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沉的声音很好听很好听,可以轻易将人的心全部都勾了起来,带出丝丝缕缕的悸动。
商洛凡和未婚妻的爱情故事,紫玫瑰,象征着正真爱的玫瑰。
也是他花了四亿重金拍卖的紫宝石爱尔兰之泪的出处。
他现在,给她讲这个故事。
“商洛凡和玫瑰生死不渝的爱情让所有人都感动了,这件事被撒旦知道了,撒旦是邪魔的化身,万恶之主憎恶一切美好的事物。他从地底世界来到人间,决心要亲手毁掉这一却,毁掉那印证永恒爱情的花。”
乔溪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男人,讲这个凄美又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可是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双手,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腰,听他继续说下去。
“淡紫色玫瑰,终于被撒旦从水晶上拨出,而在它原来生长的地方,立即又长出一片无色透明的玫瑰来。商洛凡为保护紫玫瑰而死,他的血,顺着晶莹的冰层,掺到湖底的水晶上,把许多无色花朵,染成了鲜红色,这就是红玫瑰是爱情守护花的由来。”
所以,红玫瑰取代了紫玫瑰,成为了真爱的代表。
热烈的,火热的,像火一样的颜色。
顾西沉低眸看着女人,继续缓缓的道:“从那以后,象征的永恒爱情的守护之花紫玫瑰,再也没有被看到过了。”
多难过啊。
乔溪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可是由顾西沉低低的嗓音说出来,还是觉得难过得想哭。
商洛凡用自己的鲜血,保护了他和玫瑰的爱情。
所以,他们彻底死后,人间,也再未曾找到过永恒的爱情。
乔溪不知道顾西沉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因为听到这个故事,她反而觉得更加想哭了。
人世间贪嗔痴怒,都太容易让人类迷失了。
她眼皮颤了颤,就想睁开眼睛。
她想看看男人现在的模样,她有些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宝宝,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么哀伤的爱情的故事。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覆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顾西沉没有让她睁开眼睛,清冽的声音裹挟着淡淡的柔情笑意:“紫宝石比紫色玫瑰更能证明真爱,溪溪,如果世界上再也没有永恒的爱情,我愿意用漫长的余生告诉你,我给你的爱情,一定是最心无旁骛,最真挚的爱情。”
乔溪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了起来。
原来,他之所以和她讲这个悲伤的故事,只是为了告诉她,哪怕别人的爱情是悲剧,他们之间,却不会是悲剧。
他会给她最漫长的爱情。
乔溪眼眶湿润,怕沾到他的手,便用力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在这样快乐的时刻,只有笑,才可以让他安心。
乔溪蹭了蹭他的怀抱,把到嗓子眼里的哭腔咽了回去,模模糊糊的道:“宝宝,如果有一天,你和玫瑰一样早走,那你会不会把我一起带走?”
如果顾西沉比她早走,她一定不会独活。
顾西沉抬头,清浅的眸色看向病房里白色的天花板,很久,他才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抛下你,那请原谅我的自私,生,你陪着我,你是我的,死,你只能抱着我的骨灰,永世孤独。”
哪怕他死了,他也无法忍受,乔溪会嫁给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乔溪再无了睡意,睁开眼睛,纤细的手摸上他的脸,嘟囔道:“你好坏。”
这人,还什么死了也要让她绑在他身边。
顾西沉淡笑,捉了她的手,放在嘴旁就一直亲。
乔溪笑得直躲,脆生生的笑声露了出来:“痒。”
顾西沉又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几下她的唇,坚定的道:“所以,我会活很长更长,不会让溪溪孤独。”
乔溪抬着漂亮的杏眸,眼里还有着笑容,就一直这么看着他。
他承诺永远在一起的时候,是乔溪最快乐的时候,但有时候也是穿肠的毒药。
她学着男人的模样,凑过去,细细描绘他的唇形,轻轻呵出来的气息香甜又迷人:“是啊,所以宝宝你要活得很长很长,不然我就改嫁啦。”
顾西沉眉目绵长,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改嫁?”他捏住女人没有什么肉手感却极柔软的脸,有些嘲讽的道:“顾太太,你要做好为我陪葬的准备。”
乔溪拉掉他的手,放在手里好好的玩着,眉目傲娇的道:“好吧,那你最好要长命百岁哦,不然我那么漂亮,就香消玉殒了,多可惜啊。”
顾西沉蹙眉:“把这话收回去,不能这么说。”
乔溪勾手,揽住他的脖子,轻轻的鼻息都喷在他的脖颈处。盖着柔软的被窝,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得更多的亲密无间。
女人软软的道:“溪溪要和沉宝宝岁岁常相见,年年长欢愉。”
一直一直,永永远远在一起。
顾西沉将她纤细的身体都揽在怀里,女人就像是长在他身上的物件一样。两个人之间,比起做那最亲密的事情仿若还有严丝缝合。
温香软玉在怀,原本不觉得困的,竟然也困了。
他闭上了眼睛,低低的在睡意彻底袭来的时候轻声的道:“好,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世无忧。”
“……”
另一边。
温柔醒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开口:“我可以去看看溪溪吗?”
