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天气格外的晴朗,太阳却并不那么毒辣,暖洋洋的阳光夹杂着一丝丝微风拂面而来,让人感觉分外惬意。
李飞开着车和刘涛一路闲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河边。李飞把车子停到岸边锁好,两个人提着钓竿、鱼篓、马扎下了车。在河边寻觅一处通风又遮荫的地方,两个人摆好钓具,打开马扎。吊钩上放上鱼饵,然后分别垂下吊钩。
一棵大概成长了几百年的老柳树立在河边,遒枝纵横交错,俨然如一位持枪的卫士在日夜捍卫着堤坝,冲着阳光倔犟地舒展着枝条,随风扭动着身姿。浓密的树冠恰似一把天然的大伞,为他们遮住了正午的阳光。刘涛拿出一包香烟打开抽出一支递给了李飞一棵,李飞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吸烟可以避免蚊虫肆意叮咬。嗅着野花的芬芳,吸着清新的空气,两个人惬意地喷云吐雾等待鱼儿上钩。
刘涛一边吸烟,一边给李飞讲解钓鱼的心得。这钓鱼呀,一是要选择好的把杆,二是要吊钩好使,三是鱼饵不能随意,要因鱼而异。最重要的一点钓鱼者必须要有耐性,性急不得。鱼饵没有叼住鱼钩,刚咬钩先要稳住气等待,直到鱼儿结结实实把鱼饵吞到了肚子里了,鱼儿也真正上了钩,这时候,你要赶紧提拉钓竿,那必将有一定的收获。刘涛正滔滔不绝地讲述得起劲,忽然钓竿一动,刘涛立马噤声。稍停一会悄然提起吊钩一看,赫然一尾足有半斤多重的草根鱼欢蹦乱跳地律动着身体,使劲挣扎着身体,妄图摆脱这个致命的钩子。刘涛一抬手顺势摘掉鱼钩,把这条活蹦乱跳的草根鱼放到了鱼篓,然后又点燃了一支烟,继续讲述他钓鱼的故事。
李飞一边听一边观察着水面,不知不觉一棵烟就吸完了。可是刘涛接二连三的连续钓到了好几条鱼了,他自己连个鱼鳞也没看到,心里不免有些灰心丧气。心急不已只觉得口苦难耐,李飞不自觉地砸吧了一下嘴巴。刘涛一看,急忙又递过一根烟,李飞急忙伸手接了过来,贪婪地吸了一大口。
“谢谢刘涛大哥,这山里的蚊子也实在太多了,不吸烟真的受不了,等回去我买几包烟给你。”李飞总吸刘涛的烟感觉不好意思,急忙给自己打着圆场,和刘涛说着客气话。
“自家兄弟客气啥呀!别看咱是乡下人,咱家不缺这个,你尽管抽——哥哥供得起。”刘涛说完咧嘴冲着李飞憨憨地笑了,李飞也笑了。来老宅这些时日,他真的很佩服刘涛。考上大学还返回家乡为建设家乡献计献策,付出辛苦。他带领着乡亲们开垦荒山种树,造梯田,种山茶,种苹果。二十几年闯过来,为家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原本穷得叮当响的小山村如今也改变了旧模样,只是李飞他们居住的老宅依然如故。
李飞很欣赏刘涛的为人处世,哥俩个边聊边垂钓越聊越投机,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李飞正等的心焦的时候,忽然钓竿一阵颤动,水面涟漪阵阵,李飞心里一阵窃喜。
“终于有鱼儿咬钩啦!”
