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刚进了院子,元来远远的瞧着,甚是意外,想着前几年自从公子被打断了腿,镇国公极少来过,偶然几次不是脸红脖子粗,便是动辄大骂,委实将他吓的慌乱起来,轻轻的拉了拉自家公子的衣角,低声道:“主子不好!镇国公来了!”
陆靖安头也不抬,冷声道:“慌什么?他还能吃了你?”
元来诺诺的低下了头,心中却是不住的担忧,镇国公倒是不会吃了我,可他会吃了你呀!
镇国公一如既往的拧着眉皱着脸,迈步进来,见陆靖安完全对自己视而不见,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声音命令的口气,道:“一年一度的春闱选拔到了,你是参加不了,我给你寻了个荫官,择日你便去赴任。”
陆靖安闻言,只是冷笑着摇了摇头,却不发一言。
元来偷偷的瞥了一眼镇国公的脸色,竟微微一愣,镇国公竟是毫无怒色,反倒是一脸的失落,目光落在陆靖安的双腿之上,似乎是在懊悔。
父子二人双双不语,一时间的沉静,只是不同的是,一个悔恨着什么,另一个面色一如冰霜。
忽然,镇国公缓缓开口,“你这腿……”
“无碍!”陆靖安丝毫不给镇国公一点关心自己的机会硬生生的将他要说没说的话堵了回去。
堂堂的镇国公,就连当今的圣上都要礼让三分,可是自己的儿子此时当着下人的面一点颜面也不给自己留,立时恼怒起来,冷声道:“我本对你还有几分愧疚,才想着给你某个差事!”
“那大可不必!你觉得美差,我还瞧不上!”陆靖安眸光冷厉,一点没有服软的架势。
“混账东西,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镇国公微微怒道,可依旧在克制着自己的火爆脾气,当务之急,不亚于现将这个混小子的差事安排了,否则春闱后,堂堂的镇国公府又是被人议论纷纷,倒是自己的脸才真是挂不住。
陆靖安依旧不以为然,冷冷的笑了起来,“镇国公这就是怒了?可是啊,本公子没有第二双腿再让你打废了,要不我自是尽一尽这个孝心。”
“你个畜生!”镇国公的脸色铁青着发白,似乎下一秒便会爆发一场大战。
元来见状,赶紧跪在了镇国公的面前,哀求着,“国公千万别生气,公子这几日只是心情不好,请您千万千万见谅!”
镇国公的脸色丝毫没有缓解,血眸微张,怒火压着心头,紧紧的看着陆靖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陆靖安面若冰霜,嘴角微微一扬,言语中继续挑衅着,“镇国公不就是怕你这个残废的儿子掉了你的颜面么?可不是你自己造就的么?怪得了谁?”
“你个逆子,是要气死你的老子么?我拉了脸面为你,就单单为你这个不争气的逆子,求得一个闲差,那是多少人想寻寻不得的?你竟这般烂泥,你当我镇国公的脸面哪里放!”
这下子镇国公彻底恼怒了,紧紧的抓着陆靖安的衣领,恨不得将他生生的捏在自己的手中,血丝满布的双眸,看上去真真的骇人十分。
一声怒吼令下,院子里的下人立时吓的不敢在动,眼巴巴的瞧着屋里,似乎在等待着一场腥风血雨一般。
还是有那不长眼的,早早的禀告了赵氏,如今春闱在即,此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一脸凑热闹一般的嘻问道:“国公可是动手打他了?”
小厮回道:“倒是没有,只听见国公骂的很凶。”
赵氏闻言,满意的笑了笑,起身缓步朝着陆靖安的院子走去,远远的便听着镇国公无休止的怒吼,愤怒之色想像而见。
赵氏人未到,光是听着声心中便是说不出的痛快,紧着几步,生怕错了好事,一进院子,见镇国公脸色气的发白,浑身抖着,倒是陆靖安一脸的清冷,不以为然,赵氏瞧着,紧忙着上前。
“国公这是动的哪门子怒啊,小心气坏了身子。”
赵氏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着实让陆靖安看的作呕,自顾的转过轮椅,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赵氏瞥了一眼陆靖安,上前扶着镇国公,缓声劝慰着,“国公,何必要同孩子置气呢?这几年您还没瞧懂么,咱们安儿好的时候就瞧不上高官厚禄,如今你当宝似的为安儿想,他可未必瞧得上,安儿是大主见的人。”
镇国公思想着,陆靖安向来风流惯了,一点都不思进取,如今这番模样,还是丝毫不知悔改,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
“主母说的极是!”陆靖安冷冷的说道。
“畜生!来人!来人!给我拿家法来!”镇国公怒吼道。
“国公,求求您,我家公子本就体弱,实在受不得!”元来几乎哭喊着,哀求着,打桩似的不住地磕头。
赵氏冷眼的瞥了瞥,“说的极是呢,安儿体弱,就别再气你父亲了,你若真是心疼,可是说句软话。”
陆靖安目光清冷的瞪了赵氏一眼,微微闭上眼,却不言一句,似乎早就是习惯罢了。
镇国公动了家法一瞬间的功夫全府上下全都赶来了,一时间堵在了院子门口。
陆兰婷自是不会错过这个热闹,挤着人群,便凑了过来,冷冷的瞧了几眼,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父亲你又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动怒了。”陆兰婷的声音软绵绵的打在镇国公心头。
这个场面委实不想自己的女儿看到,可是这个混长子委实一点不给自己做脸。
颤抖着指着陆靖安的鼻子,骂道:“你如今都多大!还不如你的妹妹,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赵氏紧着拉过镇国公的胳膊,继续语重心长的假意劝慰着,“我的官人啊,安儿但凡如此,当初你又怎么会发这么大怒!”说罢,又冲着陆靖安一边试泪,一边说着,“安儿,为母以为这么多年你会反省的,可是到了如今,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我们为你父为你母,自是为你的以后做打算,你不领情罢了,全来冲我便是,何必气你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