程笙带了饭来。
他端出饭,细致的摆好:“她和顾总还在睡觉,你先喝点汤。”
温柔除却在乔溪的面前,崩溃过那么一次,现在已经很平静了。
她有些无奈的道:“程笙,你不用如此。”
程笙将筷子递给她,温柔的道:“虽然好久没有下厨了,不过味道应该也不错,你尝尝。”
温柔看着程笙。
她知道,他是因为愧疚。
他是觉得她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是林雪凝主谋,可是,他也是间接的刽子手。
温柔接过筷子,低头慢慢的吃了起来。
味道的确很好。
程笙这样的男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丈夫,无疑都是最合格,最令人艳羡的。
吃了几口,温柔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筷子,问男人:“许诺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做?”
程笙给她抽了一张纸巾,见女人没有接,直接凑过去,帮她擦拭。
他靠过去的时候,温柔直接愣了。
她一向觉得自己对程笙的靠近无法拒绝。
直视几秒钟的亲密,她的心,倏而就跳动了起来。
可是很快,很快就如死水一样了。
“你不用忧虑这件事,好好把身体养好就可以了。”程笙开口。
他虽然很温和,可是到底还是男人。
有些事情,只能男人来解决,女人就不必掺和进去了。
温柔沉默不语。
她不大擅长去和别人辩解,何况还是为了她好的人。
所以,哪怕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见她实在吃不下了,程笙面色也有些红,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还是把药拿出来,递给了她:“72小时,现在吃还管用。”
温柔低头,看到是什么药的时候,身体突然抖了起来。
忘不掉的,有些事情。
她倾尽全力的深呼吸,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还是微微泄露了她的颤抖:“我会怀孕吗?”
程笙开口:“说不出准。”
有的人一次就怀了,有的人十几次都没有。
所以,才会有避孕措施保护女性。
温柔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是又轻轻的开口:“昨天,我听到了你和顾总的对话。”
程笙抬头,看着女人苍白的面容,缓缓的蹙起了眉:“温柔……”
“我知道你们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对付许家,”温柔快速的打断他,声音虽然微弱,却还是坚定的道:“我就是这个最好的理由,不是吗?”
程笙脸色刹那间难看了下来。
他很少有这样黑沉着脸,不悦的样子:“温柔,这是我和顾总该考虑的问题,我说了,你不用掺和进来。”
“可是我已经掺和了,”温柔惨淡一笑:“程笙,你也知道,这是最合适的。”
“我不知道!”程笙情绪有些激动,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背过身去:“温柔,本来这药吃不吃在你,可是现在,你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那这个药,哪怕我做一个坏人,我都要逼你吃下去。”
温柔眼泪潺潺的掉了下来,她哽咽的哭道:“程笙,只有我怀孕,才有理由状告许诺,不然,你们和许家出手,依照许多年的性子,你们半分得不到好处。我虽然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商场也需要官场,和许多年闹翻,于顾氏和程氏,都是弊大于利。”
只有她,只有她来能够作为这个最合理的理由。
只要怀孕了,四个月后抽羊水,就可以告许诺强女干,顾家和程家一起施力,哪怕是许多年,也保不住许诺了。而同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许诺因为这样的丑闻入狱,作为父亲的许多年,官位肯定会受到影响,这样,许家一党,就成不了气候了。
听到顾西沉和程笙的对话的时候,她就想了好多。
与其乔溪会受到伤害,与其她以后还会被许诺纠缠上,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可是四个月后,孩子成型,只能引产,对身体伤害太大,而女人,也做不到孩子成型了还把孩子打掉。
程笙突然转身,将她抱进了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摇头道:“不行,不可以,温柔,我们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乔溪不会同意的。
她宁愿过程困难一点,宁愿和许家两败俱伤,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同样不想让乔溪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温柔在程笙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她哽咽道:“你不说,程笙,你不说就好了。”
他不说,乔溪就不会知道,等到一切成定局,一切都解决掉了。
“我们不需要你做出这种牺牲。”程笙看着女人漂亮小巧的脸,眸色有些痛苦:“温柔,你不要意气用事。”
温柔擦掉眼睛,倔强的道:“程笙,我已经决定了。”
程笙看着倔强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无能为力,他温柔的道:“不值得,温柔,他不值得,你知道吗?”
