起降灵的手，咬了一口。
但这一次，却咬得比刚才重。
“啊——”降灵轻呼，蹙眉看着师宴，不明白师宴为什么又咬自己？
“我说降灵是人，就是人。”师宴笑得温柔而娴静，只是那目光却雪亮得夺人心魂。
“哦。”降灵并没有反驳，对于师宴，他是完全相信的。
师宴说他是人，那么，他一定是人！
“走吧，我们去红枫镇。”师宴拉着降灵就走，“离这里不到三十里，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哦。”
“我刚才听了个故事呢。”师宴笑了笑，“降灵要不要听？我们一边走，我一边说给你听。”
“嗯。”降灵点头。
“传说，红枫镇种满了红枫，每年秋天，满山遍地的火红，很漂亮很漂亮。原本，镇里的人们都过着和平安静的生活，但谁知有一天，镇上忽然出现了一只怨灵，他四处捣乱，扰乱了镇上的安宁。昨天杀了李家的鸡，今天偷了陈家的牛，明天还准备去剃林家绵羊身上的长毛……”
师宴说得绘声绘色，降灵也听得很认真，但听到这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满脸疑惑，“师宴怎么知道，那只怨灵明天要去剃林家绵羊身上的长毛？”
“我猜的。”师宴笑眯眯地回答。
“哦。”
见降灵毫无异议地接受，于是师宴接着说下去：“就这样，当李、陈、林家的鸡鸭牛羊全部被杀光、剃光毛之后，终于，红枫镇的镇民无法忍受这只怨灵的捣乱了，于是，高价请了一个又一个的阴阳师。可惜，这些前去降伏怨灵的阴阳师没有一个人回来。”
“那只怨灵很厉害。”降灵慢悠悠地总结了一句。
“是啊，真的很厉害。”师宴点了点头，“据说，已经有六个阴阳师一去不复返了。但红枫镇的镇民们不死心，便请了第七个阴阳师。谁知啊，这第七个阴阳师，竟然拿了镇民们的高价聘金，还有一大堆宝物就这样逃之夭夭了……”
降灵轻“啊”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师宴，我们快走。”
师宴唇角微微一弯，她就知道，接下来降灵一定会这样说的。
跟上了他的步伐，她目光忽然闪了一下，“那个阴阳师真是很可恶啊！不仅骗了红枫镇镇民很多钱，而且还打伤了人呢。”
降灵想了想，忽然慢慢地说：“阴阳师不会骗人。”
师宴微一挑眉，“是啊，也许那不是阴阳师呢。降灵，我们一起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好不好？”
“师宴为什么要打人？”降灵微微蹙眉，“可能他骗人是有原因的，我们应该好好说。”
“这样啊——”师宴狡黠一笑，“降灵，如果说那个人是我的仇人，你会不会帮我报仇？”
降灵双眉皱得更深，看了师宴半天，“师宴不会有仇恨之心。”
看着说得认真无比的降灵，师宴挫败地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降灵大师。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那只怨灵跑出来，一定又会有什么鸡啊鸭啊被杀了——”
“哦。”降灵应了声，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乖乖跟着师宴走。
望着夜空中那一闪一闪的繁星，师宴唇角微微一扬。
红枫镇那个与降灵长得一模一样的阴阳师啊……真珠，是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吧？
黑夜来临的时候，寂寞，也同时悄悄地降临了。
黑稠的夜幕中，月亮升了起来，渐渐地，就连耀眼的繁星也布满了整个夜空，为这座寂静凄清的枫林点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又是这样一个人……又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夜晚……
真珠半卧在树枝之上，仰望着满天的繁星。
天际的那一方，一层薄薄的轻雾正笼罩在红枫镇的上空，那是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只有那种怨念极深的邪灵，才会形成这种怨毒的东西吧？这个小镇，怕真是很麻烦了。
冷嗤了一声，他轻合上了双眼，唇角眉梢，都带着淡而冷酷的轻笑。
这些人的生死，与他无关。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与他有关的。无论这个世间如何变迁，无论天地如何改变，他……都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会为谁而改变，而任何人，也不会因他而改变……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月儿不知何时被云层掩住，顿时，漆黑的夜，安静得有些可怕。偶尔吹过的秋风，掠过树梢，带来“沙沙”的轻微响动，但在这样寂寥的夜里却显得有些诡异而可怕。
他并不惧怕这样的安静和黑暗，只是……只是……寂寞，真是一种让人很讨厌的东西呢。但它偏偏就是那样根深蒂固在心底，好比一颗毒瘤，他也只能任由它在心底慢慢地扩大，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腐烂……