“别急——等等——慢慢抬起鱼竿。”李飞的手跟着刘涛的指挥,慢慢提起钓竿。
“嗬!好大一尾红毛鲤鱼呀!”看着钓钩上活蹦乱跳的鱼儿,刘涛禁不住啧啧赞叹。
“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你这一条就快赶上我这好几条沉了。”李飞也禁不住喜上眉梢,手里提着大鱼,就像怀抱美人鱼一般心里美滋滋的,终于没白来一遭,终于学会了钓鱼。
一下午的时间转眼飞逝,眼看太阳已经偏西。李飞和刘涛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了钓竿,打扫了一下战场,两个人吃东西的垃圾袋刘涛都收集了起来装在一起。看不出山里人对环保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意识,李飞心里暗暗赞叹。
告别了山间水榭,野草、花香。一下午的时间,收获还真不小,两个人大大小小地钓了足有十多斤的杂鱼。望着鱼儿们欢蹦乱跳地在鱼篓里舞蹈,李飞和刘涛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回家的路上,李飞激动地想象着野丫头看到他钓到这么多的鱼的开心场景。想到这里心里就美不胜收,脸上洋溢起得意的笑容。他仿佛看到路旁的野花,野草都在向他致意、微笑,羡慕他今天的巨大收获。
车子一转弯,又进入了坎坷不平的路途。李飞心里高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哼着小曲回家心切,可是,这坎坷的山路无法领会路人的急切心情,车子走走停停,一会车子就会被卡住。车子很艰难地行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山村的灯火已经燃亮。李飞仿佛看到野丫头焦急地望着窗外翘首以待。
又一个转弯路口,车子一阵剧烈颠簸。李飞突然感觉胸闷气短浑身乏力,握住方向盘的手也不再听他使唤。李飞下意识地心里一阵惊恐,莫非好几天没有来侵犯的毒魔这个时候又卷土重来。就在他稍微一分神的时候,忽然一辆大型机车从背后斜刺里挤撞过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李飞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刺眼的灯光晃疼了李飞的眼眸,他突然睁开双目。雪白的天花板映衬着雪亮的灯光,雪白的窗帘遮掩着窗口,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子,雪白的枕套。放眼环顾到处都是白色的世界,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李飞以为自己置身在梦幻中。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彻骨髓的痛,不是自己掐的一下疼,而是自己无意中一抬左腿,左腿膝盖骨钻心的痛楚。李飞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低眉往下一看,自己的左腿比平时粗了许多还缠满了绷带,绷带上面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一时之间李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竟然不知所措,这腿伤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拍拍脑袋使劲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野丫头推门而进,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拿着毛巾在盆里浸湿,轻轻地为李飞擦拭脸部,温和的水,柔软的毛巾擦在脸上,李飞顿时感觉精神一爽。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忽然没有了感觉。野丫头又掀开被子柔柔地捉过李飞的双足为李飞揉捏起来。见李飞瞪着一对深邃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心里不觉一阵酸楚。
“李飞,你感觉怎么样了,腿还疼吗?”野丫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李飞。两只柔柔的小手为轻轻地按摩着李飞的足底,这是一个温柔的习惯性动作,野丫头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的习惯。
“不动不疼,一动特别疼。丫头,我这是怎么了?”李飞一脸的迷茫问道。
“你还没恢复记忆吗?下午,你和刘涛钓鱼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野丫头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李飞的腿,凄然地说。
