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沈丞相府就不太平了,各房各院都在讨论昨日沈静婉被老夫人罚跪一事,此事本来是小事,奈何作壁上观的人众多,于是此事就沸沸扬扬传开了。
李氏的院子,沈兆端和沈静宁按照规矩一大早就前来请安,李氏交代了两句,让他们对府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少操点心。
“公子,陆公子查人捎来消息,说今日在勾栏院邀你一聚。”沈兆端前脚刚离开李氏的院子,府里的小厮就前来禀报。
“勾栏院?”沈兆端看着前来传讯的小厮,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怀疑他是否把消息传递失误了。
“是的,陆公子已经前去等你了。”小厮看着一脸狐疑的沈兆端,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随即又加了句:“陆公子什么的小厮特地前来传的信,应该不会有误。”
“那你先前去跟陆公子传个信,就是勾栏院乃烟花之地沈某前去不便,改约在望月楼,我且去望月楼等他。”沈兆端虽然很欣赏陆靖安的为人,但是有些个细枝末节的行为,他还是不尽赞同的。
他堂堂丞相府嫡公子,如何能去勾栏院那种地方,万一被人瞧了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做文章,他的脸丢了到时无所谓,万一让丞相府受到牵连,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承受父亲大人的怒火呢。
“陆兄,你今日约我所为何事?”沈兆端一眼就看到由小厮抬进望月楼的陆靖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必就是陆靖安此刻最好的写照了,只是那双残疾的双腿略显突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前几日不小心伤了腿,这几日在家显得无聊,就想约沈兄出来喝喝茶,聊聊天。”陆靖安有意无意的提到腿伤,心中想着那个跪在佛堂略显单薄的身影。
“陆兄原本的腿疾都还未治愈,如今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原本陆靖安就是残疾之躯,遂他再次伤到腿,沈兆端并没有看出来,毕竟他没往那方便注意。
“不碍事,小伤罢了,已经涂了这上好的金疮药,已经好了大半了,沈兄无须担忧。”陆靖安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透明的成色一看就非凡品,陆靖安在手中把玩着。
“再好的药,也不可能瞬间愈合啊!总得遭些罪受。”沈兆端看着陆靖安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金疮药,这可是御赐之物,听说是由番邦外域进贡而来的,总共不过三瓶,我的父亲恰好得皇上赏赐幸得一瓶,对于外伤有奇效。”陆靖安并没有夸大其词,这瓶金疮药他还是花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弄到手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好东西,”沈兆端听闻陆靖安说这药对外伤有奇效,便突然想起府中还在罚跪的沈静婉,她跪了这么久,恐怕双腿早已淤青红肿不堪了,随即便厚着脸皮说道:“沈某不才,想向陆兄讨要一点这珍品金疮药可否?”
“不知沈兄需要这药作何用?”陆靖安明知故问,只不过是不想被沈兆端看穿,毕竟他偷偷翻墙这件是也不好解释。
沈兆端神色纠结,不知如何说起好,毕竟沈静婉是他的妹妹,如果说她被罚跪,怕是有损她的闺名,但是不实话实说怕也对不住陆靖安对他的一片坦诚。
“是这样的,我家庶妹沈静婉,近日被祖母罚跪在佛堂,这已经有些时间了,想必她的膝盖如今已经受伤不轻,这才想向陆兄讨要一点点神药。”沈兆端思来想去还是实话实说,陆靖安为人他也清楚,不会随便造谣污蔑毁人清誉的。
“那你赶紧拿着药回府去吧!”陆靖安见今日约沈兆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不想耽搁时间,毕竟沈静婉的伤现在最要紧。
“那就多谢陆兄,改日定当好好酬谢。”沈兆端没想到陆靖安如此豁达大方,御赐之物想也不想就给他了,这个朋友他定当以心换心,绝不相负。
相互拜别之后,沈兆端拿着药就急匆匆的回丞相府去了,独留陆靖安一个人在这望月楼喝茶听书,陆靖安想到了昨日墙头上到的场景,沈静婉倔强的眼眸中泛起些许悔意,她单薄的身影在偌大的佛堂中更加显得弱小,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懦弱之人。
沈府中沈静婉依旧跪在佛堂里,纤细的腰身直挺挺的竖在蒲团之上,上时间这种姿势,沈静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身子瑶瑶晃晃的,终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姑娘,你醒了。”床榻边上的菡纱眼里浸满了泪水,她们家姑娘从小就受别人欺负,一路艰辛的爬过来,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幅模样她更是心疼的不行。
沈静婉悠悠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入眼的陈色装饰,让她意识到她目前是在老夫人的房间里,睡在老夫人的床榻上的,不由的想挣扎起身。
“躺着吧!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多休息,”老夫人知道这丫头是怕把她的床榻弄脏了,才挣扎着起身,这丫头真是倔强得让人心疼,随即又说道:“丫头,你可知你错在哪?”
只见沈静婉咬着嘴唇半天没有回话,微微泛白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子了,她如何不知道老夫人言下之意,她心里清楚那日与沈静柔正面发生冲突之事,是她改过冒失,多年来的韬光养晦差点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毁于一旦。
“罢了,罢了!”老夫人看到沈静婉倔强的眼眸,就知道她这个孙女定是知道错在哪里,她也询问过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丫头早早的就没了娘,本来就可怜,如今还被人当众污蔑已死的母亲,她能反击得更厉害已经是在隐忍了。
“静婉知错,不该人前出头。”沈静婉看到老夫人那双关切的眼神,还是乖乖的认错,老夫人早就提点过她,在府中一切事情都要低调处之,不然会招来话柄,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嗯!好好休息吧!”老夫人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怕说多了引起她的伤感,这丫头聪慧敏感,想必给她些时日,自然是会想通的,看她如今这幅模样,老夫人也不忍心再三责备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