降灵，比起我，你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啊！至少……有人为你笑，为你哭，为你心碎……
心底，忽地有什么烦躁了起来，他倏地睁开了眼，那黑得令人望不见底的眼眸里流露出了几分怨毒的妖异。
你还活着吧……降灵……但我们两个……只能生存一个呢……
唇角扬起一抹轻笑，冷酷而邪艳。蓦地，他双目一寒，从树梢上轻跃而下，左耳发丝上的圆铃“叮当”一声轻响，却隐隐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
枫林里的某个深处，断断续续传来了“嗦嗦”的声音，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朝这里靠近，脚步杂乱而无章。
来了吗？
真珠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那个物体逼近。即使站在这里，他都感觉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邪异妖气。
他的目光又冷森了一分，露出了杀意。
这样清静的夜晚，被扰了睡意，让他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是落到了冰点。
“啊——”
蓦地，一声惨呼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树丛中扑了出来。
这声音……真珠怔了怔，竟然……是人的声音……但那邪气……
微怔之下，他手中的动作却并未慢下，掌间一闪，手中银刀已是毫不留情地一刀劈出。
电光火石之际，只见那道黑影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哟”一声狼狈地跌倒在地上，那一道刀光顿时从黑影的上空疾掠而过，直射进枫林丛中。
“嗤”的一声，没入丛林里的刀光似深深刺入了什么东西的身体里，林中顿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一股绿色诡异的华光在林中绽放而出，却是一闪即逝。
随即，一切归为了死寂，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虽然跟自己预计的有一些出入，但至少，杀了那个扰人清梦的东西了。
真珠冷冷一笑，收起了手中的银刀。他望也不望地上那个跌伏不动的黑影一眼，转身就欲离去。
这个侥幸躲过自己这一刀的人……运气还真是不错啊……原本这一刀，他是打算一石二鸟的。
“等一等。”身后，响起了极端压抑的愤怒声，那一字字说得几乎要咬碎满口的银牙，“你给我站住。”真珠冷哼了一声，并未答理，依旧朝前走去。
“急急如律令，定身。”
紧接着爆响的一声冷喝，终于让真珠停下了脚步。
定身咒……吗？
他唇角微微一扬，眸中似有什么闪了一下。
身后，那个人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朝他逼近，语气尖锐而愤怒：“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刚才差点杀了我。”
此时，月儿又从云层里露出脸来，顿时照出了一张娇俏的少女脸庞。
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
这是一张很可爱，很漂亮的脸，精致得就像一个娃娃。但此刻，那张脸上却布满了森冷的怒意，一双漂亮的眉毛已全都皱了起来，灵动的圆眸里甚至露出了杀气。
“我也要让你尝尝差点被杀的滋味，你这个——”少女怒气冲冲地将手刀架在了真珠的脖子上，准备给对方一点教训，然而，话音未落，却蓦地睁圆了眼，呆怔在了那里，仿佛被定身咒定住身形的人是她。
“是你——”
银色的月辉完美地勾勒出林中那一对璧人的身影，衣袂纷飞间，长发随风舞动，就像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真珠眼中的神色是冷的，冷得犹如这深秋的寒风，破坏了这份美丽。
“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与之相反的，站在他对面的黄衣少女，脸上写满了激动，一双灵动乌黑的眸子在星光的映射下更是灼然生辉。
“应该不是做梦吧。”少女梦幻般地低喃，伸出了手，抚上真珠的脸颊，指间传来的虽是冰冷的温度，但触感却极其真实。
“真的不是做梦啊！”少女又痴傻般地笑了起来。忽然“啪”的一声，手背上似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传来了一阵疼痛，少女顿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错愕地迎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
虽然只是一瞬，但她很肯定刚才自己在他眼中看见了冷酷而嘲弄的光芒。
“你——你不是中了我的定身咒吗？”
捂着发红的手背，少女瞪圆了灵动的双眸，难道她的定身咒失效了？不然，他怎么可以出手拍掉自己的手？
真珠冷哼了一声，似乎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冷冷地转过了身。
