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女人伸出了手。
乔溪将自己的手给他,没有一丝情绪的下了车。
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场治疗。
如果薄菱白能够好起来,这只是一个治疗的手段。在她心里,并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教堂装扮得很漂亮,薄菱白牵着乔溪的手,走在红地毯上,慢慢的走进了礼堂。
“溪儿,举办完婚礼,我带你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事情,好好生活。”薄菱白温柔的道。
乔溪在美国没有任何的亲人,不会像别人的婚礼一样,父亲或者哥哥牵她的手,交到新郎的手上。
就像这场婚姻,不伦不类而畸形。
“我不喜欢马尔代夫。”乔溪头上戴着头纱,漂亮的脸蛋隐隐绰绰,只剩冰凉的冷漠。
薄菱白脸色有些不太好。
不过还是很快就笑了起来:“那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去完马尔代夫,就去你喜欢的城市。”
“三哥,你不需要那么辛苦。”乔溪无奈的说。
他们之间,永远就像一场谈判。谁讲得有道理,谁就可以赢。
但往往,谁都无法劝说谁。
走到了神父的面前,薄菱白柔和的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怎么会辛苦。”
神父是纯正的美国人,长得慈眉善目。他祝福了太多新人,面对新人的时候,拥有足够的祝福。
“薄三先生,乔小姐,你们真是一对璧人。”神父笑着赞叹。
薄菱白点了点头,唇瓣含笑。
神父立刻开始进行婚礼宣誓的流程。
说实话,乔溪从未见过薄菱的准备的戒指,当司仪递过戒指的时候,乔溪还有有些懵。
神父说:“请问乔小姐,愿意嫁给薄三先生为妻吗?”
她很快被这句话激回了所有的情绪。
看着面前的戒指,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只是觉得通体寒冷。
这不是具备法律效应的婚姻,只是薄菱白为了弥补安菲,才会出现的婚礼。
可她是顾西沉的妻子。
乔溪满目冷淡,薄唇动了动,刚想开口拒绝,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很快,就将礼堂的声音盖了过去。
本来就是小型的家宴,都是薄家最亲近的人和朋友,所以其实人并不算多。
“她不愿意。”清冽斯文的声音冷漠的响起,带着男人一贯有的气息音。
教堂两边,立刻排开了两行穿着军装的军人,顾西沉脚步沉稳的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冷漠的脸色削减了几分斯文,带着冷酷,直直的朝着乔溪走了过去。
薄菱夜和薄菱深率先反应过来,薄家的人也很快就出现,形成了两帮人马对峙。
顾西沉似笑非笑,冷漠入骨:“强娶别人的妻子,劳伦斯家族仗势欺人?”
顾西沉说出这句话,实属让众宾客惊讶。
一排的军人,让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他才像是强娶别人妻子的男人。
薄菱夜温和的笑了笑:“老三和溪儿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怎么能说是强娶。”
顾西沉冷笑,他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到乔溪的身上。
女人看到他时,已经把头纱撩了起来,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脸蛋。
她的眼眶很红,可是看到他时,又带着无法无法形容的开心和激动。
男人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早春一般温柔,朝她伸出了手:“溪溪,过来。”
他只要说一句话,哪怕不远万里,乔溪都会拼了命的朝他跑过去。
她直接笑了起来,提起裙摆就要朝他跑过去。
他来了,她的沉宝宝来接她了。
乔溪刚刚动,薄菱白就用力的拉住了她的手,脸色很难看:“乔溪,你最好不要跑过去。”
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逼他,不然所有人都一起死在这里。
乔溪回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冷淡和平静:“三哥,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已经被陷在自己的偏执里无法自拔了。
可是能够跟他一起沉沦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薄菱白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脸色有些狰狞:“你明知道我执迷不悟,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作对?”
乔溪定定的看着他。
有五年多了。
她认识薄菱白以来,可是这样的他,她却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样。
“是不是真要我拿命还给你,你才肯放过我?”乔溪杏儿眼染上一抹复杂的冷淡,沉沉的问。
这样的纠缠何时是个头,她已经厌倦和疲惫了。
“我只要你嫁给我!”薄菱白再一次重复,毫不服输的瞪着她。
乔溪失望,她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薄菱白,你快放开我!”
顾西沉就在前面,她是不可能会和他举行这个婚礼了。
哪怕是做戏,她也不能。
可是挣扎了许久都没有挣开。
顾西沉看得眸色越来越冷,他就要走过去,薄菱深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让开!”顾西沉冷漠的道。
薄菱深没有动,顾西沉眯了眯眼,长手一扬,一排军人立刻拿着枪走过来。
气氛有一瞬间剑拔弩张。
薄家的人也持枪对峙。
薄菱夜深沉的道:“顾总,虽然你带来的人都是精锐,但是这是美国,不是桐城。”
美国,是劳伦斯家族的地盘。
顾西沉冷笑:“大少,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
他今天过来,哪怕鱼死网破,他也要把妻子带回去。
他们已经被迫分离太久了。
已经够了!
