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着强行跪地的女子惊呼一声,试图挣扎着站起身,但身前站立着的男子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却是令她们齐齐抬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可了不得,便见身前人人传道的陆家二公子,那个身有腿疾一生要靠轮椅度过的男人,此时正稳稳的站立在她们身前。
一旁的元来缓缓道:“公子,按照您的吩咐暗中派人盯了两日,今日见您与少夫人都不在,她们便按耐不住了。”
元来说着从袖中取了一张图纸,恭敬奉上后,又道:“这便是她二人在公子的书房内翻找了一下午的成果。”
陆靖安将手中图纸摊开,身侧沈静婉亦将目光看了过去。
这是一张暗卫布防图,但这图显然是一张故意引人盗取的假图,沈静婉听过陆靖安与手下暗卫的对话,简言两语,对方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像这般的布防图若是真的,一旦落到别人手中,那想要加害便是轻而易举。
陆靖安看着手中的图纸,勾着唇角忽的笑了,声色爽朗:“看来那赵氏也知自己手段低劣,倒还真是个心急的。”
“把人退还给她,问一问我那母亲,这事儿该是个怎么解决法。”
说后半句的时候陆靖安压着声色,低头打量面前之人的神色带着不屑,元来得了令,领着人走时眼中皎洁之意一闪而过。
自家公子忍辱负重般直到今日,现下这般便是做派,便是挑明了要与赵氏分庭抗礼。
元来跟在陆靖安身边多年,最喜见的便是自家主子那一双尽在掌握的神色,只要是自家主子想要做的,怕是没有什么能困的住他的手脚。
但现在…
元来边走边又回头看了眼,瞧着自家主子将自家的少夫人打横抱了起来。
可能…也还是有的吧。元来笑着转回身领着她们走出庭院。
身后,看着自家公子就这般大刺刺的牵着少夫人的手向着院中走去,元宝眨巴了一下眼,也不管有用无用,忙补救似的喊道:
“公子,您的腿才刚有些好转,不可长时间站立的呀!”
他这一嗓子,让躲在树后的陆靖承倒是听得真切,眸中除了惊诧外,染上的是尽数的不可置信与渐渐爬上眼底的恐慌。
陆靖安的腿伤已然治好了,就算现下还不大利索,但曾经被多位名医断言要残废一辈子的腿,就这般奇迹似的医治好了。
陆靖安不知她是如何回到自家母亲的院子的,只知他才入了院中便听得了屋内母亲怒骂的声音,应该是在训斥被陆靖安扭送回来的二人。
一直以来,他不是对候位没有兴趣,相反的他陆靖承一直都是持有着一份势在必得的自信。
镇国公府一共只有两位公子,到时候候位不顺位于他,难道还要传给一个腿有残疾的瘸子吗?
但今晚,他却亲眼瞧着那个本该残废一辈子的废物!竟能那般的意气风发…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自小成长的观念里,那被母亲快要日日挂在嘴边的候位那样虚妄,甚至脑中想到的除了前几日新望搂里新晋的花魁再无其他。
许是训的累了,屋内赵氏止了怒气,指着屋内两个实在不成器的女子还要说什么,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了。
赵氏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儿子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心中又是一阵气怨,脱口便又是一阵训斥:
“你还有脸过来!?你看看你办的叫个什么事!我自小教你要有城府要有城府,你就是这般听进去的!?”
“让你去办事,应的倒是好,转身便动了我好容易安插进北院的眼线!现在叫人看了个通透,往后想要探听消息,便更是难了!”
赵氏现下心下气郁,今日她寻陆靖承来商量着如何对付北院的那个废物,见他今日倒是乖巧,自己说什么便应什么。
原是看着自家儿子终于是开了窍,余下的计划便交给了他来处理,却想不到陆靖承转身想也不想的利用上了她好容易安排进去的眼线。
“你要不知轻重也该有个限度!”
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母亲,陆靖承方才还算沉浮不定的心沉沉的坠了下去。
看着眼前赵氏的唇开开合合,说了什么他不想去听,眼中却带着怨气和轻微的不可置信缓缓开了口:
“母亲生我就是为了要争夺候位吗?”
一句问话问愣了赵氏,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气过头了,竟是当着屋内下人的面就骂了起来。
唤了屋内的丫鬟将地上跪着的二人拉了出去,赵氏才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生你养你教导你,不知花费了多少心力,你瞧你说的竟是什么话!”
但眼下这番话陆靖承断然是听不进了,他看着面前的母亲,突然神色有些绝望,声音也提高了些,有些失控道:“但陆靖安他才是这镇国公府的嫡子!”
见自己儿子竟忽然对自己这般大逆不道,赵氏也来了火气,跟着便道:“那又如何?他在这个府中不过是个让人看笑话的玩意!说到底,也不过至始至终都是个废物!”
“不是废物了!”
陆靖承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这句,吼的赵氏维持着方才说话的神态惊诧的看了过来,似是确定般道:“你说什么?”
“我说,不是废物了。陆靖安他现在已经不是个废物了。”
话一出口,赵氏似被什么击中了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陆靖承见状,紧蹙着眉,继续说道:“我亲眼看见的,他能够站起来了。”
赵氏一脸惊疑的神色看向陆靖承,面上的表情就差写上不可能了。
消息过于突然,赵氏消化了半晌,才问道:“可有人搀扶?”
看着面前的母亲紧紧盯着他,似是抱着最后的希冀般,陆靖承撇开了眼,咬牙敲碎了赵氏最后的侥幸。
“没有,他就那般站立着。元宝说他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还不能够长时间的站立,但是,是可以走路了的。”
陆靖承说这话时眸子里带着,除了怒气以外,有的还有恨。
他突然有些恨赵氏自小对他耳濡目染夺侯位的心思,也恨本该一直废物下去,任自己踩在脚下的陆靖安就这般好了起来。
有着嫡子之位的加持,候位落与谁身便没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