不需要为了能够让许诺伏法牺牲自己。
哪怕过程艰难了一些,总会有办法的,不需要她一个女人去牺牲。
温暖点头:“我明白,可是程笙,我有我觉得值得的东西。”
所以,她并非只是单单为了让许诺伏法。
温柔虽然骨子里都是有些弱的,可是一旦执拗起来,却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他也不可能说,真的将药逼她吃下去。
“温柔,你想好了吗?”程笙再一次说:“如果你真的怀孕了,那这一辈子,你心上的枷锁,又更加重了。”
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要去经历,她明明可以选择一条并不那么沉重的路。
可是为了方便他们的选择,她选择做了走在前方的牺牲。
程笙心下酸涩,隐隐泡着心疼。
温柔躺在床背上,淡淡的笑了笑:“也没有那么绝望的程度,或许我没有怀孕,那你和顾总对付许家的路,还是一样的艰难。”
她这个最合适的理由,还是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我宁愿没有怀。”程笙知道她不愿意吃药,心下也有些恼,所以声音有些沉。
温柔有些愕然,抬头看着他。
这段时间,程笙天天接送她上下班,这段时间来的相处,其实于她而言,已经是一段不错的回忆了。
回忆可以经久不褪生,在长河里,生根发芽,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笑了笑:“程笙,我没事,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所以,不需要同情她或者怜悯她。
更不要试图来接近她。
因为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明知道前方的路是悬崖,就没有必要继续走了。
程笙当然知道,温柔绝对不会那种一遇到事情就哭天喊地要自杀的女人。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加让人心疼。
“温柔,”程笙看着她,笑了笑才道:“以后你做什么决定,都不要一个人担着。”
心弦微微一颤,温柔慌乱的低下了头。
她有些无措,试图驱赶那些情绪。
很久她才道:“你去看看林雪凝吧,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溪溪的。”
这几天要打一场硬仗,他是林雪凝的丈夫,无论和林雪凝的关系再怎么不好,一直待在他这里,总归是不好的。
“我和她离婚,好不好?”程笙蹲在她面前,像是怕吓到她一样,温和的问。
温柔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
他要离婚,为什么要问她好不好?
温柔突然有些惶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看着他。
男人这才再次开口:“我和林雪凝,本来就是被迫的婚姻,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该要如何继续这段婚姻了。”
温柔松了一口气。
的确,程笙被迫陷在这段不堪的婚姻里,的确应该脱身了。
普通人尚且可以因为感情不合,三观不合,习惯不和而离婚。
他要离婚,不是因为不堪的丑闻,也不是陈世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理由,和所有感情破裂的夫妻,一模一样。
想了想,温柔还是说:“林雪凝不会同意的。”
林雪凝的确不会同意,她就是死,也要拉着程笙陪她一起下地狱。
“分居两年可以申请离婚。”程笙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第一次产生了倾诉的欲望:“这段婚姻里,爱情没有,亲情多余,就连那男女之欲也是浅薄得没有,温柔,我不想余生都活在这样的坟墓里。”
他曾一度以为,结婚了也可能接受,久了也会和林雪凝如普世的夫妻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没用,他们活得不像夫妻,却像是同一个坟墓里相看两厌的仇人。
温柔心疼的看着男人,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有那么多无奈。
乔溪对他是愧疚的,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娶了林雪凝对程笙而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而这样的痛苦,他只是用几句话就说了出来,有些轻描淡写。
可是往往轻描淡写,才是最深刻的沉痛。
温柔张了张口,笑着道:“你做什么决定,溪溪都会支持你。”
程笙抬头,反问:“只有溪溪支持我吗?”
温柔又一次被问得有些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复。
好一会儿她才说:“我也会支持你的。”
她和程笙,也算朋友吧。
恩,也算朋友。
突然有些欢喜雀跃的心情,因为这两个字。
程笙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待在病房里也够久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她还真想出去走走的,想了想,她开口:“要不,去叫溪溪一起?”
天也快暗了,出去散步也是个很舒服的解压方式。
程笙点头:“你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程笙开门出去,在门口等待她。
天渐渐黑了,乔溪的生物钟不怎么准时,不过还是缓缓的醒了。
还是温暖的怀抱,她在顾西沉的怀里醒了过来。
拉上窗帘的病房里很暗,顾西沉还没有醒过来。
他一般不会睡那么久,哪怕再累也是。
女人有些调皮的拿着发丝去挠他的痒痒,细长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脸。
乔溪就是一副要闹醒他才会罢休的姿态。
可是男人并没有转醒。
乔溪蹙了蹙眉:“沉宝宝,睡醒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