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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黑暗中

自从有了切实可行的计划后,关雎就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她先去了趟离家最近最大的电子城,精心挑选了此次行动需要的装备,然后便躲在房里制作相关道具。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进行了多次模拟实验。

现在还差一样东西,就可以通知钟境之可以开始了。

因为作战时间越来越近,原本暴躁不已的关雎也越来越冷静。

她恢复了往昔在学校里的平静模样。

就连当日在饭桌吃饭,浑身散发的气息也没那么的咄咄逼人了。

作为长时间被这阴郁之气压得喘不过气的关雄山,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同。

但他知道,她肯定是不会跟他道出原委的。

而敏感的关桐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变化,不过聪明如他,这次也有猜岔的时候。

他以为她心情的好转是因为宁彭如的到来。

一想到这个人,他的心情就不好了。

看来,是非常有必要跟关雎讨论讨论宁彭如了。

关桐一向是行动派。

晚饭刚结束,他便敲响了关雎的门。

她开了门,见到是他,便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关桐眉毛一挑,看来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居然不问他那盒子在哪了?他挂上招牌冷笑:“不请我进去坐坐?”

关雎看了眼不远处的关雄山,心里把对两者的讨厌权衡了一下,然后侧过身让他进去。

“宁彭如不是好人。”

关桐进去也没坐下,只是站在她的写字台旁。

白皙骨感的手指缓慢摆弄着台子上的书,开门见山道。

“自己不是好人,看谁也都不像好人。”关雎讽刺。

关桐听她如此说,手一顿,嘴角上扬,走到她跟前,微微把头往前倾,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关雎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关桐也不紧逼,只是眯着眼,语气悠长:

“关雎,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一张令男人想犯罪的脸吗?宁彭如是男人,而且是个坏男人,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而去犯罪呢?”

关雎皱了皱眉。

很显然,他警告的也一直是她所忌惮的。

她之前百般遮掩相貌,就是为了躲避危险。

之后可能是校园太过安全了,日子过得也颇为太平,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这种潜在的危险。

如今突然间被关桐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还点名是某个具体的人会害自己,倒真是让她不由得暗暗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怎么可能是宁哥哥呢?

虽然他的举动的确让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但他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再说,关桐虽是天才少年、智力超群,身高也超出自己半个头,但内里还是一个半大孩子,哪里真正懂什么是男人?

此前这番语言,大概也不过是他故作深沉做的猜测。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懂,他这冷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帮她?

事实上,他的确也没有帮她,甚至还拿妈妈的盒子威胁自己。

所以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想到这儿,她不屑道:“关桐,你才几岁啊,别装作一副很懂男人的样子好吗?”

关桐知道她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突然被她否认自己是不是男人,一向冰冷自持的英俊脸庞立马就燃起了怒意。

他忽地伸出手臂,拽住关雎纤细的胳臂,猛地一带。

关雎完全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

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力气不够,竟生生被他拽到了床边,然后被死死地扣在胸膛之下。

“我说过,你会令男人犯罪,不论对方多大。”

关桐的脸越逼越近,在快靠近她美丽的唇时,停了下来。

被这样一压,关雎的脑子里叫理智的弦像是被他这种行为给切断了。

她手脚胡乱地去捞抓他的身体,企图将他完全推离自己。

她的动作极其疯狂。

像溺水的人,拼命地挣扎。

关桐皱了皱眉,早在自己拽她手臂时他就恢复了平静。

他本想停下来,但却看到她这么激烈得不正常的反应,便想要再逼她一把,好探到她封闭内心的秘密。

于是他继续下去。

用膝盖桎梏住她的躯干,又用一只手将她两只手扣住,另一只手则爬到她的肌肤上。

他的动作极其慢,极其慢,似乎是在刻意去增加她的痛苦。

关雎见完全无挣扎可能,又感觉到被侵犯,她感到绝望,似曾相识的恐惧扑面而来。

又要来一次吗?

自己又要经历一次被凌迟般的侮辱吗?

为什么老天对她如此残忍,要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深陷于此?

在那一刻,她无力挣扎,在这一刻,她也依然无力挣扎。

人一生的命运是轮回的,结局也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她忽然没了生的勇气。

她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欲望。

紧接着,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来到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中。

周围四处都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却能清晰地听到一个女孩声声凄厉的求救声,男子兴奋地说话声,以及一些杂糅在一起无法分辨出的声音。

关雎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声音如此熟悉可怕,她真的不想再面对一次。

她转身想逃跑。

可是这声音像开启了无限循环模式一般,绕着她不停地播放啊播放啊,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她完全无法躲避。

直到她退无可退,另一个女声又响起:“为什么只想躲避呢?躲避有用吗?你躲得过吗?”