“喂——”少女无限委屈地咬住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十年前，我们见过的啊！”
怎么感觉眼前这个人跟十年前不一样呢？
那时，他是一个温柔安静的人啊！虽然身旁跟着一只母老虎，但依旧无损于他的温柔，那双圆圆的眼晴里总是透着迷惑不解的神色，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即使，那个时候她才六岁。但在往后的岁月里，她却总是无法忘记那抹身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了。
“我不认识你。”一直没说话的真珠，终于冷冷地吐出一句，但依旧走着自己的路，没有回头望一眼。“你真的忘记我了吗？我叫杨妤啊，十年前你和那个坏女人不是路过开封杨家吗？那个时候，虽然我才六岁，现在也没怎么变嘛，你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少女一边抱怨，一边紧紧跟随着。
她真是倒霉呢，好不容易离家出走成功，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但结果却落入了邪灵的手中。
现在，好不容易被“梦中情人”救了，人家却是爱理不理的！
少女再次挫败地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把他认作是降灵的人吗？
听见身后的叹息声，真珠冷冷地扬了扬唇，眸子里忽然掠过了一丝雪亮的光芒。
倏然停下了脚步，真珠蓦地转身。
一直紧跟着他的少女一时没停住脚步，整个人都撞到了他的怀里。
“啊——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停下来啊？”杨妤摸着撞痛的鼻梁，从他怀中抬起了头。
然而，抬眼所看到的，却是一双乌黑得几乎发亮的眼眸，就那样牢牢盯着自己，仿佛就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一般。
只是，那眸子与十年前不一样，带着一点点艳邪的妖气，一点点的挑逗与蛊惑……然而，那最深处隐藏着的，却是令人看不透的神色。
“你——”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还靠在真珠怀中的少女心里没由来的一跳，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鼓躁了起来，顿时连耳根都跟着烧着了。
“知道一直跟着我有什么后果吗？”真珠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冷艳而无情，目光也开始一分分地凝聚起来，渐渐凝结成刀。
“我、会、杀、了、你。”
他一字字地说着，说得很慢很慢，似乎就是要怀中的少女将每一个字都听进去，牢牢记在心底。
那怨毒冰冷的眸光让少女打了个寒颤，惊惶地弹跳开来，退得老远。
看着远远避开自己的女孩，真珠的唇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轻笑。
是啊，他是充满怨念的傀儡呢，是天地不容的怪物……怪物，只能是一个人……只能是一个人……
他……是永远属于黑暗的……
“你变了好多呢。”原本生出逃意的女孩竟又走了回来，虽然目光中还残留着惧怕的神色，但步伐却是坚定不移的，一步步地朝真珠走近。
“那个……”月光下，女孩轻咬着唇，似在思考着怎么措辞，“是不是那个坏女人抛弃你了，所以你才变成这样？其实，那样的坏女人不要也罢啊——”话音未落，忽然“叮”的一声，眼前似有什么冷冷的光芒闪现了一下，颈侧已有几缕长发飘落了下来。
好快好冷的一刀，若是再近半分，现在落下的可不是几缕头发而已了，怕是自己的整个脑袋了吧？
少女顿时僵立在了那里。
“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真珠低低地说了句，收起了手中的银刀，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里却有什么光芒闪了闪。
他竟然两次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竟然……可以容忍她待在自己身边、像麻雀一样咋呼这么久？
自从千年前降灵死了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那时，是那个笨蛋要与自己互换身份，是那个笨蛋故意找死，但为什么，那个笨蛋死的时候，却还影响了他？
切！现在知道他没死，只要再杀他一次……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吧……
蓦地，真珠目光一紧，闪过刀光。
“出来。”薄唇微启的同时，手中的银刀已毫不留情地往旁边的枫树上劈去。
“咔嚓”一声，整株枫树应声拦腰而断，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那倒下的繁茂枝叶丛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惨叫，一道人影从树枝丛里狼狈地滚了出来。
“好险——好险——”那人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扫着身上残留的枝叶，然后，抬起了头。