薄菱夜摇头,淡淡的笑着:“顾总自然不会,但是今天,老三和溪儿的婚礼举行定了。”
子弹上膛的声音很清晰,顾西沉的动作很快,拿出枪,一枪就打到了地上。
刺耳的噪音和子弹打在地上散发出来的火花让所有人都惊心胆颤。
他的脸色,沉得如同冷漠的乌云,一片阴暗:“谁今天阻我,我就全都杀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到枪子谁都害怕。
顾西沉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平静的面容,翻滚着涌动,令人不难看出,他现在的冷酷和暴怒。
薄菱深举起了枪对准他,向来冷酷的声音:“顾总,你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旗鼓相当的人不能当朋友,更加不能当仇敌。
乔溪的心重重下坠,慌乱终于让她崩溃了,她大声的喊着:“薄菱白,你们要是敢动手,我恨你们一辈子!”
她才是被逼迫的那个人,可是到头来,感觉错的人是她一样。
她只是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哪怕背负着恩情,也不想用婚姻去偿还。
局势有些凝固,这里的几个男人,都在乎乔溪的情绪,这点是毋容置疑的。
她仇恨的瞪着薄菱白,再也忍不住这段日子里积压的情绪了:“薄菱白,你用顾西沉的命逼我,用我的命逼我,你还想逼我到何种地步,当着你的面死吗?”
她这段日子太冷静了。
和所有人都是一副温婉的样子,她表现出来的样子,从来不让人觉得她对周遭的一切感到厌恶。
可是,她一直在拼命的压抑自己。
压抑久了就会变成这样,崩溃的歇斯底里。
薄菱白脸色有些慌乱,他抓着乔溪的手,摇头解释:“我不是。”
“放开我!”乔溪仇恨的瞪着他,发了疯一样的挣扎,就是不能让他碰到自己:“薄菱白,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力的尖叫,脸色隐隐苍白!
情绪失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只剩下了濒临绝望的深渊。
太过克制,失控起来就比任何人还要失态。
薄菱白被迫放开她的手,不敢强迫她了。
乔溪连连后退,无奈和疲累交织在一起,成了另外一种崩溃。
“溪溪!”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乔溪抬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乔溪刚才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失魂落魄的。
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见血。
所以顾西沉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抱在了怀里。
“沉宝宝。”乔溪喃喃的道,转身,脸蛋埋在他的怀里,绝望的道:“我一直都知道这条命不是我的,所以不敢爱,可是我最终,还是爱了。”
顾西沉要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压根不会经历那么多事情。
他会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而不是想此时的狼狈和尴尬。
顾西沉牢牢的抱住女人柔软的腰肢,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我很高兴我的溪溪爱我,如果你没有命,那我就将我的命给你。”
乔溪的眼泪扑漱扑漱的往下流。
她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遇到一个顾西沉啊。
“沉宝宝,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乔溪坚定的道。
任由这个世界翻天覆地,任由所有的危险不安。
哪怕他们被迫分开,她始终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男人,在深深的爱着她。
有他在,她就有无尽的力量,什么都不会怕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拥抱亲吻,彻底刺激了薄菱白。
漂亮的脸蛋妖冶得狰狞,他咆哮的道:“乔溪,你还记得你到底答应过我什么吗?”
乔溪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
她太清楚了。
就像是永远钉在脑海里的烙印,一刻都不能忘记。
她承诺,这条命是他的,只要他想收回,随时都可以。
乔溪深呼吸,看着薄菱白:“三哥,我今天无法和你举行婚礼了。”
她今天一定要和顾西沉离开,哪怕是死。
薄菱白紧紧的握紧拳头,太用力了,以至于手中全是粘稠的鲜血。
他冷笑到:“那你还可以用什么赔我?”
一瞬间的寂静无言。
乔溪记得,她好像没有彻底和顾西沉说过,她和薄菱白的事情。
她看着男人,温柔的道:“宝宝,当年,三哥救了我,我欠他一条命,这条命,只要他要,我就必须还给他。”
她向来重承诺,毕竟不是薄菱白,她早就死了。
遑论回到桐城报仇呢。
顾西沉紧紧的将女人抱在怀里,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他看向薄菱白,声音凛冽:“除了扣着我的女人,薄三少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今天打算拼尽一切也要将乔溪带回去,但他的女人,不喜欢这个方式,那他就不要这个方式了。
薄菱白阴郁的脸孔似乎可以滴出水来:“顾总有的我劳伦斯家族都有,你觉得除了这个女人,你还可以给我什么?”