“啊——车祸!”李飞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脑海里回放着过往,可是却还是一片空白,那一段记忆居然成了空缺。
“刘涛呢?”李飞忽然坐起,牵动了左腿,疼得他一咧嘴,但他还是忍住没有哼出声,坐直了身子。
“他没事,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你的腿是肌肉挫伤,膝盖骨受挫,流了很多血,静养一段时日就会好的。”野丫头怕李飞难过,安抚着李飞。
“唉,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过于劳累,开车途中突然犯了毒瘾,极力把持还是没能幸免,还差点连累了刘涛。对不起——丫头!”李飞边说边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他又突然记起那段空白记忆。
“别,别这样!那不能怪你的。另一辆车的司机是酒后驾驶,已经被刑事拘留了。”野丫头拉开李飞捶打自己的双手说道。
“只是可惜了跟随我多年的车子已经面目全非了。”野丫头说完不禁有些黯然。“不过,我们也该换新车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她又怕李飞内疚急忙又笑着安慰李飞。
一个星期的静养,李飞的腿依然没有起色,刘涛没有大碍,安然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办理完出院手续,刘涛特意来李飞病房探望。并且让林梅用那天他们一起钓回去的鱼做了一锅鲜美的鱼汤,亲自端到李飞的病床前。
“为了钓鱼差点付出了我们的生命,我都被震晕了,这鱼篓都一直抱在怀里呢!快点尝尝吧!”刘涛端着鱼汤,调侃着说。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说笑。”老婆林梅含着泪嗔怪地瞪了刘涛一眼。野丫头被刘涛的话逗得笑了,心里却是泛起一丝苦涩。
由于李飞的膝盖骨挫伤严重,在医院整整呆了快一个月了,李飞的腿才逐渐好转起来。可以下床活动了。但是医生隐隐透漏李飞的腿可能要留下后遗症。值得欣慰的是自从住进了医院,李飞似乎也受到了庇佑,毒瘾像被囚禁的幽灵一般来得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个风轻云淡的日子,太阳依然炙烤着大地,野花和垂柳都低下了头颅。李飞和野丫头的心情却是那么的舒爽。医生终于批准了李飞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这让李飞和野丫头夫妻俩的心一下子明朗起来。
就要回家了,野丫头的心一阵激动。
办理完出院手续,夫妻俩打了一辆车,颠簸了大半天终于又看到了阔别一个月大铁门。还没等野丫头开门,刘涛夫妻闻讯就跑了出来。一个月来,刘涛夫妻一直在帮忙照顾他们的家,烧炕、打扫卫生、以及浇花。野丫头爱侍弄花草,喜欢有花香包围的意境,所以在乡下屋子里也养了两盆兰草。
野丫头和李飞一进屋,明显感觉屋子竟然比往常明亮温馨了许多。环顾一下四周,才知道刘涛竟然在这期间帮他们粉刷了房子,窗子也被林梅给擦得干干净净。野丫头和李飞心里满是感激,他们被乡下人的淳朴感情深深打动了。
当晚,林梅和野丫头一起下厨,两家人一起庆祝李飞伤愈归来。
李飞和野丫头又在乡下住了整整一个月,李飞还是坚持晨练,打太极,练吐纳气功,自从再次回到乡下,他仅仅犯了一次轻微的毒瘾,之后再也没有发作过。这次的乡下之旅虽然坎坷许多,最终却是达到了戒除毒瘾的目的,也是值得野丫头欣慰的。
虽然李飞的腿落下了轻微的残疾,走路偶尔点脚,还赔上了野丫头心爱的车,毒瘾却再也没有向李飞靠近。这也许就是所说的有得必有失吧!
离家就快三个月了,很久没有和儿子、女儿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学习情况,马上暑假了,他们也快回来了,李飞和野丫头念叨着。这些也是野丫头目前最关心的。
野丫头虽然经常和父母、秋沟通,可是多日不见,思念亲人之情与日俱增。野丫头和李飞突然同时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是该回家了,离开家已经很久了。
第二天一早,李飞和野丫头告别了刘涛一家人,还有村上的男女老幼,夫妻俩踏上了归途。因为距离村子这一段路不好走,根本不能通客车,刘涛嘱咐儿子开车送了他们一程。并保证来年他一定带领村上人把这段路修好,到时候请他们夫妻来见证。
坐上了客车,野丫头和李飞激动地憧憬着与家人团聚的一幕,幸福感充斥着两个人的心扉。
随着客车缓缓开动,刘涛憨憨的笑脸、村里人热情洋溢的笑声在野丫头和李飞的脑海里忽隐忽现。伴着回家的激切,夫妻俩同时又有了一种失落感,不知何时这里也种下了他们的一丝牵挂......(终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