“你——你——你——”
原本僵立在一旁的少女大叫着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又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少女满是错愕地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
一样的乌发柔肤，一样的眉目如画，就连衣服款式都一样的两个男人，竟然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她是不是在做梦？
那个后来出现的人看到真珠，显然也感到错愕不已，张大了嘴，满目惊讶。
“你是谁？”真珠忽然冷冷地问。
“我——”那人犹豫了下，“我——我叫降灵。”
“降灵？”真珠目光一紧，似有什么刀锋般的光芒闪过，他扬唇一笑，忽然毫不客气地举刀便朝树下的“降灵”劈去。
“啊——”那个“降灵”似乎没有料到真珠说砍就砍，惨叫了一声，狼狈地就地一滚，滚进了刚才被真珠砍倒的枫叶丛中。
差一点被劈成两半了！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只是开个玩笑啊——”浓密的枫叶丛里，那个自称“降灵”的家伙已将整个身躯都埋了进去，只有求饶的声音在外面凄厉地回荡着。
真珠冷笑，一步步地走过去，探手往枫叶丛中一揪，将藏在里面的人无情地揪了出来。
“啊——不要杀我——”
惨叫声连连，然而，真珠却似乎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只是带着冷笑盯着那个无法逃出自己手心的“人质”。
“这——这是什么东西？”
盯着真珠手上的那个“人质”，少女灵动的双眸霎时放大，一连的变故已让她应接不暇。
刚才躲进枫叶丛里的，分明是一个人，但被揪出来时，竟变成了一个……不……是变成了一只东西……
那只东西看起来只有一只小狗般大小，穿着一件青色的小袄。有着人的面孔，五官精致可爱，那双眸子更是又大又圆，就像发亮的珍珠一般，而且还留着一头银白的齐腰长发，但头顶的上方却顶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像是狗，又像是狐狸，或者说……是狸猫？
杨妤不断地猜测，又不断地推翻自己的想法。
除了那对耳朵，这只东西的四肢却显然是狐狸的四只脚啊，不过就连那爪子都小小的、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还有那条尾巴……少女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了一丝雪亮的光芒。
此刻，真珠正抓着那团毛茸茸的、像棉花一样的尾巴，冷眼看着那只东西在自己手中挥舞着毛茸茸的四肢凄厉喊叫，似乎并不打算理会。
“你——你是只狸猫吧？”
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女孩终于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摸上了那只小东西的耳朵。
好软，好温暖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毛呢？
“我是狐狸。”
恼怒于那个笨女人对自己动手动脚，那只东西似乎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别人的手上，性命堪忧，用尽了力气、骄傲地反驳回去。
“听见没有？我是狐狸。”
“啊——原来是只狐狸啊——”杨妤双眼亮晶晶地又摸了把小东西的尾巴，享受着那温暖柔软的触感，“我觉得更像一只狗呢——”
“狐狸！狐狸！狐狸！”
可怜的小东西因为尾巴被制住，只能咬牙切齿、不断地挥舞着四肢表示抗议。
这个笨女人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他可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小狐妖呢，怎么可以跟狗啊、狸猫啊那些低等的东西相提并论呢？
“啪！”圆滚滚的脑袋忽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小狐妖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顿时痛得眼泪直流。
“你干什么打我？”小狐妖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人质的事实，抬起圆滚滚的双眸死死瞪着那个“凶手”。
“闹够了吗？”
真珠的目光冷得就像冬天里的寒雪，小狐妖心里猛地一个寒颤，立刻认清了事实。
啊，对了，他现在还是个人质呢！
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垂下双眼，可怜的小狐妖终于停止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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