“为什么不试着去面对呢?”

“为什么不试着去解决呢?”

······

一连串的递进问句,让关雎再次避无可避。

刚才她已放弃过一次了。

可事实证明,只要你哪一天不直面它,它就会像幽魂一般,无时无刻不缠绕着你,折磨着你。

绝不能逃避了。

她缓慢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任刚才的声音一点点再次进入。

等到接收到了极限,她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转身走向最初的声源。

随着她越走越近,周围的黑暗也越来越弱,明亮的光线却越来越足。

快到光源尽头时,她停下脚步,又深吸了几口气,强迫着自己直面眼前这刻骨铭心的一幕。

是的,这是11岁那晚发生的一切的剧幕。

而刚才声音里求救的女孩,就是那晚的自己。

在那个本来是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相聚的夜晚,关雎妈妈在哄她睡着后,撑着伞出门去看望加班未归的爸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妈妈穿过人行道时,一辆小轿车如失控般狠狠地冲了出来,直直撞向了她。

那一夜,人心显得格外的自私。

肇车司机在撞人后,没有叫救护车,也没有把妈妈送往医院,而是逃逸了。

那一夜,人心又是那么的冰冷。

被撞的妈妈倒在冰冷的雨水里,血流了一地,却很久很久都没人救。

等到被送到医院时,医生说最佳抢救时机已过,妈妈,已经保不住了。

而在同一时刻,正在熟睡的关雎突然惊醒。

她睁开眼,听见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内心很是不安,揉了揉惺忪的眼,想看清房内的东西,可是周围一片黑暗。

突然,一个人影朝她扑了过来,然后在自己的身上施以酷刑。

她企图摆脱,可是完全无济于事。

终于,一阵巨疼袭来,她感觉到自己像是失去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再也不是原先那个快乐的小关雎了。

她感到绝望,意识也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即使发生了再可怕的事,下一秒也终究会来,你的痛苦依然会继续。

等到关雎再次醒来,抬头就看到黑暗中站着的略胖的高大身影。

电闪雷鸣时,他的脸在不稳定的光亮中若隐若现。

她死死地盯着,直到看清他的长相。

是他??!!

她感到无比震惊,小心脏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怎么可能是他呢?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世界上最爱最爱她的人啊!

他每天都会叫她起床,送她上学,陪她画画、玩游戏。晚上她睡不着,他还会给她讲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

如果有人算拿世界上所有的糖果来跟她换,她都坚决不换。

他经常抱着她,亲亲她的小额头,然后温柔地说:

“我的小关关,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公主了。我会把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送给你,我会做你最忠诚的骑士来保护你。我愿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你。”

他这一番番爱的表白,常常连妈妈听了,也忍不住吃起醋来了呢。

关雎非常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对她是那么那么的好,也是那么那么的重视她。

她记得很清楚,在自己8岁的时候,他带着她坐公交。

在下坡时,车子突然不知怎么地就失衡,连连翻了好几翻。

在天旋地转那一瞬间,他眼疾手快,死死抱紧关雎,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因此,他没来得及找庇护点,在事故发生时没能稳住自己,在巨大的冲力下,他的脑袋撞在了坚硬的公交座椅上。

车子的玻璃窗也全碎了,零零碎碎扎在他脸上。

等到救护人员过来时,他依然昏迷不醒,但手却死活也拉不开。救护人员没辙,只得又叫来一人帮忙,这才把关雎从他怀抱里解脱开来。

遭遇此次事故的所有乘客都多多少少挂了彩,但唯独只有关雎一人,毫发无伤。

在将他送往医院的车上,穿白大褂的医生叔叔告诉她:“你有一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其实,不用医生叔叔说,她也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是,可是,为什么最爱她的他,会突然变了呢?

为什么现在会做出如此伤害她的事?

她不想接受。

她拼命地拼命地想要从记忆力抹掉他做的这件事,她要把他为自己做的10000件好事堆在一起,抵消掉他做的这一件唯一的错事。

可是,她却失败了。

他对她的伤害,像长在她的脑子里,和在血肉里般,怎么也无法抹去。

于是,当得知妈妈也是当晚去世时,她就知道:

完了,原来美好的世界,都完了。

她没有了亲爱的妈妈,她也不再拥有世界上最爱她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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