他们是一样的天子骄子,钱财地盘轻易不能打动他们。
比起日后无尽痛苦的人生,他现在只想要能够让他解脱的片刻欢愉。
顾西沉抿唇,淡淡的道:“总有你可以需要的,如果什么都不需要,那今天只能鱼死网破了。”
薄菱白冷笑:“你以为我会怕?”
乔溪紧紧的咬着唇,两方都是她关心在乎的人,她根本就不想闹到这个地步,所以一直在妥协。
可是妥协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她咬牙道:“薄菱白,我不会嫁给你,不然你就杀了我!”
她第一次把话说得那么决绝。
第一次态度那么坚定,真的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薄菱白脸色也因为这句话而彻底崩紧。
气氛再一次陷入凝固的状态。
乔溪深呼吸,她不想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了。
她抬头看着男人,姿容秀丽,只有面对他才有的温婉:“沉宝宝,我们回家吧。”
回家。
她好想回家。
顾西沉看了一眼沉默的薄家三兄弟,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但是下一刻,只是温柔的和女人十指相扣:“好,我们回家。”
乔溪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穿着婚纱,一层一层的花嫁,导致走路不方便,顾西沉牵着她,慢慢的走。
这一幕看过去,郎才女貌,男人冷淡斯文,女人虽然脸上还带着一层担心,但两人站在一起,仍旧透着开心。仿佛他们是今天举行婚礼的一对,他们,他们今天才是要在礼堂里举行婚礼的夫妻。
“不怕,我的命永远是你的。”顾西沉握住她的手,沉沉的在他耳边说。
乔溪点头,她亦清楚安全走出去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薄菱白还偏执,那么……
“我让你们走了吗?”薄菱白从怔愣中醒过神,直接一把夺过薄菱深手里的枪,愤怒的指着他们。
乔溪的手紧紧的握住顾西沉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而后再抬头看向薄菱白,语气冷静:“所以呢?杀了我吗?”
薄菱白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眼里闪过一抹癫狂:“你以为我不敢?”
明明双方有那么多人,可是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动。
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能够和平的解决自然是最好的。
乔溪有些心疼的看着薄菱白,他知道他在忍耐。
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恶魔。
这个恶魔一直在驱使他崩溃痛苦,他在也在一直忍耐,所以就会比其他的人更加辛苦一点。
她未曾怪过他啊。
“三哥,我的命是你的,这句话向来做数。你要拿就拿去,如果你不想拿,就放我回家吧。”乔溪红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心平气和,和他好好的说着话。
他们其实已经好久没有能够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只是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保持了最平和的心情。
薄菱白没有说话,眼神越来越红。
乔溪拉着顾西沉刚想走,薄菱白又失控的大喊:“拦住他们!”
他不想杀了乔溪,他想要乔溪永远陪着他。
明明那么些年,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为什么站在,她不肯陪着他了?
薄家的人冲上来,顾西沉带来的军队立刻开始行动。
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
乔溪有些绝望。
她无法劝说薄菱白,同样,也无法成为他的救赎。
她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他苦苦挣扎。
“薄大少,你确定我们真要动起火来?”顾西沉淡漠的目光看向沉默的薄菱夜。
他是这三兄弟的主心,只要他说一句话,今天就可以免除动刀动枪。
他们是乔溪为数不多的亲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僵硬。
薄菱夜今天穿着一身伴郎服,他亲自给薄菱白和乔溪当伴郎。
可见,他其实也是赞同和支持两个人在一起的。
乔溪要是跟顾西沉回到了桐城,他就相当于少了一个妹妹。
修长的手指互相滑了滑,他笑了:“溪儿,你觉得今天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他是薄菱白的大哥,自然需要维护自己的弟弟。
乔溪艰难的咬牙,被顾西沉握住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她这一刻,真的后悔了。
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命不由己,为什么还要去爱?
她甚至知道,如果她强硬要走,那么今天,一定有一个人要死。
可是这个局面,无论是谁,她都不能承受。
她看向身侧,她爱得入骨的男人,艰难的道:“宝宝,你先回去吧。”
“不行!”顾西沉不悦的拒绝:“溪溪,我已经研制出解毒剂,我们回国,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研制出解毒剂了?
乔溪有一瞬间的惊喜。
他们被迫分开,就是为了这个该死的解毒剂。
如果没有了什么可以威胁的存在,是不是什么都不用顾忌了?
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影像,而后,就全部破碎了。
不是这样的,横在他们中间的,从来就不是这个解毒剂。
而是亏欠。
她笑了笑,带着温柔的爱意:“宝宝,我早就是五年前该死的人了,如今还给他的,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